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母沒有像上次那樣接近顧允和聖子,而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兩蟲,眼神則是越來越可怕。
顧允被蟲母看的心裏毛毛的,下意識的靠近了聖子。
“母上,呼喚我意欲何為?”
蟲母遲遲沒有接話,聖子不得不開口問道。
“嗬,我想做什麽,你會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
“孩子,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對我撒謊的。”蟲母突然露出了失落的神情,這是要打感情牌嗎?
“那是因為以前的我太傻了,才會被母上騙的團團轉。”
蟲母頓時沉默了下來,良久,蟲母才神色複雜的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欺騙你。”
聖子輕笑:“我知道。可惜,打從一開始,我們母子就站在對立麵。所以,我能夠理解母上沒辦法對我敞開心扉的苦衷。”
聖子這話,不能說不善解蟲意,可正因為如此,才更具諷刺意味。
“原來,你早就發現了。”
蟲母的話顧允聽的一頭霧水,不過聖子卻是聽懂了。
“也不算很早,我是在封印的漫長歲月中慢慢想通的。”
“哦,是這樣嗎?那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洗耳恭聽。”
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顧允不知道這話適不適合蟲母,但至少表麵看來,蟲母不像在撒謊。
蟲母出生於寂滅星域,蟲母所在的文明,是寂滅星域末代文明。蟲母生活的時代,寂滅星域的自然環境已經不怎麽宜居了,所以蟲母的族群肉身極其強大,否則也不可能在寂滅星域生存下去。
打從蟲母有記憶開始,天罰組織就和族群利益息息相關,後來蟲母慢慢長大,進入族群權利中心,蟲母才知道天罰組織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天罰組織,其實是寂滅星域上代文明幸存者的組織,他們擁有寂滅星域最完整的文明傳承,也是他們指引蟲母的族群走出蒙昧,發展出燦爛的文明。
如果天罰組織僅僅是扮演著引導者的角色的話,那麽蟲母也不會那麽仇視天罰組織,可事實是,天罰組織可沒有這麽聖母,他們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們培養、引導蟲母的族群,最終的目的隻是為了獻祭。
再說的直白些,寂滅星域誕生的所有文明,其實都是祭品。
蟲母最後,成為了族群最高領袖,經過多年秘密調查,蟲母發現了天罰組織的一個秘密,天罰組織根本不是星域上代文明的幸存者,他們的曆史比傳說的更加漫長,甚至超過了寂滅星域。
天罰組織的曆史居然長於寂滅星域的壽元,聽起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可這卻是事實。
蟲母也不知道天罰組織是什麽時候來到寂滅星域的,總之比他們宣稱的要早的多,甚至於,蟲母懷疑寂滅星域曆代文明統一崇拜的太昊天也是天罰組織帶到寂滅星域的。
太昊天!顧允眼神微動,蟲母居然提到了太昊天,這說明,太昊天果然一直生活在寂滅星域。
“太昊天,也是母上的信仰嗎?”
“曾經是的,等一下,你說也?”蟲母敏感的捕捉到了聖子話語中的漏洞。
“你知道太昊天?”
“夢到過。”
聖子的回答,讓蟲母很驚訝。
“夢?”
“對,就是夢!”
話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聖子也不再隱瞞,把自己光怪離奇的夢境如實相告,蟲母聽罷,久久不語。
“……原來,我自以為是的逃離,不過是新計劃的開始罷了。”等到蟲母再度開口的時候,她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整隻蟲都頹廢了許多。
“母上?”聖子顯然沒有聽懂蟲母這句話的意思,忍不住追問道。
蟲母沒有給聖子答疑解惑,而是繼續說起了自己過往。
蟲母族群的毀滅,和聖子夢中的初代文明覆滅過程十分相似,區別隻在於,蟲母族群的覆滅,天罰組織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蟲母全族被滅,唯有她一蟲逃了出來。從逃出生天那天開始,蟲母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報仇雪恨。
然而,天罰組織以及他們身後的太昊天是那麽的強大,蟲母光是逃已經用盡全力,更別說是報仇了。
蟲母逃了無盡歲月,慢慢的,蟲母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活下去。這大約就是蟲母永生執念的起源了。
後來,蟲母意外闖入了當時剛剛孕育成形的母星,蟲母驚喜的發現,母星有一層天然屏障,可以杜絕太昊天的追蹤。
終於有了落腳的地方,蟲母欣喜不已,從此就在母星安頓了下來。
母星這樣的環境,幾乎是百分百能孕育出智慧生命的,蟲母最開始的時候,倒是對母星即將誕生的智慧生命沒什麽想法,反正母星這麽大,大家都能住得下。但是這個想法,在蟲母意外碰到還是蟲蛋的聖子的時候,發生了改變。
“如果沒有我,你會成長為蟲族的神,而我的介入,改變了你的蟲生。”
說著說著,蟲母突然中斷故事,看著聖子幽幽的道。
“已經發生的事,沒必要追究對錯。”聖子淡淡的道。
顧允知道,聖子說的是真心話,因為聖子本身是一隻淡泊名利的蟲,相比建功立業,更喜歡平淡如水的生活。
“嗬,你這孩子,雖然是我一手帶大的,可性格卻與我沒有半點相似之處。”蟲母苦笑道。
“我知道母上想要把我培養成母上一樣的蟲,我也曾努力過,但是最後我放棄了,因為我不喜歡那樣的生活。”聖子解釋道。
“我知道,你啊,就是太溫柔了,溫柔到我忍不住心生邪念。”
蟲母生出了什麽邪念呢,自然是利用聖子實現自己永生的夢想了。
蟲母在逃亡過程中,數次和太昊天交手,對太昊天不能說是知根知底,但總歸是有幾分了解的。聖子的生命型態,很多地方,與太昊天極其形似,所以,蟲母就想,聖子會不會是和太昊天同樣的存在呢?
隱隱有了猜測的蟲母,開始有目的觀察聖子,然後蟲母驚喜的發現,她猜對了,聖子就是母星孕育的神靈。
漫長的逃亡歲月,早就把蟲母的雄心壯誌消磨殆盡,她唯一在意的隻有自己,而且那個時候,蟲母的身體狀況已經很糟糕了,如果沒有強大的生命力注入的話,蟲母的大限之期已然不遠了。所以,蟲母當時急切的想要延長壽元。
太昊天的生命力讓蟲母又懼又妒,聖子的生命力自然不能和太昊天相比,可是論起生命力的純度,太昊天就遠遠不如聖子了。所以,聖子的一滴精血,就能為蟲母延壽萬年。
年幼的聖子很依賴蟲母,根本沒有發現蟲母在暗中抽取他的精血。後來,聖子慢慢長大,蟲母更是驚喜的發現,聖子的精血不但能延長她的壽命,還能讓她永保青春,聖子簡直就是行走的神藥啊!
在聖子精血的滋養下,蟲母的陳年舊傷通通痊愈,實力更是上了一個台階。
蟲母在母星一家獨大,慢慢的,養大了蟲母的心,她覺得天底下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竟然去主動撩撥天罰組織。結果自然是悲劇了,如果沒有聖子出手,可能天罰組織第一次降臨母星的時候,蟲母就狗帶了。
正因為看到聖子一蟲嚇退了天罰組織的英姿,讓蟲母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聖子果然是蟲族的神靈。如果她能夠掌控聖子的話,是不是可以稱霸星海了?
想到這裏,蟲母自是心頭火熱,從此之後,原本對聖子還有幾分真情的蟲母就完全變了,她不再是聖子心中溫柔的母親,而是變成了唯利是圖的瘋子。
聖子當時雖然不知道蟲母的心理變化,卻也敏感的發現了蟲母對他態度的轉變。聖子是一隻感性的蟲,正因為感受到了這點,他才會經常下山散心,然後才認識了一生摯愛。
蟲母的想法是美好的,可惜現實是殘酷的,最終蟲母稱霸星海的美夢被聖子親手終結,蟲母則被封印,這對蟲母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不過,蟲母從寂滅星域走出,獨自對抗天罰組織,她的意誌力絕對是頂尖級別的,封印而已,當然打不倒她。
剛被封印的時候,蟲母信心滿滿,為數不多的清醒時間都用來思考破封後如何讓聖子悔不當初。但是沒多久,蟲母驚恐的發現,她的生命力在飛速流失,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蟲母和聖子正式鬧掰前,聖子剛剛給蟲母輸送過一次精血,而大戰的時候,蟲母全力爆發,聖子精血急劇消耗,等到蟲母察覺的時候,體內已經沒有多少精血殘留,自然開始消耗蟲母自身的壽元了。
而蟲母,已經活了很久很久,遠遠超過她的壽元極限,所以理論上而言,這種生命力的流逝是無法改變,是不可能逆轉的。
蟲母在研究聖子的過程中,創造了蟲族,雖然說蟲族這個作品,蟲母並不滿意,好在關鍵時刻,勉強能當聖子的替代品用。
這麽著,對蟲母忠心耿耿的原始蟲族的噩夢開始了,而蟲母則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