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籮筐咋在這兒?

一聽到這話,我的頭皮瞬間就炸了,冷汗瘋狂地冒出來。同時我在心裏罵自己怎麽那麽蠢啊?幹啥要把籮筐蓋著自己,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我正哆嗦著呢,籮筐就被拿了起來。一股冷風迎麵襲來,吹得我更害怕,手腳忍不住瘋狂哆嗦。但我還保持著一點理智,那就是堅決不能發出聲音。

籮筐被扔到一邊後,我硬著頭皮,慢慢抬頭,想看看王屠夫是不是發現了我?但剛想睜眼,我害怕自己睜開眼後,被王屠夫發現了,所以就隻得眯著眼看。

然而,我什麽都沒有看到,那頭豬的腿,依然翹著。這時,我感覺了麵前傳來絲絲冷意,驚得我汗毛倒豎。同時,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令我差點吐了。

人啊,如果被某人的目光盯著,哪怕是背對那人,也會有所感覺。所以我當時敢斷定,王屠夫其實就在我麵前,盯著我看。所以我趕緊把腦袋縮著,把臉微微埋下去,將眼珠移動到眼睛最上方來看他。

過了好一會兒,死豬動了一下。它被拖著朝屠宰場裏麵走,那股強烈的血腥味,也漸漸消散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王屠夫進去了?

很快,裏麵傳來了刮*的聲音,我立刻起身就跑,生怕王屠夫待會兒發現自己的剁骨刀少了,追出來。

跑了十多米,我聽到屠宰場裏傳出來怒吼聲——我的刀呢?

我當時特別害怕,因為王屠夫已經發現自己的刀被偷了,他肯定特別憤怒,很可能會追出來。我趕緊躲在了一邊的屋子裏,剛躲進去,就看到屠宰場的大門砰地一聲被打飛出來。而後,我看到路上濺起了不少沙塵,在村子裏瘋狂地揚起。

糟了,王屠夫在村子裏開始尋找了,我怎麽跑出去啊?正在我慌忙失措的時候,我的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被嚇得猛抽一口冷氣,極力掙紮,想逃出去。但另外一隻手鎖住我的喉嚨,一下把我放倒在地。

倒下之後,我一看,這不是張二哥嗎?

他對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我趕緊點頭。他鬆開我的嘴之後,我急忙坐了起來,說:“從豬叫到現在,不過五分鍾啊,你這麽快跑進來幹嘛?”

張二哥說不是啊,他聽到豬叫後快二十分鍾了才進來的。

我一下懵住了,難道我剛才被嚇壞了,所以沒有時間觀念了嗎?但我也沒心思去管那麽多了,現在王屠夫正在外麵到處找呢,當務之急是怎麽出去。

正在這時,我看到屋子裏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老頭。我仔細一看,這不是白天喊我快走的那個老頭嗎?我記得,當時張二哥看不到他。

老頭說:“小夥子,你膽子太大了。”

雖然這老頭不大尋常,但我看得出來,他無心害我。所以,我鼓起勇氣跟他說話:“可我要是不來這裏的話,也會死。”

老頭歎了一口氣,說:“這樣吧,我送你們出去,咋樣?”

一聽這話,我頓時感覺眼前一亮,說咋送啊?

老頭問我還有鍋底灰嗎?

我說有啊,然後就掏了出來。掏出來後,我愣住了,急忙問老頭,你咋看見我了啊?

張二哥笑了一下,說你臉上出汗,把鍋底灰給洗掉不少了。

聽到這話,我很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剛才的確太險了,所以我才出那麽多冷汗的。我和張二哥趕緊將鍋底灰塗在臉上,老頭則把他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遞給張二哥。

他說:“你們倆出門後,眼睛看著地上,倒著走。每走十步,停下來,心中默數三聲,然後再走。等離開村子後,就趕緊跑。”

我和張二哥點頭照做,然後走出大門,肩並肩地倒著往外走。雖然我不知道老頭說的有沒有用,但現在也別無選擇了,總不能在這裏等死吧?

倒著走了十步後,我們停了下來,心中默數三聲,然後打算繼續倒著走。

就在這時,一股冷風從後麵吹來,我猛地顫了一下,感覺後麵好像有人盯著我看。我心裏開始打鼓了,難道是王屠夫察覺到了什麽嗎?

我看了一眼張二哥,他臉上突然多出了幾條血道子,鮮血正止不住地往下流呢。我嚇壞了,指著他的臉,想提醒他。但他似乎沒有察覺,繼續往後走。

剛走幾步,我聽到了王屠夫的吼聲“我的刀呢,我的刀呢。”吼著,左邊那間屋子的房門啪地一聲就爆碎了。接著,右邊那間房子的大門也爆碎開來。

我很害怕王屠夫發現我,倒著走時,右腳踩在了一塊石頭上,身子失衡,往後踉蹌了一下。

“誰?”王屠夫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然後我就看到地上的沙塵濺了起來,呈一條直線,直逼我而來。我嚇得不敢動,眼睛看著地麵,心裏特別害怕。

就在這時,老頭所在的那間屋子,突然發出了啪嗒一聲。地上的沙塵再次濺起,又呈一條直線,朝著老頭那間屋子而去。我知道,這是老頭在幫我們。所以,我趕緊和張二哥繼續往外走。

等出了村口之後,我們倆調頭就以最快的速度奔跑。

跑了二十來分鍾,我實在是跑不動了,就停下來喘氣休息。我看了一眼張二哥,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一點也不累。他的身體確實比我的好,跑了這麽遠,臉不紅,氣不喘。

“這衣服好臭啊,你也脫掉吧。”張二哥說著就把老頭給他的衣服脫掉了。

我也覺得好臭,而且現在已經逃出小溝村了,也沒必要繼續穿著了。我脫下了衣服,把它扔在路邊。

扔了衣服後,我看見張二哥的臉上,還在流血。我趕緊說,你臉上咋有那麽多傷口啊?還在流血,難道你沒感覺嗎?

張二哥趕緊抹了一把,然後嚇了一跳。他趕緊扯下一塊長條布,把臉給纏了起來,隻露出兩個眼睛,說:“肯定是王屠夫幹的。”

我一想肯定是這樣,然後就說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張大爺還在等我們呢?

他拉著我,說:“去陸家村咋走啊?”

我愣住了,問他幹啥問這個?

他說:“你張大爺讓我們直接去陸家村。這天太黑,我以前也沒來過小溝村,所以還不知道從這裏,咋去陸家村。”

張大爺讓我們直接去陸家村?我心裏狐疑了起來,來的時候,張大爺不是這樣說的啊。難道,他突然改變了計劃,想先下手為強?

我覺得這個有道理,說好,我們去陸家村。

以前我跟著婆婆到處去接生,所以對鄰近的七八個村子很熟,哪怕是走夜路也不怕。

我帶著張二哥朝著陸家村,路上,我們也沒聊那麽多,畢竟晚上趕路,要專心,不然很容易崴到腳啥的。

走了幾個小時山路,我們總算是到了陸家村。

現在的陸家村,空****的,很是死寂,這都是王妮給鬧得。我站在村口,看著村裏黑漆漆的,再想到王妮,我就有點不大敢進去。而且,不是說張大爺要我們來陸家村嗎?他人呢?

這時候,我看到村口坐著一個人,好像是陸胡子。我走過去,跟陸胡子打招呼,問他咋坐在這兒?

陸胡子看到我後,皺起了眉頭,估計是看我臉上很髒,沒認出來。我將臉上的鍋底灰抹掉,說是我,東方。

他認出我後,立馬發狂,站起來抓住我的兩條胳膊,破口大罵道:“你這狗日的,是你把我家害成這樣的!”

我被他推倒在地,他上來還要打我。挨了幾下後,我心裏窩火,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把他給踹開了。然後我隔著衣服,抓住剁骨刀的刀把,對著陸胡子說:“你以為我想這樣啊?我也是被人害的!”

陸胡子怕我手上的刀,所以沒敢衝上來。

雖然他對我很凶,但我不怎麽恨他,畢竟他那事放在誰身上,也不會好受。我放下了刀,對他說:“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算是打死我,也沒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然後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

說著,陸胡子抱著腦袋,蹲下來哭了。

我走過去,安慰了他一番。

等他不哭了後,我問他:“陸家村的人都走了,為啥你還不走?”

他看著我,說:“走?你以為他們都走得了嗎?”說著,他的眼睛看著我的身後,目不轉睛了起來。

我回頭一看,也被嚇呆了——陸家村的村民們,一個個臉色蒼白,二目無神,整齊有序地排成一條長蛇,慢慢悠悠地朝我們走來。

那個場景,結合當時的漆黑環境,著實令人不禁頭皮發麻。我看到那些人的身上,都提著包袱,有的還拖著行李箱,一副出走的樣子,可現在他們全都回來了。

一個村子,八九百人,不論老幼,全都回來了。

目送他們進村之後,我急忙問陸胡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胡子看著我,眼神裏滿是絕望,說:“沒人逃得掉,沒人逃得掉的。王妮,她根本就是想讓陸家村所有人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