失落世界的代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夢見那頭身上長著花花綠綠條紋的巨蜥猛地向我撲過來,流著令人惡心唾液的大嘴一張,一口咬向我的脖子,嚇的一下子坐起來,冷汗直流。低頭看了一眼按鍵自照明的探險手表,已經是早上七點多鍾,這洞裏也沒有白天黑夜,總是漆黑一團,我心說再呆下去,不被困死也非得發瘋不可。

借著手表表盤的光,打開宿營燈的開關,叫醒了他們幾個,眾人簡單吃幾口東西,每個人的心情都很糟,晦暗的宿營燈光下,疲憊、無奈和失望的表情寫在臉上。張選倒還顯著冷靜,鼓勵了大家一番,讓我們放心,這種洞連著洞的龐大洞穴,出口甚至多到上百個。隻要認準方向,心裏別起了慌亂,走出去不過是個時間問題。隨後,吩咐大家隻開著他的一個手電照明,盡量節省照明電力,其他人跟在後麵別掉隊,雖然我們這批專業探險手電筒貨真價實,有效的使用時間非常長,可早晚也有用盡的時候,一旦時間再拖下去,誰也保不齊我們的命運會怎樣。

今天還是按照昨天的老主意,隻撿寬的路走,張選說既然洞裏有未知的危險生物,那麽遇到水源除了必要的飲用水補充,還是要盡量遠離,遭遇它們的概率會變小,爭取往朝上的方向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出口。反正就這麽亂撞一氣,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隻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張選的手電光照去,洞的左邊又有了一條岔路,和現在這條路基本垂直,洞口明顯著很小,隻能容納兩個人並行,眾人也沒說話,張選路過時手電往裏照了一下,直直的深不見底,看不出什麽,繼續領著大家沿著老路走下去。

跟著走出幾步,大頭落在最後麵,忽然喊了一聲:“等等!把手電關了。”我們三個停下回過頭來,看向大頭,張選依言關了手電,洞裏頓時漆黑一片。

大頭在後麵喊著:“看,那是什麽?”我心說,靠,這漆黑一團,什麽也看不見啊。張選又打開了手電,我看見大頭直楞楞地對著那個側洞口,手指著前方。我心裏一哆嗦,不會又是什麽怪物吧?

好在大頭接著嚷道:“過來,都過來,好象有光亮。”

我們幾個聚在一起,轉向大頭手指的方向看去,手電一關,遠處似乎模模糊糊真的透著一點光亮。所有人都興奮起來,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看到了渺茫的希望。“走,去看看,”張選重新打開手電,第一個鑽進側洞裏,我們幾個手忙腳亂的跟上。雖然在洞口看起來還好,這洞卻是明顯難走,狹窄不說,洞底也是忽高忽低,走幾步要麽是一個不淺的大坑,要麽是一堆半個多人高的碎石。大家摸索著爬上爬下,如果不是前麵的光亮,恐怕我們早就會放棄。

隻走出幾十米遠,我已經氣喘籲籲了。張選這時示意停下,然後關了手電,前方的光亮在漆黑一團的洞裏,更加的明顯了,我心裏止不住怦怦地狂跳起來。此時誰也不說話,隻是緊緊跟在張選的後麵,我能清楚地聽見每一個人興奮而緊張的喘息聲。

雖說洞底忽高忽低,最矮的地方隻能蹲下身子鑽過去,可這次也不用相互照應了,每個人都有的是力氣。沒走多遠,光亮愈發明顯,到最後轉過一個不大的彎,一個明亮的洞口突兀地出現在我們眼前。

好象心裏堵的那塊大石頭一下子被搬掉了,顧光明大喊一聲,有些歇斯底裏地歡呼聲在山洞內乍然想起,聲音放大了數倍,倒把我們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張選卻突然伸手攔住我們幾個,“別亂,先待在這裏適應一下外麵的光,眼睛也不要瞅洞口。”我這也才想起來,長期待在黑暗環境裏,如果眼睛一下子看到陽光,有被刺瞎的可能。

幾個人壓抑著心中的衝動,強製自己坐在這個山洞裏休息,等到緩慢地適應了外界的天光,再出去也不遲。為了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哆哆嗦嗦地好容易摸出一支煙,卻怎麽也點不著。這時我才體驗到,原來興奮到極致的身體表現,是手腳打著哆嗦,什麽也做不了。顧光明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因為喜極而呆滯,神經質似地小聲叨叨著:“可算要見到太陽了,可算要見到草地了,可算要見到樹了……”

我暗暗心想,這別是要往精神病的方向發展吧。

幾分鍾過後,大頭第一個崩不住了,大喊一聲:“老子不管了!”毛手毛腳地直竄出洞口,一貫表現鎮定的張選也等不及了,跟在大頭屁股後麵就往外走去。我和顧光明反倒落在了後麵,二人趕緊站起來,跟著三步並做兩步地衝出洞口。

等到我和顧光明也站在了洞口向頭頂看去,我們每一個人都呆站在那裏不說話了。

這竟然又是一個巨大的洞廳,幾十米高的洞頂上,一塊向上遠遠看去隻有巴掌大小的陽光直照下來,正好照到我們出來的這個狹窄洞口附近。四周的洞壁垂直地聳立向上,上麵的部分逐漸以大於九十度凹凸不平的斜麵封死了洞頂,隻留了那個透射下一塊陽光的小小天窗。

我真想嚎啕大哭,特瑪說好的太陽呢,草地和樹呢……

每一個人的情緒瞬間跌到了穀底,一個個臉色發青地呆滯著。張選張了張嘴,大概想說幾句勸慰的話,卻終於隻是歎了口氣。大頭不死心,又跑到透著陽光的天窗下麵,東看西看,衝著天窗大聲喊道:“你倒是給留條爬上去的路啊!”

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鍾,張選低沉著聲音緩緩說道:“也不用灰心,現在的處境肯定要比昨天好。”

現在是上午九點,張選站起身來,用指北針對了對方向,洞頂的天窗在整個洞廳的東邊,身後我們鑽出來的那個狹窄洞口在正北方,我們正麵朝向的南麵,是一大片光滑的石壁。整個洞廳底部平坦,鋪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

這麽僵著不動的確不是辦法,我們強打精神跟著站起來,等著張選發話。

張選指著天窗說道:“如果洞頂完全坍塌下來,這裏就是一個小型的天坑,大家周圍轉著找一找,應該有其它出口。”

天坑屬於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底部以前可能隻是一條地下河的河道,曆經千萬年的洗刷,先將整個天坑裏麵掏空,頂部逐漸坍塌,最終形成壯觀的巨大天坑。這個洞廳的底部現在看起來雖然很幹燥,沒有一點水流的痕跡,大片的鵝卵石堆卻證明了這裏曾經長年有地下河水流過,不知道什麽原因地下河改道,大自然造就了這樣一個天坑的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