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好幾號當鋪第九十三章 勿踢襠
跟李師師正聊著,林衝一個烏龍擺尾把金槍魚掃飛,啊啊叫著,腦袋衝鋼化玻璃門就砸上去了,這鬧不好可要出人命,林衝哎喲了一聲,後悔自己沒把握好力度。
就這麽個當口,大門一開又進來一個人,這下更完了,金槍魚的腦袋正衝著這人的腦袋,這下非一撞二命不可。
進來這人一隻手裏還提一塑料袋,裏麵裝著兩條魚,他見一個不明巨大物體朝他飛來,也不著慌,伸出空著的一隻手按住金槍魚的頭頂,左腳一抬正踢在金槍魚的小肚子上,也正因為這樣,金槍魚才得以化解了去勢,吭哧一聲爬在地上起不來了。
救了金槍魚的這人渾不在意,掃了一眼亂七八糟的武館,忽然發現金槍魚的紋身了,這人馬上蹲下身子,感興趣地問:“喂,你這脖子上是什麽魚?”來人當然是董平。
金槍魚如在雲霧,但是人家救了他性命他是知道的,忍著肚疼說:“金槍魚。”
薰平翻開他脖領子細細看了幾眼,說:“幹嘛不紋清道夫?”再看他手提的塑料袋裏果然是兩條“清道夫”。
這時場上最為勇悍的都已經嚐到了我們“踢踢館”組合的厲害,輕的鼻青臉腫,重的抱肚不起,其餘的人自覺地圍成一個大,已經沒什麽人敢上去挑戰了,而這又不是戰場,好漢和李靜水他們又不好意思窮追猛打,於是成了僵持局麵。
光頭被我一個“破腳式”點下去,抱著腳哀號了一陣,終於明白和大媽搞好關係才是王道,他單腳跳到大媽近前,尋尋覓覓要找一件趁手的武器準備反攻倒算,大媽在這次混戰中被無辜地卷了進去,而且充當了一個不光彩的軍火供應商的角色,顯得很無奈。見光頭過來,大媽把水桶放在腳邊。從腰間掏出一塊抹布扔在桶裏,攤手道:“再沒別的了――”
光頭打量著這兩件裝備,陷入了思索,我也幫他想,發現他要是沒有束濕成棍的功夫光靠這兩件東西派不上大用場。
薰平一手提魚,撥開人群和林衝他們站在一起,問:“打架來著?”
扈三娘點頭。
“還打嗎?”董平說著伸胳膊抬腿。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兩邊武館的人一看我們這邊又來了強援,都麵麵相覷起來,這才叫“觀者如山色沮喪”呢。
金槍魚爬起來,和抱這腳站在水桶邊的光頭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說:“不打了,打不過。”光頭衝我喊:“你下來吧,不打了。”
我觀察了一下,覺得他們是發自真誠的,於是走下來,把掃帚和墩布都還給大媽。這時段景住拉著那個道服已經跑到4了,見風平浪靜了,把那人腿扔開,背著手沒事人一樣走了過來。
猛虎隊和紅龍隊各自把人集合起來分站兩邊,經過這一戰,他們已經成了朋友,一起挨揍處出來地交情要比一起揍人來得深,猛虎的人主動拿出傷藥來幫他們擦。自己身上地傷夠不著的地方也毫不客氣地喊對方幫忙,傳統武術和泊來搏擊就這樣融合了。
金槍魚揉著肚子問我們:“你們是哪間道館的?”
我忙說:“我們不是武館的,這次來是虛心求教的。”
金槍魚不滿地說:“我們已經認栽了,何苦再說風涼話?”
我這才想起我忘了提一個人,說:“我們是虎哥介紹來的……”
就在這時,武館的大門一開,闖進一票壯漢來。為首地正是杜老虎,老虎大概是聽說有人前來挑戰,急匆匆趕來了,他沉著臉走進來,見場地裏亂七八糟的,衝金槍魚怒喝一聲:“你們幹什麽呢?”金槍魚立刻羞愧地低下了頭,老虎又見一幫穿著奇裝異服的人,指著光頭問:“你們又是哪的?”
也難怪,光頭他們剛來的時候穿著柔軟雪白的道服,腰間紮著顯眼的腰帶。個個意氣風發,經過這陣打鬥,他們雪白的衣服上有的印著碩大的墩布印兒,有地被甩了一身黑泥點子,還有的鼻血流在了胸口,被段景住拖過那人更是衣衫襤褸,這一個口子那一條破布,從裝飾上看,現在的他們到像是一幫邪教份子。
光頭氣餒地說:“我們……我們是紅龍道館的,來切磋一下……”
老虎見他們這個狼狽樣,以為自己的徒弟已經替猛虎武館爭光露臉了,神色大緩,拍著金槍魚的肩膀說:“這都是你幹的?”
金槍魚委屈地一指我說:“師父,我們都栽在他手裏了。”
老虎這才看見我,然後馬上看見了董平,他激動地噌一下躥到董平跟前,抓起他一隻手搖著,說:“董大哥,你可算來了。”然後他又看見了李靜水和魏鐵柱,微笑致意,“這兩個兄弟也來了。”
他的徒弟一聽他叫得這麽親熱,知道自己這頓揍算徹底白挨了,紅龍那邊地人也看出來了,自己的三位館主來了多半也是小受受,都心灰意冷,光頭衝林衝一抱拳:“這位大哥,能告訴我你用的是什麽功夫嗎?”
林衝微微一笑:“家傳的槍法。”
光頭沮喪地說:“看來還是咱們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兒管用,以後再不學這勞什子跆拳道了。”
我說過,我不是一個狹隘的民族主義者,我覺得我有義務讓年輕人樹立正確的價值觀,我往前站了一步,侃侃道:“天下武術本沒有強弱,隻有學地人不同――像我剛才那招‘破腳式’,那絕對就是天外飛仙神來之筆,一般人能想得出來麽?那是需要很高的資質的。”
光頭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又對林衝說:“大哥能留個腕兒嗎,我想
拜訪。”
林衝隻是嗬嗬笑著,不說話。
光頭知道人家瞧不上他這點把式,隻好自己往回找場子,他再次抱拳,朗聲道:“各位,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江湖相見,自當……”
扈三娘像轟蒼蠅一樣揮手說:“去去去去,趕緊滾蛋。”這娘們,實在讓人無語,一點麵子也不給人留,好在光頭他們不知道我們的來曆,這筆帳隻好記在猛虎武館頭上了,活活。
光頭他們飲恨離去,老虎看著自己一幫垂頭喪氣的小徒弟,難得溫和地說:“行了,你們栽在這幾位手裏一點也不丟人,你師父我怎麽樣?照樣白給。”說著他又拉住薰平的手親熱地說,“董大哥,今天有時間啊?”
薰平說:“我以前還真沒發現你這個好地方,要不我早來了。”
老虎居然臉紅起來,謙遜地說:“哪裏哪裏。”
“……你門口那個魚市搞得很好嘛,我以後會常來的。”
老虎鬱悶半天,才又說:“董大哥家在哪住啊,我送你兩條大地圖。”
我覺得該說正事了,把老虎拉在一邊說:“虎哥,我們這次來是想和你學學散打……的規則。”
老虎奇怪地問:“你們學這個幹什麽?”
“過段時間不是有個比賽麽……”
老虎一拍頭頂:“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們武館和我個人都報名了。”他詫異地說,“薰大哥他們都不會散打?”
我嘿嘿笑道:“他們都是些老古董,這些近幾年才搞的玩意兒都沒怎麽接觸過。”
老虎點點頭:“可以理解。”他隨便指著兩個小徒弟說,“你,還有你,上台練散打。”他說完這兩人立刻穿護具,戴拳擊手套,眾徒弟七手八腳地幫忙。老虎道:“你們給我拚命好好打。這位薰大哥隨便指點你們兩句,以後你們想踢哪家道館都富餘了。”
……這就是老虎教育徒弟的方法。孜孜以求的就是踢人館,跟扈三娘到是挺配的,壞了,老虎不會是矮腳虎轉世吧?
老虎沒看過林衝顯身手,所以言語間隻知道恭維董平,林衝心胸寬廣也不在意,段景住本來就廢柴。自然也沒話,可是扈三娘已經橫了他好幾眼了,三姐有點淳樸的女權主義,生平第二恨瞧不起女人的男人,第一恨瞧不起女人的女人。
與此同時跟著老虎一起來的那幫人也在冷眼看董平,有幾個跟著老虎在校慶那天就見過董平,他們聽老虎把這個貌不驚人的漢子誇到天上去了,心裏大概都有點不忿。
看樣子很有再掐一架地潛力啊,我用眼角偷偷搜索著大媽的位置,準備一打起來先取人和。再占地利。
很快兩個小徒弟就在台上比劃了起來,其實單就觀賞性而言,散打並不好看,反正在我眼裏就是那麽簡簡單單地直來直去,但林衝他們這次看得反到很認真,董平低聲說:“這個用來實戰比較好。”林衝點點頭。
再看台上那兩個人,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腳。扈三娘讚道:“早該這麽打嘛。”
薰平問老虎:“每次打之前都得戴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你是說護具吧,職業賽一般都不戴的,但這次來參加比賽的人什麽樣的都有,有的是胡亂報個名來湊熱鬧的,所以組委會規定參賽者必須護具齊全,可能是怕出人命。”
看了一會,林衝問道:“不能用肘。是嗎?”
老虎點頭:“嗯,還有腦袋也不能用。”
薰平小聲跟林衝說:“我看除了這幾樣跟平時打架也沒什麽區別,把人打躺下就行。”
林衝笑道:“我看也是,咱們山上地兄弟都是大開大闔的路數,歪招一般不用,也不用特意去告戒他們什麽。”
這時李靜水忽然問:“能踢襠嗎?”引得周圍一群人另眼相向。老虎急忙告訴他:“那是嚴禁的,而且我還想不出哪種比賽是允許這麽做的。”
我拍了拍李靜水的肩膀說:“靜水啊,這次比賽你就不用參加了,幫著搞搞後勤工作吧。”
又看了一會,董平說:“差不多可以了。我來試試吧。”他沒戴護具,隻拿了一隻拳擊手套戴上,揮了兩下,老虎身邊一條漢子立刻冷冷說:“這位董大哥,我和你過幾招吧?”老虎抱著肩膀也不阻止,衝台上那倆喊:“下來吧――”
薰平和那漢子一左一右躥上擂台,那漢子把一對拳擊手套對撞得砰砰直響,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董平就戴著一隻,帶子也不係緊,就那麽鬆鬆垮垮的,老虎叫聲開始,那漢子“呼”一下衝了上去揮拳就打,沒等他拳到,董平後發先至,一拳把漢子揍飛,他那巨大的身體砸向台下,眾人都不禁驚呼一聲。
台下扈三娘正和段景住說著什麽,見一條大漢平躺著朝自己蓋了下來,伸手一提他衣領子把他放好,繼續和段景住說話。
這一下扈三娘無意中搶盡了風頭,話說千年老妖扈三娘,雖然打架不輸給男人,可是那小腰也是纖纖一握,除了眉梢眼角帶著一股銳氣,怎麽看怎麽就是個嬌滴滴的小美人,那猛虎一般的漢子經她這麽一提一放,輕描淡寫,連董平那漂亮霸道的一拳也被她蓋過了光彩。
扈三娘說著說著話忽然覺得四周安靜了,這才發現自己成了焦點,她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看看她接住那漢子,問:“這麽快就下來了?再上去打去。”那漢子滿臉癡呆,半天才說:“服了!”
老虎也傻了,他知道李靜水和魏鐵柱能打,又和董平交過手,所以他大概一直以為
幫徒弟揍趴下的主力就是這三個人,想不到我們這幾個身懷絕技。他一把拽住我胳膊,問:“這些人你都是怎麽認識的?”
我說:“撿的。”
“這根本使不上勁嘛。”薰平脫下手套扔在地上,跳下擂台,提著他的魚說:“散打是個什麽東西也差不多弄清楚了,咱們走吧,再等會我的魚該憋死了。”
老虎走到他近前,忽然說:“大哥,能收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徒弟不?”
老虎當著這麽多徒弟的麵說出這句話來,可見確實發自真誠,這董平要收了他,這幫人就得乖乖當灰徒孫,那麽我叫董平大哥的話,就是這幫人的師叔祖……我最近對輩分是很敏感的。
薰平笑笑:“再說,再說吧。”
哎,這幫梁山賊寇,你收這麽一個徒弟不比小旋風柴進強?死腦筋。
要說老虎對比自己有本事的人那真是沒的說,栽了這麽大的麵兒隻是尷尬地笑了一下,悵然若失。搞得我反到也不好意思了,拉著他的手說:“虎哥,今天的事對不住了。”老虎擺擺手。
我對一幹被我們揍得亂七八糟的猛虎武館的學員一抱拳說:“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江湖相見,自當……”扈三娘拉住我的領子往外就拽:“快走,廢什麽話呀。”
靠,就剩最後幾個字,老不讓人說完。
我從老虎那拿了兩份散打規則以及比賽得分標準,上車後分別給了李靜水和林衝,我說:“靜水、林教頭,還得勞煩你們個事,回去以後組織人把這個學習一下,我聽老虎說散打比賽是分級別的,恐怕你們兩邊都得出人,別到時候上了場兩眼一抹黑什麽也不知道就丟人了。”
李靜水小心地疊好放在口袋裏。段景住跟林衝要著看,林衝一把拍在了他懷裏。
回到學校林衝他們直接回宿舍。我跟李靜水和魏鐵柱來到階梯教室,我們坐在最後一排,聽徐得龍說他們剛剛課間休息完。
我無意中向黑板上看了一眼,見顏景生在投影儀上放了一張很奇怪的片片,上麵畫著一個貌似男廁所門上的那種玩意,顏景生一手拿著教鞭,指著影幕上被放大的小人兒正在講課。他邊看著手裏的一本書,邊指指戳戳地說:“散打裏所謂的得分區,是指頭、軀幹、大腿和小腿……”我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書:《散打基礎入門――附比賽規則》,我奇怪地問徐得龍:“顏老師怎麽講起這個來了?”
徐得龍說:“剛才張校長叫人送來一份什麽全國散打比賽的章程細則,還帶著一本書,顏老師知道我們都沒學過散打以後很著急,就馬上給我們講開了,還說一會要領著我們去操場上訓練。”
我驚歎道:“全才呀――”
我快步走上講台,從顏景生手裏接過教鞭,大聲說:“同學們。得不得分的不要緊,記住有幾個地方不能打――”下麵都是些什麽人?軍人!我估計那幾個不讓打地地方是他們平時練的最多地地方。這次比賽,主要是應付老張,名次不名次的到時候再說,可千萬不能鬧出人命來。
我指著片片上的小人兒,本來想說後腦,發現後腦看不見,於是我就把顏景生扳得麵衝黑板。用教鞭指著他的後把子說:“這個地方不能打,還有就是脖子也不能打,你們別一上去圖省事‘喀嚓’一下給人擰斷了――”我義正詞嚴地說,“那是不行滴!”
接下來就是襠部,我這才發現顏景生畫畫手藝太糙,那小人兒根本沒腿,這就容易讓人把襠和肚子混淆。我拿起桌上的水筆,在那小人大約兩腿間的地方畫了一條線,可是看看太不直觀,於是又畫一條,使它由線變成棍,然後在兩邊畫了兩個圈圈,我指著這個土炮一樣的東西問台下:“你們說這是什麽?”
下麵很多戰士嘿嘿笑,看來我畫得很成功嘛。
“對了,這就是咱們男人那話兒,切記切記這個地方不能踢!”我把土炮擦掉。畫一個銳角衝下地三角形,說,“你們就當這是一根釘子――”
我講得看來滿成功,給戰士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有顏景生這樣的老師耳提麵命,300邊我可以放心了。
我來到宿舍樓裏,發現這裏該什麽樣還什麽樣,一點組織學習的痕跡或前兆都沒有,我找到林衝他們的房間,推門進去一看林衝正斜靠在**休息,董平興致勃勃地看他的魚。
我小心地問:“兩位哥哥,沒把比賽的細則給大家說說?”
林衝這時才想起來,說:“哎喲,那張紙還在段景住那呢。”
段景住這時剛從廁所出來,路過聽說,探進頭來說:“那張紙啊,讓我給擦了屁股了。”
薰平不耐煩地揮揮手:“有什麽好說的,上台之前一兩句話不就說明白了麽?”
我說:“趕遲不如趕早,那會再說隻怕會分心。”
“那你去把人都喊出來,我給你說幾句。”董平說。
我急忙跑到走廊上,喊道:“諸位哥哥都出來露個麵,關於比賽的事,我讓董平哥哥把規矩和大家說說,咱梁山揚名的時候到啦――”
好漢們好奇心起,紛紛湧上走廊,董平又逗弄了一會那兩條懶洋洋地清道夫,這才信步走出,嚷道:“該怎麽打就怎麽打,記住不要踢襠!”然後就又進了屋。
我發愣道:“完了?”
薰平攤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