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一回父子之戰(一)

麵對卓知遠這句話,陳一新和孟雲高更是無言以對,但是,兩人的腳步卻並未移開,依舊望著卓知遠,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可是卓知遠的心意遠比他們二人還要堅定,見二人依舊這般望著自己,卓知遠隻得冷聲說道:“你們阻止不了我,無論是與我說道理還是動手阻攔我。

如果你們堅持擋在我的麵前,我希望我可以繞過去,但是如果你們不允許我繞道,我也不會猶豫,定然會讓你們躺下。

聽到這句話,陳一新似乎氣極,指著卓知遠怒聲喝道:“你口口聲聲說太師自私,可是他對天下人都功德無限,而你呢?豈不是更加自私?你隻為了自己的私仇,就要去殺死一個天下為公的太師,這又是什麽樣的自私?”卓知遠哈哈大笑:“我從未說過自己無私,我從十萬深淵裏走出來這十餘年,一直就是自私的想要活下去,自私的想要發展的更強大,自私的想要有的一日可以找月仲奕問個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我自己。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個讓天下人敬仰的所謂大公無私者。

這句話又把陳一新給噎了回去,的確。

卓知遠從最初到現在。

從來都沒有掩飾過自己的私心,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跟月仲奕徹底的來一個了斷罷了。

“你們保的大胤皇朝就不自私了麽?那個皇上,虞江,他不自私麽?無論做出多少讓百姓安居樂業的事情,說到底也隻是為了他的萬年江山而已。

愛民如子?那為什麽他的兒子天天錦衣玉食,而黎民蒼生隻能日複一日的勞作辛苦?我們所修的禪宗不自私麽?仙界的那些神仙們,所謂維護天道,也不過是為了攝取生靈的信仰之力罷了,人間戰禍連連,數以百萬計的凡人流離失所的時候,他們為何從來也沒有伸手管一管?隻要凡人界不出現那種可能會導致整個大千世界崩塌的災禍的時候,這些神仙們永遠都是處於飄渺無蹤的狀態下。

當初月仲奕殺了我母親的時候,他們為什麽不管?更何況,這禪宗不是還流傳下來殺妻害子弑父滅兄的所謂斷絕七情六欲以提升修持的法門麽?你我同出的師門,不自私麽?為了一派獨大,便可假意聯合其餘六派,將當時最強大的天嶽通教趕盡殺絕,等到通教幾乎滅亡,便又翻臉不認人,再打壓其餘六派。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所謂預言,便能對一個不過十餘歲的少年屢下毒手,這就是所謂禪宗的大善麽?初生的嬰兒。

在奶媽懷裏,誰不是霸占著奶媽的乳飭不肯鬆口?哪怕自己早已吃飽,也絕不肯將奶媽讓與別的孩子。

我現在說這些,並不是想跟你們討論誰更自私,也不是說這個世界都是自私的,於是我便有了自私的理由。

我隻想要告訴你們,我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我所做的一切本就是為了我自己,我從不掩飾什麽,總而言之,你們若是非要攔阻於我,我也隻能將你們打倒之後再去找月仲奕了。”

聽到這番話,陳一新和孟雲高終於低下了頭,他們找不出其他的反駁方式,隻得同時訥訥的說了一句:“知遠,你入魔了!”卓知遠又是一通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隻求心之自在,哪管什麽魔與不魔?凡人生來皆有父母兄弟,枝葉連續,永不能斷。

禪宗卻叫人斷絕七情六欲,完完全全的泯滅了人性,若論成魔,修煉禪宗的哪一個不曾成魔?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說罷,卓知遠再不想與陳一新和孟雲高多言,一揮衣袖,掉頭便走,承應了他的諾言,繞開二人。

陳一新心有不甘,又望向月小猜道:“小猜,太師也是你的父親啊,你為何不勸勸知遠,卻要隨他一同前來?”目小猜淡淡一笑:“我也想知道爹爹當年為何要那麽做呢,爹爹是我最敬重的人,而知遠哥哥是我最喜歡的人,他們倆之間的事情,我無論怎麽做,都是不對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讓他們自行解決。

你也該知道,爹爹其實期待這一天,也期待很久了,這不光是知遠哥哥的目的,其實也是爹爹的目的呢!既然爹爹也在等待著這一天,你們又何必枉費阻攔?”說罷,兩步追上了卓知遠,也隨他而去。

陳一新和孟雲高看著卓知遠和月小猜的背影,也隻能搖頭歎息,他們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他們繼續阻攔,唯一剩下的便是和卓知遠動手了。

他們想要維護月仲真不錯,但是他們也絕不想與卓知遠動手,到叭”地步,他們也隻能選擇兩不相幫保持中力且”川繃最後留下的那句話,也讓二人沉思不已。

是呀,月仲奕做了那麽多的布置,之後甚至於還將七寶妙樹這份大禮送給了卓知遠,一切的一切,其實也不過就是為了今日這一場決戰而已。

這本就不是卓知遠一個人的心願,而是他和月仲奕兩個人的心願。

既然二人都是如是之想,那不如如了這兩人之願。

跟陳一新和孟雲高比較起來,月小猜要遠比他們二人看的透徹的多。

沒有了攔阻,卓知遠很快便到了太師府的大門之外,還是那高聳的朱漆大門,還是那些曾經見過的碩大銅釘。

卓知遠舉步上前,輕輕叩響了門上的銅環。

大門緩緩打開,門後側立著一男一女。

男的是手持鋤頭的農夫,女的則是那個嬌滴滴的小媳婦兒。

兩人早已知道門外之人是卓知遠,打開大門之後,居然都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屬下農夫恭迎知遠少爺小猜郡主。”

卓知遠頗有些奇怪的看著這兩人,稍事打量之下,便知道這二人都有了跟自己近似的修持,距離飛升仙界也隻是一步之遙了。

既然他們管自己叫少爺,那就說明他們是月仲奕的屬下,而屬下已經擁有了如此的實力,月仲奕的修持看起來果然應該和卓知遠當初猜測的一樣,就是他早已抵達了第七層末那識的圓滿,之所以沒有升至第八層阿賴耶識,隻是他強行滯留凡人界罷了。

不過既然對方很是客氣,卓知遠當然也不會惡語狂向:“嗬嗬,多謝相迎。

敢問月仲奕在府中否?”“太師恭迎多時,請少爺去後院一敘。”

農夫開口,說話的過程中,始終沒有直起身子,一直保持恭敬的鞠躬之態。

卓知遠點了點頭:“多謝。”

說罷,攜起月小猜的手,一同邁步走了進去。

農夫和繡女二人對視了一眼,匆忙繞到卓知遠的身前,做出帶路的姿態。

隻是,這二人心中都有一個極大的疑問,為什麽就連月仲奕的修持他們都能查探到一些,而卓知遠和月小猜的修持,卻就像是完全沒有了一樣呢?這二人現在站在他們麵前。

就好像是兩個徹徹底底的凡人,根本就沒有絲毫修煉過真氣的樣子。

農夫和繡女用以查探二人的禪念,也都像是一顆石子丟入了大海,絲毫不能激起哪怕一丁點兒的波瀾。

通過了廳堂,繞過兩重回廊,四人已經走到了後院,距離卓知遠曾經進入過的那個陣法,已經近在咫尺。

而卓知遠又看到了剩下的六人,月仲奕早已進入了他布下的那個陣法之中靜候卓知遠的到來了,而他手下那八人,則一直在後院之外等待。

等卓知遠和月小猜走進後院之後,這八人一齊向他二人施禮。

客套完畢之後,教書先生走了出來,拱手很是恭敬的對卓知遠說道:“知遠少爺,我等八人都是太師手下最親近之人,太師早已在後院等候,也命我等不許輕舉妄動,甚至於在你得勝之後,還要聽從你的命令,將你視為主上。

雖然我們都很不明白太師為何會這麽做,但是,我們還是希望少爺您可以深思一番,你與太師畢竟是血脈至親,又何必非要兵刃相見你死我活?”卓知遠冷眼看著這八人,卻是並不說話,看的那八人也是訥訥無言。

月小猜施施然上前一步,說道:“諸位叔叔嬸嬸,大概你們也覺得小猜忤逆不道,居然幫著知遠哥哥要打殺爹爹吧?”其實不用說,這八人也定然是這麽想,但是月小猜還是說了,並且又笑笑道:“我隻知道,爹爹布局數十年,隻為了今日與知遠哥哥這一戰。

而知遠哥哥從修禪伊始,所有的努力也都是為了今日這一戰。

即便是我爹爹撫養長大的,我也不知道有什麽理由去阻止他們完成他們最後的心願。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一個使命,那麽,爹爹和知遠哥哥的使命大概就是今日這一戰罷。”

一番話,振聾發聵,猶如驚雷一般炸響在這八人的耳邊,,眾人心裏頓時百感交集,的確,月仲奕辛辛苦苦布局數十年,不也就是為了今日這一戰麽?那麽,他們又有什麽理由去阻攔月仲奕完成自己的心願呢?“多謝郡主指點,屬下們大概明白了。

隻是,郡主將來打算如何?”教書先生再行一禮,目光咄咄的望向月小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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