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茫然的錯亂

這一天遭遇了太多的東西,雖然又乏又累,我卻好容易才睡著。

睡到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應該是早上了,忽然聽到嘩啦啦的水聲,我一下子驚醒過來,宿營燈光恍惚間,卻原來是大頭在不遠的角落裏放水,“我草,你不能遠點啊!”我順手摸起一塊石頭就撇了過去。

雖說睡的不怎麽解乏,可總是聊勝於無了,眾人各自忙碌著,然後張選給每個人分了點壓縮餅幹。

收拾了行裝上路,接著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穴裏毫無目標的繞來繞去,眾人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我們看到了之前做下的路標。

拐過一個彎,走不多遠的直路分成左右,分岔處赫然出現了一個向右的箭頭,下麵標著“22”。張選昨天說過,他不知道這種迷宮一樣龐大山洞體係怎麽走最合理,也不懂路標應該怎麽做,眾人當時七嘴八舌,最終認為但凡遇到岔路,一是應該用箭頭標出下一步要走的方向,二是在下麵寫上這是第幾個路標,其它的暫時沒想到,這一路過來也都是這麽做著標記,排到下一個路標的數字應該是“53”。

看到這個路標,意味著我們從22號以後的路都是白走了,現在又圈回到這裏,眾人都很有些泄氣,到了這種時候,多說什麽也沒用,稍微商量了一下,三條路,一條是我們當前的路,22號路標指向右側的路,那麽我們當時一定是從左側的路走出來的,21號路標一定在左側這條路的某處,這樣看來,向回走到剛才標下的52號路標的分岔處再重新選路才應該是對的。

定了方向,張選就在岩壁上刻下了“53”,並且朝轉回頭的方向標上箭頭,然後領著大家向回走去。

這一段路走了許久,眾人越走越是納悶,感覺上標下“52”記號的那個地方並沒有這麽遠。張選讓我們格外留意,千萬別忽略掉做過的記號,眾人都說不可能。再走過幾個彎路,這時才出現了岔路,大家終於鬆了口氣,可是走到跟前一看,卻麵麵相覷,完全不知所措了。

這個岔洞標著的竟然是“38”。

“這他媽的是怎麽回事?”顧光明叫了一聲,罵道。

眾人一時都傻傻地僵在那裏,張選說道:“可能是我們哪裏走錯了,別慌。”大頭說道:“不對,這裏他媽的一定有問題。我敢肯定沒忽略過路標,咱們標的路標都很顯眼,不可能四個大活人還看不見。”

大頭四下張望一番,接著說道:“我懷疑有人跟著我們,偷偷地塗改路標。”

他的話音剛落,我立刻感覺脖子後麵涼氣嗖嗖直冒,下意識地向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張選貼近過去,仔細地看著38號路標,沉默了一會兒,向箭頭的反方向一指,說道:“再向回走看看。”

張選的意思我們都明白,38號路標前一個是37,如果逆著38號路標箭頭的方向走,應該能走到37,從37開始再重新定位。畢竟不能排除我們確實錯過了52號路標的可能。我心想,或者52號路標讓洞頂流下來的水衝掉了?可這可能性也太小了。

眾人一邊走一邊惴惴不安的警覺著四周,這事兒畢竟太詭異了,如果52號路標並不是因為我們粗心忽略了,現在唯一能解釋的就是有人在跟蹤我們並且塗改了路標,可是,這……怎麽可能?

轉頭向回走了不一會兒,37號路標果然出現了,眾人還沒來得及放鬆一下,最前麵的張選卻四處一張望,語調異常地說道:“路標在這兒,可是……路呢?”

這回大家真的都傻掉了,路標明明在這兒,順序也對,可是沒有岔路的話,我們當時不可能標上路標啊?眾人真的是要崩潰了,張選強定著心神,說:“都別急,先好好回憶回憶,到底哪裏不對。”

眾人就地坐下。大頭第一個說道:“這一定是有人暗中給我們下絆子了。”張選搖搖頭,“不太可能。這路標我看過,應該就是我親手劃的,有人跟蹤並且故意陷害我們幾個的話,不可能我們走這麽久他不露出一點破綻,也不會在沒岔路的地方模仿我們劃路標,這樣會明顯暴露他的企圖,這說法漏洞太大。”

“是不是這洞裏有什麽古人留下的龐大機關?咱們走到某一個地方觸動了機關,路就發生了扭曲變化?”顧光明說道。

如果在一個小時以前,顧光明這種天馬行空的思維一定會引來大家的嗤之以鼻,可如今恐怕是最靠譜的想法之一了。

張選轉向我,問道:“你看呢?”

我實在想不出什麽答案,論想象力我不及顧光明,論直接和效率我不及大頭,論冷靜我更是遠不及張選,於是我試著找另一個方向,說出最直觀的感受:“我比較認同顧光明昨天說的直覺,我也一直有這種感覺,現在我們所在的洞穴和前麵我們經過的所有山洞都不大一樣,有點……不象是個山洞,我說不好我的意思,就是在潛意識上感覺和以前非常不同。”

張選低下頭沉思著,眾人都怕影響了他,默然不語地等著他拿主意。足足過了五六分鍾以後,張選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吧,先把我們能想到的可能性總結一下,一個說法是有人跟蹤並且故意塗改破壞我們的路標,另一個說法是山洞裏有未知的機關陷阱,還有一個說法是山洞整體都有異常,我再加上一種可能,現在我們的經曆是一種幻覺現象,然後慢慢來分析。”

如果這隻是一個解謎類的遊戲,我估計會很好玩,最終的答案一揭開,每個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可一旦明知這種猜謎是以自身的生死為代價,再來按照自己的猜想來解決謎題,真的是荒誕無比了。可是,還有什麽其它更好的辦法嗎?

張選最後的幻覺說法讓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昨天的經曆太深刻了。顧光明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麽,大頭可能覺得這說法令人耳目一新,追問道:“幻覺現象?”

張選說道:“這也是逼出來的想法,我自己也覺得可能性不大。有一種可能會欺騙眼睛的幻覺,比如眼前這個路標37,我們當時標識並且選擇走哪條路的時候,是不是因為光線和視角的差異或者什麽其它的原因,看到有一條岔路,真實當中卻沒有。”

張選說的這種幻覺本質上是一種類似於海市蜃樓的虛假影象,與我所經曆過的大腦自我創造出來的幻境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接下來眾人的分析就沒法聽了,架構在胡思亂想的基礎上,再用更加不切實際的胡說八道來驗證真假。顧光明最後還搬出了鬼神論,我心說這種分析對話放在精神病院裏,瘋子聽了,都會說我們瘋了。

沒有也不可能有什麽結論,半個多小時以後,眾人相繼陷入了沉默。

“有聲音!”還沒安靜多久,顧光明一嗓子打破了寂靜,神經兮兮地站起來。我對顧光明的敏感實在有點麻木了,正想挖苦他幾句,卻發現大頭和張選也都站了起來,眼睛盯著同一個方向。

左邊的確傳來了很輕微的聲音,好象手指撓動在牆壁上索索的聲音,幾個人頓時緊張起來,一個個把軍刀都拔出來攥在了手中。那聲音逐漸地越來越響,聽方向是衝著我們過來了,滋滋啦啦聽得人渾身發癢。

聲音越來越近,無數的索索聲最終慢慢匯成了一大片,嘩嘩地,聽起來象拍打著岸邊的海lang,潮湧著向眾人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