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張大爺沒讓張二哥跟我一起去。
我也沒有怪他,畢竟這本來就是我的事情,張二哥也已經幫我不少了。我要是真死在了陰山溝,那隻能怪自己倒黴,怨不得誰。可若是把張二哥給連累了,那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心安的。
出張大爺家的時候,他又給了我一隻那種鳥。到了村口後,我點了那隻鳥的尾巴,它撲打著翅膀,朝著陰山溝那個方向飛去。
跟著那鳥到了陰山溝外,我趕緊將那白燈籠給點亮,提著它走進了陰山溝。
現在是晚上八點過,天空高掛月亮,但這陰山溝,一片漆黑。要不是有這燈籠的話,我連看路都有些費勁。
走進陰山溝後沒多久,我就感覺耳朵和脖子發冷,好像有人在對我吹氣一樣。我縮了縮脖子,剛想回頭,腦子裏立馬蹦出張大爺那句話——不論是進去,還是出來,如果感覺脖子上或者耳朵邊有冷風,都別回頭。
我的頭皮瞬間發麻了,趕緊打消回頭的想法,然後忍著心裏的害怕,繼續跟著那隻鳥往前走。走了沒多久,我看到我的右前方,有一座墳,隱約模糊間,我看到那墳前好像站著一個老頭。等我定睛一看時,那根本沒有什麽老頭,就是一座墳而已。
我被嚇了一跳,身上開始冒冷汗了。這時,旁邊的草叢裏,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跑一樣,搞得我心裏更是惶恐不安。
在這種恐怖、壓抑的氛圍當中,我走了近一個小時,那隻鳥停了下來。我猛地一怔,精神高度集中,看到前麵的林子裏,慢慢地走出來一個人。她穿著黑色的襖子,和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但她的臉很白,不仔細看,還以為就一張臉在那裏飄著,怪嚇人的。
她朝我走了過來,我看不清楚她的樣貌,所以心裏很害怕,同時也忍不住後退。見我後退,那個女人喊了一聲“東方”。我聽這聲音很熟,然後定睛一看,這才看清楚她的樣貌,這不是陸瑤嗎?
看到陸瑤後,我第一反應就是氣憤,然後大聲質問她把孩子帶哪兒去了?快點交給我。
陸瑤說:“那孩子現在還不能給你,不然他會死的。”
我說你不給我的話,我會死的。
她又說:“東方,我已經想好了,等你跟那女人的約期一到,我就把孩子還給她,這樣你就不會有事了。還有,你現在很危險,必須馬上出去,否則……”
我才不會信她呢,我冒險進陰山溝就是要找回孩子的。現在我看到了陸瑤,怎麽能空手而歸呢?所以,我打斷她的話,讓她趕緊把孩子給我。
正說著呢,我心裏也覺得疑惑,這陰山溝被村裏傳的那麽邪門,常人誰敢進來啊?而且,我跟王妮的約定,隻有我、張大爺和張二哥知道。他們倆也不認識陸瑤,而我也因為找不到陸瑤而發愁、氣憤。既然這樣,那陸瑤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結合起來一想,我立馬斷定,這陸瑤,絕對不是人。
在來之前,張大爺跟我說過,隻要我手中有這燈籠,髒東西就不敢靠近我。所以,我鼓起勇氣,提著燈籠,大膽地朝著陸瑤走了過去。
陸瑤盯著我手中的燈籠看,不斷後退。
她果然很害怕。
所以我也不管她是不是鬼了,壯著膽子,加速朝她走了過去,還大聲威嚇著:“快把孩子還給我!”
陸瑤說現在不能還給我,還讓我趕緊出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才不會相信她,說我現在要是出去了,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剛說完,她絆了一腳,倒在地上。而我腳下一滑,身體往前傾,燈籠脫手,落在她身上了。燈籠打翻後,裏麵的火焰立刻點燃了燈籠,使得它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蒼白色的火球,同時也把陸瑤身上的黑色襖子也給點燃了。
她痛叫一聲,帶著一身的蒼白色火焰,瘋跑進了林子裏,不知所蹤。但整個山溝裏,都是她慘叫的聲音。
我被嚇壞了,沒了燈籠,我不敢去追她,所以趕緊調頭就跑。
跑了大概有兩分鍾的樣子,我的腳又酸又痛。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但我還是不敢放慢速度,想趕緊離開這裏。
過了五六分鍾吧,我看到前麵出現岔路了。
來的時候,我走的都是獨路。現在居然出現了岔路,看來,這陰山溝真的很不尋常。
我立馬按照張大爺所說,點了三支香,插在左邊那條路上,然後一邊撒紙錢,一邊說著“行行好,讓個路。”撒完紙錢,我逃命似得朝右邊那條路跑去。
走過了岔路口,我擔心再出變故,就忍著雙腳的疼痛,繼續加快速度。越跑,我心裏越慌,總感覺後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追我一樣,這就讓我更加害怕,更加緊張。
大概過了幾分鍾的樣子,我看到前麵出現了三岔路。我原地順時針轉了三圈,再看,三岔路居然變成了岔路。我急忙在左邊那條路上插香,扔紙錢,說著“行行好,讓個路。”然後逃命似得,朝著右邊那條路跑了進去。
本來我以為事情會就這樣順利結束的,但接下來遇到的事情,讓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跑了幾分鍾後,我看到前麵出現又出現了岔路。而且不管是左邊,還是右邊的路口上,都插著三支香,都撒有紙錢。
我愣住了,這是咋回事?我明明都是把香和紙錢撒在左邊那條路上的啊,咋右邊那條路上也有啊?
我看了一眼四周,漆黑的,什麽人都沒有,隻有一些墳堆。一看那些墳堆,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我看一樣,盯得我渾身發毛。
想了一下,我決定還是聽張大爺的話,走右邊!
我在左邊路口插上三炷香,撒一把紙錢,嘴裏說著“行行好,讓個路”。說完後,我跑進了右邊那條路。
但是,這次走進右邊那條路後,覺得不正常了。這條路上,特別冷,好像到了寒冬臘月一樣,凍得我直哆嗦,哈出的氣也形成了白霧。我當時穿著短袖,根本受不了這股寒冷。我心裏很害怕,就想著趕緊跑,跑出去就沒事了。
大概過了四五分鍾,我又遇到了一條岔路,但卻把我嚇得兩腿發軟。左邊那條,插了六支香,撒了兩堆紙錢,右邊那條路,插了三支香,撒了一對紙錢——我立馬驚醒過來,我剛才是繞了個圈,現在又回來了!
意識到這個後,我立馬判定右邊那條路是錯的。但張大爺沒有跟我說過,走錯路後會發生什麽,該怎麽做。所以我的心裏特別害怕,既然重來一次的話,那我就隻能走左邊!
我把插香撒錢說行行好這些事情做完之後,顧不上滿頭的汗水,跑進了左邊那條路。
走了沒多久,我就看到路邊,出現了一口棺材,棺材蓋橫在棺材上,不知道是蓋的時候沒蓋好,還是後來被人給打開了。我吞了一口唾沫,躲著那棺材,加速往前跑。隨後我就感覺背上好重,像是背了什麽東西一樣。我的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似得,抬起來困難,腳掌落下去後,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同時,我也感覺四周好冷,這裏的冷和之前走右邊那條路的冷不一樣,它能穿透衣服,侵入身體。
走著走著,我感覺自己實在是走不動了,兩條酸痛不說,還在顫抖。正當我想歇一口氣時,我看到前麵幾米外,好像趴著一個人。我當時很激動,覺得看到人了,也許就有救了。所以我也沒想那麽多,大步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等走近了一看,嘿,真是個人。我彎下腰去,推了他一下,沒推動。這時他動了一下,好像醒過來了。
可當那人站起身來,轉過頭看著我時,我卻嚇得大叫了起來——這人的臉咋少了一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