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食物鏈

那張臉保持著猙獰的狀態,忽然向上移動了一尺的距離,表情惡狠狠地盯向我們。我第一反應是想跑,卻根本邁不開步,差一點就真要當場失禁了。這時,大頭卻一下子從地上跳起,手中的刀奔著那張臉甩過去,正紮在中間,那張臉痛苦地扭曲著,向旁邊橫移了半米,然後竟然從洞壁上掉了下來。

“這是……什麽?”那張臉翻過來掉在了大頭扔下的火把旁邊,火把很亮,這時我們才看清原來它長著八條腿,似乎是一隻大個兒的蜘蛛,四肢蜷縮著痛苦地伸屈。

大頭順手抓起地上的一塊巴掌大小的碎石,扔過去狠狠丟向大蜘蛛,頓時紅的綠的汁液四濺,大頭被濺了一身一臉,腥臭撲鼻。這時的大頭看起來,比剛才的那張臉還要猙獰可怖,大喊一聲:“讓你他媽的嚇唬老子!”抄起一塊石頭不斷地掄圓了砸下去,直到蜘蛛四肢一動不動,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了也不肯罷手。

張選反應倒是快,趕緊過去拉住了氣喘籲籲的大頭,“怕是有毒,別砸了。”大頭眼睛好象狼一樣放著綠光,聽了張選的話,才緩緩地平息著,放下了石頭。顧光明拿出水壺,手依舊顫抖不停,遞向大頭,“快……洗洗。”

大頭接過水壺,把手臉都洗幹淨了,又撿起塊石頭揩了揩衣服濺上的汁液,用水衝了衝,筋疲力盡地坐在地下。

這一通連緊張帶嚇,大家都沒了力氣。歇了好久,張選站起身來,看著前麵洞壁上的幾張臉,小心翼翼地撿起石頭扔過去,卻都是“嘭、嘭”地石頭撞擊聲,看來剩下的這些人臉都是用白色顏料畫在洞壁上的,眾人這才放心。

“大家前麵小心這種蜘蛛,現在我們還沒看到它結的網,通常不會結網的蜘蛛捕食都靠自身的毒牙,毒性很大。”張選囑咐了幾句,然後我們拿起火把,跟著張選往前慢慢走去。

兩側的洞壁還有不少白色人臉,好在特別醒目,蜘蛛即使趴在牆上魚目混珠,我們隻要慢慢試過去,不難發現它們,也不用太擔心被它傷到。於是幾個人撿起大大小小的石頭,看見人臉就扔過去,“這有一隻!”走在前麵的張選喊道,我們向後退了幾步,看見洞壁上一隻人麵蜘蛛被我們驚擾,正在緩緩地向上移動,除了四肢,從頭到尾部足有十幾厘米長短,黑色的背部長著白色的有鼻子有眼的人臉形花紋,四肢一動起來,背部被牽動,那些人臉的表情就跟著或哭或笑地猙獰起來。也許古人發現了這種圖案象人臉一樣的蜘蛛,他們的思維模式不同於現代人去嚐試解釋未知的奇異現象,而是直接模仿蜘蛛後背人臉形的圖紋用顏料畫在山洞牆壁上,以示對大自然未知事物的敬畏,這類似於圖騰崇拜的起源。

“這他娘的是什麽東西啊,長的這麽瘮人?”顧光明嘟囔了一句,張選沒多說,大概也從沒聽說過這種東西。隻是叮囑我們離它盡量遠一點,這蜘蛛看來不主動攻擊人,我們離遠些,別主動招惹它。

幾個人一邊摸索一邊前進,走的速度自然很慢,好在這蜘蛛大概並沒見過人,也不知道人肉好吃不好吃,我們發現了幾隻都一動不動的趴著,繞著它們走就是了。逐漸地眾人神經也就大了起來,這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淩亂的嘶叫聲。

我們幾個連忙回頭一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兩頭巨蜥,可能是嗅到了我們的氣味,正左搖右擺地瘋狂朝著我們衝來。

“我操!”我大叫一聲,這可真是前狼後虎啊,實在不行主動喂給它們吃了得了,也不用這麽擔驚受怕,這麽下去不用被咬死,嚇也嚇死了。大頭明顯是紅了眼,把手裏的刀一橫,高叫一聲:“媽的,老子不跑了,跟兔崽子拚了!”轉身就要朝著巨蜥衝去。

我一把抱住了他,心想那要真是兔子還好辦了。張選也緊緊攥住大頭的胳膊,“別衝動,背靠洞壁站下。”

幾個人趕緊背靠著洞壁,手裏緊握著軍刀,刀尖對準巨蜥的方向,這多半也是一種恐嚇的作用,和刺蝟遇到老虎和狼的時候,把刺豎起來差不多,隻盼能把對方嚇跑,難道刺蝟還敢奢望著紮死老虎,吃一頓老虎肉打打牙祭不成?

巨蜥距離我們大概十幾步的時候,速度慢下來,醜陋的眼睛緊盯住我們幾個,一步步緩緩靠近,這是一種典型的捕獵姿態。

大頭氣不打一處來,用牙咬住了刀,蹲下撿起塊石頭,卯足了勁兒丟過去,狠狠砸在一頭巨蜥的身上。那巨蜥似乎楞了一下,大概心說有點兒意思,這是活膩了吧。

我緊張地要命,盯著另一頭巨蜥,貌似那隻巨蜥也在好奇著瞪著我,長長的舌頭左右分岔,朝向我吞吐間帶出唾液,著實讓人感覺惡心。我連驚帶嚇,卻忽然間突發奇想:不知道這巨蜥怕不怕狗什麽的,隨後就“汪,汪”地嘶啞著嗓子叫了兩聲,叫的聲音還挺大,在山洞裏響亮的回旋。不過巨蜥沒有嚇到,顧光明倒是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張選和大頭也實在看不下去了,跟著大笑起來。

眾人突如其來的笑聲在山洞裏回響。還別說,這一笑倒真的給巨蜥嚇蒙了,停下來奇怪地觀察著我們,慢慢地往回退了幾步。

心裏正在祈禱這巨蜥趕緊跑掉,也就在這時,出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旁邊不知哪裏竄出來一隻人麵蜘蛛,到了一頭巨蜥跟前,向上一躍,直接跳到了巨蜥的後背,寸許長幽藍的兩顆毒牙狠狠地咬了下去,巨蜥吃著痛,一邊嘶叫一邊拚了命的搖擺著,想要把蜘蛛甩下去,另一頭巨蜥身子一頓,吃了一驚的樣子,等反應過來,掉頭就往回拚命地跑去。

接下來的場景我永遠也忘不了,兩側洞壁中,不知從哪裏一下鑽出來十幾隻人麵蜘蛛,速度快的驚人,迅疾地撲向兩隻巨蜥,也就幾秒鍾時間,兩隻巨蜥身上聚滿了人麵蜘蛛,幾十顆毒牙瞬間叮在巨蜥身上,從我這裏看去,幾十張猙獰的人臉或哭或笑,詭異地變幻著表情,巨蜥無比痛苦的嘶叫聲響徹整個山洞。越來越多的人麵蜘蛛出現了,從我們旁邊路過卻看也不看我們一眼,可能是感應到了巨蜥的存在,一隻隻聚向已經倒地的兩頭巨蜥。

張選低低地喊了一聲:“跑!”拽了一把旁邊的大頭,帶頭轉向前麵跑去,顧光明和我更是前所未有的利落,舉著火把上躥下跳躲避著人麵蜘蛛,一路向前衝。耳聽得巨晰在身後的聲音慢慢衰弱,漸漸地沒了動靜,一路跑過的山洞也偶爾遇見幾隻人麵蜘蛛向我們身後的方向快速地爬去,匆匆交匯而過,誰也顧不上誰,我們顧著逃命,它們顧著去搶食,反正隻要別盯上我們就好。

這一路的狂奔跑出了好遠也沒有人喊累,直到前麵的張選開始放慢了腳步觀察四周,我們才緩緩地放慢了前進的速度。這裏的路依舊平坦,洞壁上卻早沒了人麵圖紋,張選自言自語道:“看來人麵蜘蛛是以巨蜥為食物的,巨蜥以大老鼠和部分水裏的生物為食,這是一條食物鏈啊,幸虧這些人麵蜘蛛對人的氣味不感興趣。”

我心說這人麵蜘蛛也未必就是這條食物鏈的終極殺手吧,那麽再往頂極是什麽?打了個哆嗦,沒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