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問完後想起來, 變成老虎的千闌沒有人的神思,問他自然也是聽不懂,回答不了的。
他無奈一歎, 撫一撫老虎的頭,拉他半躺在院子裏, 摸著後背, 看他側躺著, 便又幫他撓肚子,然後摸他的尾巴, 在尾巴根慢慢揉著。
他還是心神**漾, 但今日多少有點分心,那等待了一天的情愫, 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散去。
老虎這才注意到滿院紅綢和他的一襲紅衣,愣了一下, 棕色大眼睛看著他,閃過一絲羞怯與哀戚。
江暮心裏又柔軟了,這大老虎又多麽無辜, 多麽可愛。
他再笑起來,在那額頭上親了幾下,今天老虎挺溫順的,任由他親,沒有動。
隻是在他又去摸尾巴時,才撓了撓他心口。
反正今晚睡不著,那就好好逗一逗他吧, 江暮坐起身摸著老虎的背, 拿他的尾巴在臉上拂著, 拂著拂著, 心生一念:“我給你尾巴修剪修剪吧。”
老虎這回不能妥協了,在地上接連打滾。
“好了好了,知道你喜歡。”江暮幻化出一把剪刀,滿含笑意地一亮,霎時寒光一閃。
老虎忙不迭爬起來,可是腿不聽使喚,剛站起來就趴了下去,抓著毯子無聲呐喊:“你住手,不要亂剪,不,不要**!”
但聽得哢嚓哢嚓幾下,整隻虎都呆住了。
然而,好像沒感覺到尾巴被抓起來了。
老虎回頭看看,見江暮剪的是一片紅綢。
他放了心,剛要穩穩趴下,忽而一驚,那尾巴還是被拉住了。
但覺那人左搖右擺,不一會兒,往他屁股上一拍:“好了,真好看。”
老虎猛然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回神,慢慢回頭。
黃白相間的尾巴上,赫然係了一個大大的,紅色的蝴蝶結,下麵還垂著幾條絲帶。
“……”
江暮來了興趣,剪刀一舉,哢嚓哢嚓又是幾下,把他拉過來一陣折騰。
須臾後,老虎慢慢挪到水池邊,閉了閉眼,做了一番心理準備,深吸一口氣,才睜開眼,看著水裏的倒影。
手腳不受控製,行動不便的大老虎,此時扒拉著池水邊的玉石,非常地,想跳下去。
水池倒影中,兩隻耳朵各紮了一個蝴蝶結,脖子上掛了一圈紅繩,下麵還拴了個小粉鈴鐺,四個爪子上都戴上了大紅花。
還有尾巴,尾巴那一個大蝴蝶結尤其明顯。
“好看嗎?”江暮搓著手問他。
“嗬嗬。”老虎趴在毯子上,你就是欺負我不能自由行動,等我能掌控了,我咬……不,我撓死你。
他咕嚕嚕地喘著氣,江暮又湊過來摟著他:“夜深了,睡吧。”
他趴在毯子上不理會。
天灰蒙蒙亮,江暮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習慣地繼續抬手。
懷中人也迷迷糊糊趴著,揉了一下眼,而後,陡然一激靈,猛然驚醒。
許千闌看著自己已經變成人,瞬間滿臉通紅,差點連話都說不好,掙紮幾下反而被抱更緊。
他手足無措地推著,隻覺手和腳都已經不是自己的,完全不聽使喚,他慌亂推著,對方卻還是沒醒,在這掙紮中,他忽而一怔,繼而大窘,又瞬間如被水燙了一般紅。
江暮終於醒了,一睜眼,看著懷裏透紅麵頰的人,愣了一下。
懷裏人又開始推他:“你……你放開我。”終於說出來話了。
溫熱的軀體在懷中摩挲著,那神色驚又怯,惶然卻更加動人。
江暮沒有放開他,靜靜看了看,翻身將他壓下。
他們昨晚就該這樣做了,現在,不可以嗎?
他輕撫那緊蹙的眉宇,氣息漸漸不穩。
然而身下人顫抖得厲害,雙手擋在麵前:“不,不行。”
“不行?”江暮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是,我……我還得再準備準備。”對方覆上了幾許乞求之色。
“那好。”江暮隻好放開了他,慢慢坐起來,順便也將他拉起來。
許千闌起身就往房裏跑:“我,我今晚來。”
“你今晚不會又變成老虎吧?”
“不會吧……我不知道。”
“好吧。”江暮無奈,真又變成了,也沒辦法,“那你再休息休息。”
許千闌顧不上回話,忙不跌關上了門。
江暮在院裏靜坐了會兒,歎口氣,褪去外衫,走到水池裏去洗澡,水有點溫,他調了一下,他現在需要洗涼水澡。
緊鎖住門的許千闌跑到**拿被子蒙住頭,好半天不願出來。
他剛剛在那掙紮中,又……太丟人了,自然是不能讓他看見,隻能先跑。
他懊惱:“太迅速了,怎麽辦啊,他……他應該不會滿意吧。”
再休息休息。
不過,還是先去洗洗吧。
屋內也有浴桶,衣櫃裏有不少衣服,他洗好換上幹淨衣服,繼續睡覺。
又是夜晚,滿庭紅綢輕動,紅燭跳躍。
庭外落了沙沙細雨,在琉璃頂上開了一朵朵水花,水珠歡喜跳躍著。
許千闌站在院中看了看,深吸一口氣,扣響旁邊的門。
手方碰了一下,那門就自動開了,紅衣的江暮靜坐在桌邊,抬眼看來。
是個人,還好。
桌邊人輕輕鬆了一口氣。
許千闌站在門邊,微微怔住。
昨日化成了老虎,未曾如此看著他,此時見那一襲紅衣,溫雅眉眼,竟一時失神,而轉瞬又想,他就是仙人啊,如此風華,人間難尋。
他的心中又隱隱作痛,他這一生,已再無仙緣了,即便擋去了魔氣,還是魔,再也擺脫不掉。
他垂眸,捏了一下手,慢慢走過去:“你……先到**去?”
江暮頓了一下:“好。”
轉身到床邊坐下,江暮向來人伸手。
對方低著頭走來,卻是不坐,緊緊絞著衣帶,目光左右閃:“那個,需要一些準備吧。”
“嗯。”
“我不太清楚怎麽做,你告訴我,我來做。”
“啊?”江暮怔住,“你要自己來?”
“是,當然應該我來。”
這話似乎有點不對勁,可江暮一時又聽不出來哪裏不對勁,他耐心道:“你自己怕是不大方便。”
“沒有,這樣才是方便的。”
“那……那這樣,先躺下再說?”
“好。”許千闌又捏了捏手,再深吸一口氣,按著江暮的肩膀壓倒下去。
兩人齊齊倒在**,江暮還是蒙的,看著身上人:“啊?”
第一次,他就要……主動嗎?
許千闌的臉紅得不能再紅,話又說不利索了:“你要是……不,不適,你就跟我說。”說著顫顫地去拉江暮的衣領。
江暮:“啊?”
他終於覺察出哪裏不對勁了。
他攥住許千闌的手腕:“你在幹什麽?”
“履行……義務啊。”
“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那張通紅的臉上閃過困惑:“什麽,不是這樣做的嗎?”
江暮眯了眯眼,一個翻身,將他反壓在身下。
天旋地轉,許千闌赫然睜大了眼睛,惶然看他,剛要說話,唇邊被微涼的手指抵住。
江暮止住他的話語,微彎嘴角:“千闌,你在想什麽呢?”
許千闌還是不可思議:“你……你不是身體不好嗎?”
“對啊,可我說過不影響啊。”
“那……你可以?”
江暮蹙眉,這話實在讓人惱火:“你說呢?”
許千闌想了想,似乎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欲抬手,而雙臂被身上人壓住。
江暮溫和地笑:“千闌,乖一點。”
眼前人睫羽顫了顫,看向他的眼神又如驚懼的小鹿,可憐無助,可偏偏又叫人想欺負。
江暮在他耳畔,輕聲道:“聽到雨落了嗎?”
那人微睜眼,聽見沙沙之聲,輕落屋簷。
這是隻有他二人的世界,紅塵不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