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安居樂業(二)

110、安居樂業(二)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起床,發現頂著的鍋蓋……裂了。/(ㄒoㄒ)/~~

陶墨的胸膛上下起伏著。

他的身體與思緒正處於兩個世界。身體在驚濤駭浪的餘波中漂遊不定,思緒卻依舊停留在顧射的唇吻上自己的那一刻。

細碎的記憶沿著肌膚殘留的觸感慢慢湧上心頭。

陶墨喉結上下動了動,小心翼翼地轉頭。

顧射仰麵躺著,窗外陽光勾勒他的側臉線條,流暢精致如天公造物。

陶墨看著看著便有些癡了。

顧射突然張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帳頂,“睡不著?”他的聲音暗啞低沉,帶著未盡的曖昧,與平時大不相同。

陶墨小腹一緊,屁股莫名地朝另一邊挪了挪,卻引來一陣痛楚,皺著臉幹笑道:“嗯。”

顧射道:“在想刺客的事?”

陶墨一愣。進洞房之後,刺客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沒,沒有。”

“武氏夫婦?”

“也沒有。”

顧射嘴唇抿緊成線,唇角微微揚起。

陶墨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地響起來。他尷尬道:“大大概有點餓了。”

顧射終於轉過頭來。

帳內發暗。

陶墨隻能用記憶中的顧射描繪出眼前的輪廓,挺直的鼻梁,飛揚的雙眉,還有倒映著自己身影的雙瞳。

顧射突然俯身過來。

陶墨身體立刻僵硬了。

但顧射隻是伸手拉起被子,蓋住他露出來的肩膀。

“謝謝。”陶墨的聲音含在嘴巴裏。

顧射突然坐起來,“既然餓了,就起來吧。”

“啊?”陶墨看顧射回頭,目光漸漸灼熱,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由於他起身帶起了被子,自己從胸膛到小腹正坦****地裸|露著。

“……”

顧射披衣出去了一趟,過了會兒,顧小甲派人放了兩桶熱水進來。

顧射對躲在被子裏不肯出來的陶墨道:“沐浴吧。”

陶墨露出半個腦袋,想去摸衣服,但摸了半天才發現衣服被丟在離床五六尺的地方——顧射的腳邊。

顧射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半點沒有幫忙的意思。

陶墨吞了吞口水,抓著被子坐起身,慢吞吞地挪動著自己。眼前的光突然被擋住,他抬頭,卻看到顧射彎下腰,將他一把抱出被子。

身體突然下滑了一點,陶墨驚恐地抓住顧射的衣襟。

顧射動作動了動,向來清冷的臉難得出現了紅暈。

兩人狼狽地拖累著彼此到木桶旁。

陶墨一隻腳勉強踩在地上,憋紅張臉,仰頭看著顧射,“我可以自己來的……”

顧射彎下腰,慢慢地喘了口氣。

正當陶墨覺得他會放下自己的時候,顧射猛然一使勁,將他丟進木桶中。

撲通。

水花飛濺。

陶墨的頭栽進水裏,好不容易掙紮上來,猛烈地咳嗽著。

顧射拍著他的背。

陶墨揉著鼻子抬起頭,正好對上顧射略顯尷尬的神情,雖然一瞬即逝,但他確定剛才不是自己眼花。

“需要幫忙嗎?”顧射表情恢複如常。

陶墨慌忙搖頭道:“我可以自己來。”

顧射轉身脫掉已經濕透的衣袍,順著擺好的矮凳,步入旁邊的木桶中。烏黑的長發順著頸項滑入水中,白皙的肩膀把著木桶兩側。他似乎累了,靠著木桶,很快閉上眼睛。

陶墨偷偷打量著,腦海浮現起顧射匍匐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身體與思緒漸漸有了翻騰的跡象。他慌忙回過頭,努力地平了平氣,雙手捂住嘴巴,一點一點地縮起身子,任由熱水漫過頭頂。

沐浴後,兩人用過晚膳,顧射陪陶墨回衙門。

老陶見陶墨出現,大吃一驚,“少爺,你怎麽來了?”

陶墨走路有些別扭,隻能慢慢吞吞地移動。幸好顧射陪著他,倒也不顯突兀。“我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案子的進展。”

“睡不著?”老陶的注意力顯然集中在前麵那句上了。他看著顧射,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到蛛絲馬跡。

顧射旁若無人地牽著陶墨進書房。

老陶轉而看向顧小甲和郝果子。

郝果子對於自家少爺與一個男人成親之事尚未完全適應,尷尬地站在原地。

顧小甲倒適應挺快,隨手一拍郝果子的肩膀,道:“還不快去準備茶水。”轉而又對老陶道,“夫人要看看案子的進度,你還不去書房?”

“……”

顧小甲從容地走了。

老陶和郝果子麵麵相覷,腦袋裏都轉悠著一個詞——

夫人?

前任縣太爺辭世後,他的夫人變賣了縣衙不少東西。

陶墨上任時,書房裏隻剩下一張老舊的桌子和兩把椅子。盡管後來老陶又添置了幾樣,但到現在統共也就兩張書桌,幾把椅子,一個書櫥,連像樣的字畫都沒有。

顧射環顧了一眼,眉頭微皺。以前他來顧府,隻注意過茶水,如今看來,卻是無一處滿意。

陶墨倒是習慣了,徑自在書桌後慢慢坐下。

顧小甲一進門,就看到顧射不滿的側臉,眼珠子一轉就知道原因何在,立刻轉身往外跑。

半晌,就見他拎著一大堆馬車上的東西來。

陶墨呆呆地看著他將自己從椅子上拉起來,鋪上軟墊,又放了條羊毛毯子在他腿上保暖,然後轉身將香爐放在金師爺常用的書桌上。

“這……”陶墨看向顧射。

顧射微一點頭,似是滿意稍許。

顧小甲眉飛色舞,衝端茶之後便站在一旁侍候的郝果子抖了抖眉毛。

郝果子轉頭看別處。

老陶幹咳一聲,拉回眾人思緒,道:“正如我適才所言,那些刺客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他們不知雇傭者是誰,隻知道牽線的人是周老板。這個周老板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想必不日就有消息。”

顧小甲道:“說不定根本沒有什麽周老板米老板,是他們瞎編編出來的。我看幕後主使者多半就是那個黃廣德。”

郝果子道:“我也這麽覺得。”不知從何時起,但凡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黃廣德。

老陶道:“目前無憑無據。”

陶墨道:“黃廣德雖然作惡多端,卻也不能冤枉了他。”他想起之前嶽淩與顧射提議的栽贓,不由望了顧射一眼。

顧射正在品茶,不過從他皺起的眉頭來看,這茶的味道並不合他意。

老陶道:“我已派人收集黃廣德的罪證,不日就能送到談陽。”

“不必送到談陽。”顧射緩緩放下茶杯,“送到京城吧。”

老陶驚訝地看著他。

陶墨屁股抬了抬,很快又跌了回去,苦著臉道:“要進京告禦狀嗎?可是,聽說這樣越級上告,是要滾釘板的。”

老陶、郝果子和顧小甲都轉頭看他。

顧射道:“到時候讓郝果子或顧小甲滾就是了。”

郝果子、顧小甲:“……”

陶墨忙道:“不,此事乃是因我而起,應該由我來滾!”

老陶看陶墨說得情真意切,信誓旦旦,幹咳道:“我想有顧公子在,應當不至於如此。”

陶墨恍然想起顧射父親乃是當今顧相,不由麵上一紅。

老陶道:“刺客與黃廣德之事,我會繼續追究下去的。至於武氏夫婦……”

陶墨見他一臉為難之色,問道:“他們怎麽了?”

老陶道:“金師爺已經送他們回了村子,但是路上他們一言不發,不肯說出真相。”

陶墨道:“莫非他們有什麽難言之隱?”

顧小甲道:“照我看,他們就是刁民!想要訛詐史千山,誰知史千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狗咬狗,一嘴毛。”

郝果子道:“這件事與史千山又有關係?他明明是受害者。”

顧小甲道:“焉知史千山不是見色起意?”

老陶道:“若是按史千山的說法,這就是一場耍人的遊戲。九皇子拿武氏夫婦戲弄史千山,史千山礙於九皇子的身份,隻能是明知前有坑,偏偏往裏蹲。但他心裏又仗著史太師在朝中勢力,有恃無恐。說來說去,隻苦了武氏夫婦和自盡的武姑娘。”

顧射道:“苦是苦,自盡倒未必。”

老陶道:“難道你懷疑武姑娘尚在人間?”

顧射道:“若非尚在人間,為何武氏夫婦交不出她的屍首?”

老陶與陶墨對視一眼。

老陶道:“依你之見,武姑娘未死是九皇子的意思,還是武氏夫婦自己的意思?”若是九皇子的意思,就說明一開始武姑娘自盡就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若是武氏夫婦的意思,那麽這從頭到尾就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陰謀。

顧射斜了他一眼,道:“重要麽?”

老陶一怔。

顧射道:“損失了誰?”

老陶若有所思。

陶墨插口道:“若是武姑娘未死,那這樁案子自然不成立,史千山理當無罪釋放。目前隻看武姑娘是否未死,以及,史千山是否要追究武氏夫婦誣陷之罪。”

顧射道:“這也不難。隻需放出消息,說已查明殺害武倩的凶手並非史千山,而是武氏夫婦便可。”

老陶道:“武姑娘會不會回京城向九皇子求助?”

顧射道:“那便叫她鞭長莫及。傳出消息說武氏夫婦在牢中絕食不吃,隻怕時日無多,她自會現身。”

老陶眼睛一亮,笑道:“好!我即刻告訴金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