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接近秘密的代價
秦衛國聽完這些,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他看向馬教授的目光不僅僅是崇拜了,簡直驚為天人。一個人能夠在一百多個並不完全連貫的字符中尋找和甲骨文的聯係規律,解讀出三十一個,比甲骨四堂的成就加起來也不遑多讓。並且不算研究這些未知文字耗費的時間和精力,馬教授其餘的古文字研究成果已經足已使他成為行業泰鬥。
秦衛國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尋求著肯定的答案,問道:“是這種文字嗎?”
馬教授點了點頭,神情變的凝重起來,回答了他前麵的疑問:“因為掌握的文字太少,最早看到的照片中的文字我不能通讀,但我當時就意識到這裏麵一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隨後讓我更驚訝的事情出現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解讀出來的三十一個字符當中,有一個字符可以很明確的肯定代表了數字‘1’。上一支考古隊將兩種交替重複出現的字符做為‘1’和‘0’代入,是一種準確無誤的猜想,因為其中一個字符就是那個‘1’。也就是說,那三串字符的確是1和0交替的二進製數碼,轉成十進製是1979,3,11,按理說即使真的存在能夠預知未來的古人,我們現在用的公元紀年體也不是他們所用的,所以是不是代表了當天的日期,這答案我現在真的不敢說出來,這太不可思議。”
在最早聽周永忠說到二進製代碼表述了日期的時候,秦衛國甚至極端的想過這是不是什麽人預設的陰謀。此時模模糊糊地明白過來,上一支考古隊誤打誤撞的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比漢晉時期還要久遠的多,甚至可以推到商代以前史前時期的洞壁文字中,竟然出現了多少年以後這裏被重新打開,人類從未發現過的大篇幅古老文字得以重見天日的準確日期。
至於這個日期用了現代人通用的公元紀年體來記錄,是有預知能力的古人故意這樣來表述,目的是想要明白無誤地告訴現代人,怕產生歧義和曲解嗎?
他這時已經不僅僅是驚訝了,雖然曾經預想過荒誕無比的猜測變成了事實這種可怕的結局,但傳統的科學素養卻一直告訴他這肯定是巧合,直到現在被馬教授有理有據的分析證實,秦衛國的價值觀完全動搖了,腦子一陣陣眩暈。
馬教授卻沒空理會和照顧他的情緒波動,接著說:“這個發現已經不是單純的曆史問題了,不僅能夠讓現有的科學體係崩潰,甚至重大地影響人類的未來。這個秘密暫時不能和任何人說,我隻選擇了相信你。”
秦衛國頓時感覺到,這個他無法麵對的秘密已經沉重得要將他壓垮了。他從事考古工作以來一直想要解開遇到的所有曆史謎題,可真正足以震撼世人的秘密一旦被得知,卻沒有恍然大悟的愉悅感,反倒生出了逃避的念頭。這種秘密不是他能承受起的,壓在誰的身上誰都會崩潰。
等秦衛國從精神恍惚的狀態略微緩過一點,馬教授已經弓著身子在牆壁前緩緩邊走邊看了許久,招呼著秦衛國過去。秦衛國每走一步都覺得步履格外地沉重。馬教授注意到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現在僅僅是冰山的一角,也許更重要的事情還要等著我們去發現,還是打起精神來吧。”
秦衛國表情木然地點著頭,馬教授指向一處,說道:“這是來到這裏以後,我們看到的第一張照片中用二進製表述的日期,也就是1979年3月11日,現在覆蓋在上麵的漢晉時期壁畫已經全都剝落了,你過來看看。”
當時的照片反應的是一整篇文字中的一段,第一次拍照的時候除了日期,其餘部分都被上層的壁畫遮蓋住了,現在全都顯露了出來。秦衛國眼睛雖然在看著,卻顯然是一頭霧水,除了三行數字什麽也看不明白。
馬教授這時指向其中一個字符,從古文字由形象到抽象說起,考慮古人不同時期書寫工具和書寫方式的便利,再由甲骨文逆向倒推,講了足足有四十分鍾,秦衛國大體弄明白這個字符代表的是“死人”或者“屍體”,馬教授的這種解讀方式讓他相信,馬教授能夠成為古文字專家裏的翹楚,所憑借的不僅僅是超乎常人的努力,更是一種天賦,是與生俱來的特殊思維能力。
馬教授很是欣慰自己的學生能夠理解到這一步,然後又在地上寫了各種表示屍體的象形字符,有的脫胎於原始刻繪圖案,有的是蘇美爾人的文字,有的是極其罕見的少數民族地區甚至非洲一些部落的字符。但不論如何努力的啟發誘導,秦衛國這一次卻不得要領,最後馬教授說道:“一時半會兒這種解讀方式你確實不可能掌握,你記不記得從後室出來以後,當時我說了什麽?”
秦衛國這倒沒忘,馬教授當時的話他聽起來覺得有些奇怪,所以印象很深,他想了想說道:“您說的是墓主人很歹毒,用這六個人來殉葬。”他當時奇怪的是,馬教授用了“殉葬”這個詞,這裏畢竟是考古現場,出了意外的人命事故也算正常,這與下葬或者祭祀中的殺人殉葬的意思完全不同,畢竟一千五百多年以前的古人,不可能有拿今天的人來殉葬的道理。馬教授歎了口氣說道:“說了這麽半天,這個字符代表的就是‘人殉’,你明白了嗎?”
秦衛國這才恍然,原來“屍體”所體現出的形態與“人殉”的不同,如果把這個字符作為圖案,形象化地看,線條中代表了橫臥的人那一部分,並不是正常死亡狀態,有些蜷縮扭曲。他問道:“這也是您解讀出來的三十一個字符中的一個?”馬教授“嗯”了一聲,然後說道:“這不是重點,你來看看這前後的文字,知道了幾個數字和一個‘人殉’,雖然不可能通讀,但可以試著猜出大致的意思了。”
秦衛國有些惶恐,這是典型的現學現賣,硬著頭皮看了半天,自言自語地說道:“1979,3,11,除了這三個數字,下麵另外還有一個也是二進製的數字,是‘110’,用十進製表示就是6。再就是剛才這個‘人殉’了……,”說到這裏,秦衛國不由得睜大了雙眼,用驚恐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那處文字,說道:“這意思是1979年3月11日,……人殉6人?……我的天啊!”
這陰森神秘的古墓,在秦衛國這樣下了十幾年考古工地的考古工作者眼中,本來就象辦公室一樣安心隨意,可此時莫大的恐懼仿佛忽然間竄遍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古人設計好了一場跨越了幾千年的殉葬,殉葬的日期和死亡人數與前一支考古隊完全吻合,這怎麽可能?秦衛國渾身顫栗起來,手中的手電筒也拿捏不住了,“當”地一聲掉在地下。
馬教授沒有說話,過了良久,等秦衛國緩緩地恢複,低頭看了看表,說:“快到五點了,他們就要下來了,這個秘密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起,等到回去以後,再考慮直接向最高層反應。”
一連串的刺激讓秦衛國覺得自己的智商都受到了影響,想了半天才明白馬教授剛才說的話,嘴裏嘟囔著:“跟誰也不說,絕對不能說。”馬教授看到他的狀態,“唉”的一聲,其實他自己的思維何嚐不是淩亂至極?如果說這古墓是漢晉時期的,就算古人有預知能力,那麽遠遠早於漢晉時期的壁畫內藏文字怎麽會去提示後期墳墓裏發生的現代人殉?
不管哪個時代的喪葬形式,人殉通常都是在下葬前後發生,為什麽會有一千多年後這種古怪的殉葬?
馬教授轉念一想,時間如此寶貴,將來即使那些新照的彩色照片能夠流到自己手中細細研究,終究比不上現場,現在需要做的不是解惑式的分析。然後對著牆壁,掏出一個小本子寫寫劃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