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血海中無止境地下沉。

有光自上空投下,勉強照亮幽暗的水域。他看到懸浮在周圍的屍體,半邊粉碎,胸口破開血洞,被刀刃或利爪穿透。他緩慢下落,他們則不斷地重複出現,始終伴隨著他,仿佛一個個路標,將他指引向地獄深處。

嘩啦!

一個身影躍入血海,攪碎了微弱的光源。他睜大眼睛向上仰望,藍衣黑發的男孩朝他俯衝過來,兩人間的距離在飛快地縮短。仿佛要拯救他一樣,男孩向他伸出了雙手,於是他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想擁抱這束來之不易的光。

兩人的指尖在水中交錯,短暫接觸又很快分開。男孩帶著恨意抓住他的肩膀,幾乎要捏碎骨頭。

為什麽隻有你還活著?為什麽沒能保護好她?

右側身體的皮膚逐漸剝落,化作血肉模糊的一團,左眼坍縮成一個血淋淋的空洞。男孩用僅剩的右眼怒視著他,半邊糜爛的嘴唇一開一合,吐出尖錐般的責問。

那是我唯一的請求,你答應過我的!我救了你的命,還把寫輪眼送給你,而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

他無言以對,餘光瞥見又一具棕發少女的屍體掠過兩人身側。

你是個騙子。廢物。無法遵守約定的垃圾。我居然會為了你這種人犧牲自己。

我完全讚同,他想這樣說,張了張嘴又覺得太過缺乏誠意。所以他選擇以行動來表達,握住男孩的手腕移動位置,讓對方的一隻手扣住自己的喉嚨,另一隻則按在左眼上。

“取走它們吧。”他對男孩說,“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隨時都可以收回。不論是這隻眼睛,這條命,還是”

啪!

刺痛感令旗木卡卡西從夢中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剛看到藍色的電弧在咫尺處消散,又被白熾燈激得眯起了眼。

抬起仍有些麻痹的胳膊擋住燈光,他茫然望向麵前的少年。“……佐助?”

“你發什麽瘋?”宇智波佐助氣惱地甩開他,將手縮了回去數秒前它正被迫搭在銀發男人的脖子上。“睡糊塗了不成!”

“啊……抱歉。”頭腦已完全清醒,卡卡西想起了一切。昨天千鳥的訓練一直持續到深夜,見佐助累得脫力,他幹脆將對方扛回自己的宿舍,簡單做了頓兩人份的夜宵吃完,便把學生趕去睡覺。“可能是沙發睡著不太舒服。”

看來讓別人留宿真不是個好主意……他翻身坐起,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又瞥向牆上的掛鍾,卻見時針才指著四點。“你這麽早就醒了?”

“……換了床,我也睡得不舒服。”佐助一噎,掩飾地移開目光,但卡卡西並沒有錯過他眼底殘留的驚悸。正猶豫著是裝作沒看見,還是委婉地安慰幾句,佐助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轉身往臥室走去。“先不說這個,你快來看!”

卡卡西跟在他身後。單身宿舍的結構簡單,唯一一扇窗戶在床頭,正對著村子的中心方向。臥室沒有開燈,一進屋卡卡西就發現了異常。

破曉前的漆黑夜空,此時卻被紫色的光芒照得透亮,將一切籠罩在這不祥的顏色當中。

用不著佐助再說什麽,卡卡西撲到窗前,以寫輪眼搜尋紫光最初升起的方向。

“那邊……是火影塔?”

三日後,火影塔地下一層大會議室。

“這是搜查小隊傳回的最新報告,十分鍾前剛剛解碼完畢。”奈良鹿久手持一份卷軸念道,“已確認大蛇丸的雙手被屍鬼封盡所封印,可能無法再使用忍術。他身邊有四名音忍,正護衛著他朝田之國方向撤離。卡卡西先前報告的間諜藥師兜並不在他身邊,不排除如今仍潛伏在村子裏,等候大蛇丸的下一步指令。”

他說著,放下卷軸。“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上午在葬禮結束後,馬基向我傳達了風影的口信。砂隱村對三代目大人的逝去深表遺憾,但希望十四日後的中忍考試第三場正選不會受到影響。風影表示,大蛇丸的事件屬於木葉內亂,可中忍考試卻不止關乎一個忍村,如果因為木葉的自家事而導致考試終止,對於那些努力殺入最終選拔的年輕忍者來說,未免太不公平。”

“此次考試砂隱村有三名下忍進入正選,風影會這樣說倒也無可厚非。隻是不知道他們堅持的態度背後是否還藏著其他謀劃。”山中亥一說。

“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水戶門炎沉吟道,“然而中忍考試無法輕易終止也是事實。公平是一方麵,此外正選的對戰名單早在預選結束後便已向外界放出,如今各國已有觀眾動身前往木葉,其中不乏領主、貴族之輩。如果因為突然停止考試而得罪這些人,隻怕他們將來會減少對木葉的委托。”

“風影會在正選比賽日大駕光臨,這是在考試初期就已敲定的事。”轉寢小春也說,“如果中忍考試要繼續舉辦,木葉就必須盡快選出一位領導者來主持考試,並且以對等的身份接待風影。”

她轉向炎。兩人相視點頭,又一同將視線投向桌子對麵、身材高大的白發男人。

“看我幹什麽?”自來也揚起眉毛。

“別裝傻,自來也。”炎說,“我們希望由你來做五代目火影。”

“我?不行不行!”自來也連連擺手,“我不適合那個位置。而且我也有別的事要做,可不能一直窩在村子裏。”

“一直以來日斬就是木葉的主心骨,失去了他,村子也變得前所未有的虛弱。大蛇丸的威脅尚未解除,隻有同為三忍的你才能製得住他。”

“三忍不是還有一個嗎?何必非要找我。”

“你說綱手?她倒也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可誰都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而且時間隻剩下兩周,根本來不及找到並把帶她回來。”

“那倒未必。”自來也似乎就等著這句話。他打了個響指,胸有成竹地說,“我親自去找她,散會後就動身,保證在考試開始前把她帶回木葉。怎麽樣?”

“不行。”

不等兩顧問或屋裏的其他人開口,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恰好看到房門洞開,露出誌村團藏表情陰沉的臉。

“我信不過你,自來也。”根的首領緩緩說道,目光在與會者身上逐一掃過,最終落在自來也身上。“你生性散漫,很可能會拖拖拉拉,延誤時間,甚至在半路趁機溜走。而且綱手也沒有資格成為火影;她敗給了自身的軟弱,也放棄了身為木葉忍者的榮耀與責任。如果她沒有在二戰結束後就不知去向,而是留在了村子裏,說不定三戰和九尾之禍都會是另一個結果。”

他說著,雙手握住拐杖,在地上重重一叩。“日斬雖已逝去,他的精神卻如初代目、二代目與四代目一樣,還在繼續守護著村子!眼下木葉所需要的,正是一個能繼承先代火影遺誌,鞠躬盡瘁,向村子奉獻出一切的人!”

自來也看著他慷慨激昂的做派皺起了眉。

“結果會議還是不了了之了。”靠在屋頂的圍欄上,鹿久點起一根煙,對著遠方的夕陽吐出一串煙圈。

“團藏那個老混蛋,話裏話外都在暗示該選他做火影。”自來也雙手環胸站在他身旁,一臉不快,“還以為別人聽不出來嗎?”

鹿久看向他:“但是說實話,我也不認為找綱手大人是個現實的做法。且不說您是否能及時把她帶回村子,在中忍考試開始之前,為了防備砂忍和音忍的小動作,我們也需要進行大量的事先部署。如果沒有一個能最後拿主意的人,很容易重現今天會議上的混亂狀況。依我看,不如先由您代理火影,等考試結束再把綱手大人找回來,讓她成為正式的五代目。”

“你不了解綱手。”自來也一副苦相,“如果知道我是代理火影,她肯定連村子都不肯回,到時候我就得一直在火影的位子上做下去了。不如你這個上忍班長來頂個班?”

鹿久無奈:“這種時候請您正經一點……最多三天之內,我們必須商量出一個結果,盡快報告給火之國的大名和諸侯們。眼下我們用來堵團藏的理由是火影需要在村內外擁有較高聲望,而他一直率領根在暗部活動,大多數人對他並不了解,可如果沒有更合適的人選,等他完全說動兩位顧問,火影的位置還是會落在他的手裏。”

他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碾滅。“一旦團藏成為五代目,村子的政策會變得更加激進好戰,這可不是什麽好事。還有鳴人和佐助,團藏一定會以保護為名,對他們兩個實施各種限製”

“對了!”自來也突然大叫。

“……什麽對了?”鹿久一頭霧水。

“就像你說的那樣。鳴人和佐助。”

鹿久仍然不解。自來也卻一反先前缺乏幹勁的模樣,侃侃而談起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在綱手之外還考慮了第二個人選,隻是始終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說服他。如果什麽準備都沒有就去找他的話,那個小子一定會說些‘我沒有資格,您和很多人都遠比我適合’之類的話,圓滑地拒絕我。雖然隻要我強硬一點,說‘這就是眼下村子需要你的方式’,他也會乖乖聽話,但我並不希望他是以這樣的心態答應下來。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事關他可愛的學生們,他可沒法再抱著這種消極的態度咯。”

鹿久恍然:“您說的是……”

自來也豎起拇指,衝他狡黠一笑。“團藏不是說要找一個為村子兢兢業業奉獻一切,並且繼承了先代火影遺誌的人嗎?那我們就給他一個。”

“況且,那孩子所繼承的可遠遠不隻是這些呐。”

……

“我大概是聽錯了,”從橘色封皮的小書中抬起頭來,卡卡西望向這本不良讀物的創作者,“請您再說一遍。”

“嘖……你這裝傻充愣的本事是跟誰學的!”自來也傷腦筋地搔了搔護額。放下手臂,他擺出一副嚴肅的麵孔,重新望向麵前的銀發上忍。“事態緊急,沒時間開玩笑了,卡卡西。你知道我剛才說了什麽。”

“我希望你能接替猿飛老師和水門,成為木葉的五代目火影。”

四日後,霧隱村。

村子裏的忍者都知道,水影大人有時會將日常事務都丟給副手們打理,獨自一人前往主島附近的某個袖珍小島。那裏終日濃霧彌漫,水影在島上修建了一座木屋,作為他專屬的休息室,閑雜人等不得擅自靠近。

據說隻有獨自呆在木屋裏時,水影才會摘下從不離身的麵具。想要窺探他的真容,那將是唯一的機會。不過很少有人會選擇在這種時候不知趣地打擾他;雖然如今水影的統治已不如六年前初繼任時那樣殘酷高壓,但血霧之裏的時代曾給大家留下了無數恐怖而鮮明的記憶,沒有人會願意再體驗一次。

當然,“很少”並不代表沒有。

一個身影急匆匆踏水而來。這是一名年輕的霧隱村忍者,神情緊張臉色蒼白,似乎要麵見水影一事帶給了他極大的心理壓力。他登上小島,在木屋前五米外停住腳步,單膝跪下:“萬分抱歉,水……水影大人,我有非常緊急的事情稟告!”

回答他的是一陣死寂。片刻後,終於有腳步聲從霧中響起,噠,噠。

忍者大著膽子抬眼望去。木門無聲開啟,男人高大的輪廓自暗處浮現,在門口站定。他穿著黑色的和服,雙足、右手以及露出的胸口都纏著繃帶,直到下頜。黃色的虎斑麵具蓋住了他的臉,隻在右眼的位置上有一個小孔,蓬亂的黑發披在腦後。

霧隱村的現任統治者,五代目水影,鳶。

“什麽事?”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麵具下傳來,聽不出慍怒,卻依舊透出無形的壓迫力。

“是……是這樣的。”忍者重新低頭,放在膝上的右手悄然握緊成拳,“在這種空曠的地方講出來可能不太安全,所以……”

“那就過來說。”

“遵命。”忍者站起身。他似乎心中仍有膽怯,不敢大步前行,短短一段路走得躊躇無比。終於來到水影近前,他唯唯諾諾地開口,聲音細小得幾乎無法聽清:“我有件事想要告訴您,那就是……”

“你那蹩腳的幻術還要持續到什麽時候?”鳶突然說道。

忍者僵住,勃然色變。冰晶粉碎的聲音響起,幻象在頃刻間散落,展現出他的真實狀態:單手在胸前結印,麵上並非怯懦恭敬,而是一副又怕又恨的表情。

“去死吧,你這個瘋子!”他嘶叫道,在腳邊的水窪上重重一踏。

水花四濺,憑空凝結成無數冰針。這仿佛是一個信號,刹那間又有兩名忍者破水而出,朝鳶殺來,人還在空中便已各自結印,與最初的那名忍者一同發動攻擊

“秘術·千殺水翔!”

(TBC)

新連載!

劇情不會緊跟原作,有大量我流魔改。故事開篇的時間點琳已死,水門夫婦已死,宇智波已滅族,鼬已叛逃。三代目提前死亡,大蛇丸因雙手被封印而提前退場,四代目風影未死並打算繼續木葉崩潰計劃。

本文的堍在立場上比較曖昧,不是村裏堍那樣的白堍,也不是報社堍那樣的黑堍,而是一隻灰毛堍(。)文中絕大多數魔改和懸念都與他有關,暫不劇透。總之請牢記“雙活HE”!

感謝?@Some like it hot?提供的文名!

阿兔?@一隻灰毛兔?畫了圖!她馬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