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不顧身份兩步跑到花前,確認這花就是他的那株,

可是,

這怎麽可能呢?

明明..

不該如此。

忽地,薑長老轉過身來,豆大,渾濁的雙眼死死盯著麵無表情的林遙,怒道:“你!是你!你不是變異冰靈根,不然這花為何不變異!”

又嘶聲吼道“快來人啊!把這個欺上瞞下的騙子帶到受刑堂嚴加拷問,竟然不是變異冰靈根,這些年宗門可是給了你最好的修煉資源!”

不光是他,左側第一人的摒世真人臉色暗得都快滴墨,

事情的發展怎麽會是這樣!

薑老頭不是說這花一定會變異嗎。

他狹長的雙眸危險眯起,

望著殿中的白衣女子,

竟有些看不清。

執法的幾個弟子看向宗主和左側那人沒有開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遙冷笑,

最好的修煉資源?

怎麽有臉說的!

這些年她的資源全被師尊移向假姐姐,宗內上上下下背地裏誰不知道,

但仗著假姐姐素日的好名聲,便都反過來覺得是她有問題,

不配擁有。

她深吸一口氣,道:“薑長老,弟子測試靈根那天,您是在場的,不光是您,宗主,乃至這殿內大部分人那天都是在場的,眾目睽睽下,弟子當時才五歲啊,連引體入體是什麽都不知道,如何騙過許許多多的修仙者呢?”

“還是說,您認為是師尊和宗主包庇了弟子,在儀器上動了手腳?”

修仙者,

靈根非常重要,這直接取決於修仙者後來修行的速度還有實力。

因而各大宗門在測試靈根的測靈盤上耗費的時間精力靈力等都是最高最多的,

如果這等相當於宗門臉麵的東西還有黑幕的話,

那這個宗門也就離被滅不遠。

至於為何那年測試靈根的時候,沒發現林遙的靈根的怪異,那是因為此世唯有她一人是魔靈根,

世間測試靈根的儀器不知,所以誤判了而已。

“林遙!注意你說話的態度,莫要以為還沒將你定罪,你就能口出狂言,汙我白羽宗清譽!”

宗主眉頭緊皺,若非現在殿內人多,林遙相信,這老頭一定會甩她一耳光,

以作懲罰。

她咬牙,‘撲通’跪下:“宗主說得對,是弟子冒失,但弟子這樣做也是為宗門著想,”

“您想,若非弟子今日把話說開,難保後日不會有外宗人知曉今日之事,如果在被有心人利用,那白羽宗在外的名聲,還有一年左右時間的收徒大選可如何是好?”

想起前世她在因為一件微不足道小事被罰入受刑堂關禁閉時,曾意外聽隔壁獄友說過,

現任宗主當年參與宗主角逐時,並非老宗主的最佳人選,最佳人選乃是她的師尊,

隻是師尊醉心修道,明確提出不會參與,加之當年那一批弟子絕大多數都死在一場大戰,

所以,萬般無奈下才會挑中現在的老頭。

現任宗主也知道自己高不成低不就,所以盡管內部管理混亂,他也隻是睜隻眼閉隻眼,但在維護宗門顏麵上,他態度非常強硬。

果然,

他在聽了林遙的這番話後,越過臉比之剛剛更黑了幾分的摒世真人,直接下達命令,罰薑長老半年的供奉靈石。

在長老的處罰中,這不算輕了。

照理說,林遙也該滿足,

隻是...

她不甘心。

“宗主!您處罰老朽說錯話,老朽沒意見,老朽老了,也不知哪天就仙逝,可是,老朽實在疑惑為何這黑翎花為何不變異,遙小弟子,實在是...再加上遙弟子從前可不是個巧言善辯的主啊...”

後半段話,薑長老未說。

其實就算他不說,在場的人也都咂摸出味來。

..林遙?

何時變得如此犀利,還養得不饒人的性子?

從前為何半點沒瞧出。

“砰!砰!”

這時,兩下響亮的磕頭聲響起,

林遙憋著一股氣,頂著眾人審視的目光,對著宗主道:“宗主,這裏是執法大殿,

向來秉公處罰,若是弟子在這裏還不說實話,那還能在那裏能說話呢?”

在看見宗主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後,她心中暗暗定了下神,

看來和她猜的差不多,

師尊和宗主再來前私底下肯定還說了什麽不能被旁人知曉的事,

隻是,並不深,

宗主也並非一團和氣,萬事都聽師尊的,

不然..

她絕不會有如此多的說話機會。

抿了下唇,又轉頭,質問:“薑長老,您這話是什麽意思,花為什麽一定會變異呢?”

“您不是說,您此前並不知曉花能不能變異,今日隻是機會難得,特意求證嗎!?”

“您不是說,讓弟子大膽攻擊,什麽都不用怕嗎?”

“薑長老,您現在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到底是為什麽?難不成是氣弟子沒有在你預料中的那樣把花弄變異?”

“難不成,您一早就知道花肯定會變異?如此,又為何裝得前麵那樣呢?”

她每說一句,薑長老就向後退一步,在聽見最後一句話,他‘啪’地跌在原先林遙嘔的那灘酸水上。

酸水粘在他華貴的衣袍上,精致的麵料上頓時多了些不和諧的暗色。

還因為氣憤,那臉就像是老掉的冬瓜,結出一層白霜,顫抖著舉起一隻手:“你!你!你!你怎可這般對老朽說話,老朽...老朽至於這般態度...自然是有老朽的考量,倒是你,這般目無尊長,忤逆長輩的小輩,簡直不可理喻。”

林遙眯眼,唇角勾起:“哦?是麽?”

“那這麽說,薑長老是認了您在來之前,就知道特殊黑翎花遭遇變異冰靈根會變異一事嘍?”

薑長老在之前到底隻是個潛心煉丹的半隱世之人,初入此場合,又乍然和人耍嘴皮子,實在不是他的強項,

何況他本就理虧,

加之旁人吩咐他說的話也已經說完,現下除了結結巴巴的罵林遙幾句話來,什麽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四周也傳出了些許竊竊私語。

“平時倒是看不出來啊,薑長老怎麽是這樣的人,差點令宗門蒙羞就算了,還做局陷害弟子。”

“...”

還有好些話說得更難聽,隻是薑長老到底是丹藥司的一把手,周遭的人說得很小聲,

可修士耳力過人,更別說化神期的摒世真人,

他猛地站起身來,一個揮袖把林遙拍在殿內的大柱上,

吐血不止,

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