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許你一世傾城 三

天氣開始回暖,碧空如洗一般,幾朵白雲飄**。

林荒謝絕了幾位同事晚上一起喝酒的邀請,今天他談了一個大單,為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暴發戶談妥了一批法寶的采購。

那人第一次來多寶大世界,至於來曆,晦密莫深,但想必也是哪個不出名的大世界出來的,似乎得到了奇遇,野心勃勃,想要將這批法寶賣到蠻界去,甚至還想親臨蠻界,開創一個帝國。

其實那人到底要做什麽,林荒自然是不關心的,他關心的隻是如何能將這筆其實早已經在多寶大世界過時了三千年,無人問津的積壓庫存,賣出精品法寶的價錢來。隻有這樣,商會給他的報酬,才會更多。

那人倒也不是蠢貨,但終究還是第一次來多寶大世界,完全不知道這裏的繁華遠遠超越了他的想象。

那一批積壓庫存很容易的迷惑了他,林荒得到了一大筆傭金,至少可以休息一兩年了。至於那人以後知道了,會不會來找他麻煩,倒是不用林荒擔心。

多寶大世界本就是魚龍混雜之地,魚目混珠,銀貨兩訖,交易無悔,這是多寶大世界立足的關鍵。

回家的時候,寶嘉已經做好了飯,正在登陸夢神界,瀏覽著什麽,連林荒回來了都不知道。

“我回來了。你在看什麽?”

林荒的聲音總算讓寶嘉從夢神界中退了出來,笑了笑,“沒什麽。吃飯吧。”

林荒也不多問,兩人一起吃了飯,林荒才道:“今天有筆不錯的收入。我們下個月便成親吧。”

寶嘉一愣,手不自覺的顫抖一下,點點頭。“好。聽你的。”

“人生大事。怎麽隻聽我的。你沒有意見嗎?傻乎乎的,小心被我賣了都不知道。”林荒笑道。

“便是被你賣了,我也甘願啊。”寶嘉輕聲道。

林荒心中微暖,揉了揉寶嘉的頭發,“小心哪天我真把你賣了。對了。過幾天我準備把工作辭了。光靠那些薪水,怕是養不起你。我決定去交易所弄個攤位,以我的眼光。應該能賺些錢。”

臨睡之前,寶嘉隔著門,忽然問林荒。“你還記得救我的那個女子麽?”

林荒愣了一下,笑了笑。“倒是沒怎麽想起過。畢竟我也隻和她見過幾麵。對了,怎麽忽然提起她?”

“沒什麽。問問而已。我們要成親了,我想你要是知道她在哪裏,我可以把喜帖發給她。”

寶嘉急匆匆說完,關上門,大口喘氣,她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虛偽。她明明是想問林荒。他知不知道,許傾城下個月就要成親了。

太一教聖女許傾城和聖子太一晉的親事。現在可是諸天萬界最火爆的消息。

“不用了。”

林荒隔著房門,聲音有些冷,“我和她不熟!”

寶嘉沒有回答,隻是忍不住掉淚,或許林荒不知道,但她知道,他在夢中,叫的人,不是她……

人界,太一教。

“癡兒。既然不願,又為何要回來。”

許仲一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許傾城,長長歎了口氣。

“女兒隻是想通了。太一晉其實挺不錯。嫁給他,不算辱沒了女兒。反正父親也知道女兒的心思,要做那天下第一,嫁了人也好,熄了心思,免得那麽累。也免得太昊老祖在為難父親。”

許傾城低聲說道。

“知女莫若父。你騙得了自己,但哪裏騙得了我。你蓄了長發,換了紅衣的那天,我就知道,你心中有人了。你不願說,我不逼你。我許仲一此生或許碌碌,但也不至於淪落到要靠賣女求榮的地步!現在走,還來得及。”

許仲一聲音淡淡,卻如此堅定,為了許傾城,便是太昊老祖廢了他的掌門之位又如何,他許仲一自負豪情一生,難道到頭來,還保不住自己女兒的幸福麽!

“不走了。”

許傾城聲音淡淡,“女兒此前隻是有點迷惘,有點希冀。但現在夢醒了。我沒有猜到開頭,但這結局,女兒卻是早就知道了。”

“癡兒!”

許仲一長長歎息一聲,“罷了。罷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那個人不要你,爹爹要你。那個人不護你,爹爹護你。太昊老祖那裏我會幫你推拒的,你不用嫁給太一晉。此後,便留在山中,清心修行便是了。”

“不用了。”

許傾城抬起頭,目光有些倔強,“都已經結束了。隻是女兒還有些忘不了。嫁給太一晉才是最好的選擇,隻有這樣,我才能忘了那個夢,忘了那些本來就不可能實現的承諾。”

“你,這又是何苦。”

許仲一沉默了,心疼得厲害。

“夢太甜,現實自然便覺得有些發苦。父親,不用為女兒擔心。成親那日,還請父親為女兒高興。”

許傾城輕聲開口道。

“告訴我!那人到底是誰!你瞞不住我的。你明明已經逃到了多寶大世界,為什麽又要回來。是因為那個叫思無涯的男人麽!”

許仲一虎目一瞪,不怒自威。

“父親想多了。他隻是個凡人而已。我隻是見了他和他妻子,忽然心有感觸。覺得女兒這一生便是爭了個天下第一,又如何。總是不及他妻子來得幸福。原來女兒這一生,終究還是渴望被人收藏好,細心安放,妥善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太一晉,會是女兒的良人。”

“罷了。你不願說,我也不再逼你。但這場婚事,你在自己考慮清楚,還有一個月,若是到時你後悔了,告訴爹爹,爹爹再送你離開。”

許仲一歎息一聲,不再相勸。

“女兒不會後悔的。有些事情該斷了,便斷了。女兒去見母親了,父親早點休息。”

話音落地,許傾城站起身,緩緩向外走去。

“你還留著長發,不舍紅衣。哪裏又真的斷了。”

許仲一終於忍不住開口。

許傾城腳步頓了頓,“沒事的。我隻是還沒有習慣,等到和太一晉成親後,我自然會放下。到那天,也算是削發明誌吧。”

許傾城腳步輕慢,慢慢走,這太一山上的每一寸景色都是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她看見門中的弟子正在張燈結彩,正在貼著大紅的囍字,似乎每個人都在開心,都在笑。

她也想笑,她要做新娘,最美的新娘,哪怕她要嫁的人,不是他。他要娶的人,也不會是她。

隻是心好痛,便是笑顏如花,又有誰能抹去她眼眸中的悲傷,那個答應要娶她的人,終究不是他。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山盟海誓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癡纏熱愛,傾盡所有,付諸一生,到頭來,終究隻是一場空。我知,一直知,那人,永不會來。

現在的林荒在想什麽呢?

許傾城不自覺的又想起了林荒,猜測著他與寶嘉應該成親了吧,或許很快就會有小孩,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就此了卻殘生,如此平凡但卻是她做夢都奢侈不來的幸福。

抬頭看向星空,許傾城在想,林荒偶爾會不會也與她一樣抬頭看看這星空,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人,不曾忘記他。原來,記得是如此的痛苦。

既然全世界都忘記了你,但為什麽還要我記得,難道非要如此殘忍,才能夠證明我愛你愛得有多麽深!

不再去想這些,許傾城深吸一口氣,還有一個月,她便可以斬斷一切,揮劍斬情絲,從此不再為情而苦。

林荒既然選擇了忘記,那她也可以痛快的放下。哪怕放下極苦,哪怕放下極悲,哪怕放下極痛。但他不要我,我還能如何。

許傾城淒然一笑,輕輕抓起自己垂到腰間的青絲,她還不曾發覺,什麽時候竟然蓄到這麽長了。

待你長發及腰,我便來娶你。

原來,那麽多的山盟海誓,癡纏熱愛,到了這最後的最後,終究隻是一句謊言罷了,終究還是敵不過這命運。

嫁人也好,至少她沒有輸得太徹底。他不在乎她願不願意,她又何必再去想自己到底願不願意。

以後他是別人的相公,她是別人的娘子,如此,或許便能斬了這一段緣,放了這一份情,結了這一場夢。

原來那一開始走出的那一步,便誤了這一生。原來在世上,總會有那麽一個人,不管你心硬如鐵,心傷成灰。但隻要相見,便注定誤了終生。

原來真有這麽一個人,此生最好不想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此生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此生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此生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於江湖。

隻是現在才明白,會不會太晚了。還有一個月,但過了這個月,還有一生,讓人怎麽舍,怎麽割,怎麽斷!

十月初八,那是她的婚禮,像是她的,又好像不是她的。

十月初八,那是他的婚禮,應該是他的,但為什麽他有點猶豫。

此刻,星空下,到底有多少不眠人,癡癡的看著星空,這一夜,有多少人在為情犧牲。

ps:我先去吃個飯,等下接著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