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廣場上沒有人說話,

唯有高台之上,長鞭甩起的‘劈啪’聲。

鞭鞭沾血。

“...第五鞭,打你心生歪妒,”

“第六鞭,打你偏信讒言,”

......

”第九鞭,打你毫無憐憫....”

...

高台上的林遙一聲沒吭,隻是,有些累。

皮肉什麽的早就綻開了,血液流了出來,兩方交疊,最終匯聚在一起,

然後長出一叢叢綠植,

她盯著看了一會,就把視線移開,垂下眼睛。

之前的一本書上說,

靈魂便是‘本我’,

‘本我’死了,空**的肉體為了不腐爛,便會尋找另一個合適的‘本我’。

而福禍雙兮術的解除辦法,便是一方徹底死亡。

這樣的話,她便隻能賭了,

賭到底是她命硬,還是幻靈的靈魂更加強悍。

她努力調動精神力,細致的,一點點的感知著幻靈正在痛苦的靈魂,

但沒有...

依舊找不到。

“咳..好姐姐,你怎麽能藏著這麽深啊,露一點破綻出來吧,”

不然你的笨蛋妹妹,真的發現不了。

求你..

她小聲喃喃。

時間還在一點點流逝,

隻是林遙卻感受不到,她的生機在一點點流失,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好肉,

周身綠植環繞,伸長,化為絲藤,纏繞在長鞭上,想要阻止這場無理由,純粹發泄的私刑。

可惜,它太脆弱了,一觸就碎。

“好困...”

精神力出不去,靈氣什麽的,也消散得差不多。

林遙垂下眼來,緊閉。

她想,“必然是姐姐生氣了,生氣她發現得太晚,生氣她這麽久都來找她,又或者,那個靜謐的夜晚,瀕死的夜晚,根本就是她的一場夢,”

什麽聲音,什麽人..說的話,做的事,不過是她幻想出來的而已,

不然...

為什麽,就是不出現呢。

一滴淚,自眼角滑落,滴落在綠植上。

廣場上的人也哭了。

為的她。

幾個師兄跪在摒世真人麵前,求他住手,替林遙求情。

身前走出一個人來,蹲下。

“我吃了藥,這樣的痛楚席卷不到我身上,不過你...”

“真可憐,馬上就要死了呢,”幻靈嗤笑著抬起林遙的下巴,逼迫人看向自己。“我看過許多天之驕子,也見過許多小世界原本的氣運之子,她們明媚,驕傲,各有各的不同,如果成長起來的話,前途無量。”

“可惜的是,她們都死了,死在我手裏,比如你的親姐姐,比如,你自己。”

旁人聽不到她的聲音,這句話,是專門說給林遙聽的。

她說完,就鬆開了手,款款的做了回去,

她的旁邊,是淚流滿麵被繩索困住的若夏。

林遙呼出一口氣,

沒什麽好說的,隻是把原先喝下的龍丹鳳髓用內力逼出。

逼出的一瞬間,

她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垮了下來。

在鞭子打到第七十三時,她總覺得自己身上傳來久違的痛楚。

也許是被打的出現幻覺了吧。

痛覺這種東西,

她早就沒了。

但是當又一鞭落到身上,

她的睫毛顫了顫。

是疼的。

書中說的,唯有一方死去,術法才會解除。

林遙的耳朵一片嗡鳴,想撐起脖子,可是不行。

她的靈骨早就斷了,僅剩下一根早前備下的,用大半靈力凝聚而成的精神絲線苦苦支撐著。

若是之前,她還能拚著命做到,

如今不行。

太疼了。

尖銳又清晰,從指尖,迅猛的蔓延開來,劇烈程度,讓林遙忍不住暗想,

是不是把之前未作用在她身上的痛都返還回來了呢。

..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應該是要沒救了。

然後,下一秒。

她便聽見周圍廣場上弟子,長老們的驚呼。

身上痛到麻木的傷口,被一股熟悉的靈力治愈著。

是那天晚上。

沒錯的。

是那天晚上,她夢裏的那個人,如治愈她心口尖刺一般,正在全力治愈著她這副,破敗的身軀。

靈骨被接上,

此時正好有風經過,吹走她眼上帶了許久,如今透明無色的淩條。

再接著,

原先模糊的世界,清晰可見。

她的身前,是熟悉的純白,帶著淡淡的花香,

林遙怔住了。

猛地抬頭。

眼前人的眉眼依舊溫柔如鄉,殺向她的,卻是過往泱泱。

“阿姐..阿姐阿姐..”她有些瘋魔了,隻知道一個勁地用幹涸的嗓音說著。

“阿姐在,一直都在,真是...難為你了。”

林心聆源源不斷地給林遙輸送著靈氣,臉色慢慢慘白開來。

“幻靈,”摒世真人臉色大變,情急之中叫了他認為的真名,“回去,別在這瞎胡鬧!”

“刑罰是可以代替的,等我治好她,剩下的,我來。”

林心聆沒有標明身份。

麵上神情不再似原先的討好,奸邪,滿身算計,

有的隻是孤注一擲的桀驁。

“違逆我,你想過後果嗎?”

摒世真人徹底怒了。

自然也發現眼前人非之前的那個人。

林心聆想到自己如今的情況,神色痛苦起來,開口:“知道,我會代替她,放了林遙吧。”

摒世真人深深注視了她一眼,末了,歎了口氣。

扔下鞭子。

“罷了,到底是我原先的徒弟,剩下幾鞭,就當是換了原先的師徒情吧。”

“隻是你...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林遙聽得一頭霧水,

“..什麽,代替。”

林心聆轉身,斬斷林遙身上的鎖鏈,微微一笑:“走吧,阿姐在這裏挺好的,你出去後,遇見好吃的,好玩的,記得要給我送信。”

她說著,還輕輕推了下林遙,示意離開。

林遙自然不會走。

她抓住林心聆的纖細的手腕,低頭,發現了衣袖內斑駁的針孔。

瞬間明白了。

抬起頭,看見正在聚集的雷雲。

開口:“我帶你離開。”

“阿妹...”林心聆怔住,

她的阿妹妹,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她說的話,真的一點都沒聽進去,

但是她想到自己的身體,

出去後,也是累贅。

唇角彎起:“出去吧,阿姐想在這裏多學學法術,隻會一個治愈術,不是阿姐的風格,是不是?”

林遙沒有說話,轉身,目光落在一處地牢內。

有異樣,是小兔子。

一側的摒世真人煩了,嗬斥:“林遙,你我現在沒有師徒之情,你若還在這裏賴著不走,別怪本尊手下不留情!”

他的話,林遙權當狗叫,

她抓緊林心聆的手,道:“阿姐,你沒必要顧慮太多,我不是之前那個必須要你護在身後的孩子,我現在,可以保護你,在這些人的麵前。”

“你相信我,也相信你,好嗎?”

“所以,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想離開嗎?”

林心聆低頭,望向那隻被林遙緊緊握住的手,不多時,一滴熱淚落在手掌上。

她低聲:“阿妹,我想,很想很想,哪怕,下一刻就死亡。”

林遙變出血紅長劍,

臉上的淺笑立時消失,冰冷1如冰,眼神鋒利。

她說:“好,我帶你,還有若姨和兔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