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隱和木葉聯姻的消息傳開後,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時下最炙手可熱的話題,甚至驚動了各國大名。眾人都在議論紛紛,猜測兩大忍村這一動作背後的用意。

這兩家之前不是都說了要結盟,怎麽現在還要多此一舉地聯姻?聯姻也就罷了,可又為什麽不是從村子裏各挑一名適齡男女,而是水影和火影兩個大男人親自上陣?

疑惑歸疑惑,投機者卻不會放過這個能同時與兩位影套近乎的大好機會。水影向來行蹤成謎,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差,貿然拍他馬屁很可能拍到馬腿上;而那位火影雖然看起來溫和禮貌,手段卻極圓滑,從不輕易收受好處。難得這次總算有了正當的由頭,一時間打造忍具的大鐵匠鋪、往來生意仰仗忍者護送的行商等等,無不提筆寫信,恭賀兩位影新婚大吉,並指望自己能仗著禮金足夠豐厚,得到一張受邀參加婚禮的請柬。

然而還沒等大多數人把賀信投出去,木葉與霧隱便又聯合發布了一條聲明。

聲明宣稱,婚禮將於湯之國八海神社舉行,時間是次月九日,也正是原定於鐵之國舉行結盟儀式的日子。包括霧隱與木葉的人在內,婚禮謝絕一切賓客出席,僅由兩名影於上午完成儀式,隨即便趕回鐵之國與部下們匯合,按舊計劃進行結盟。

聲明一出,自然又引發了一波熱切討論。無數目光都聚焦在了八海神社,想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小地方為何會突然得了水影與火影的青眼。不少好奇者甚至即刻動身,打算趕在婚禮之前去實地考察一番,要不是紅豆和玄間事先得了卡卡西的指令,趕赴湯之國,以翻修神社、布置現場為由封鎖了整片區域,前來圍觀的人們隻怕要把山門踏破。

八海神社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普通人和年輕的忍者或許並不知曉,上了年紀的老前輩們卻是一清二楚。很快,包括砂隱、岩隱、雲隱在內,一心同體之印的情報迅速在數個較大的忍村中流傳開來。這下忍者們都恍然大悟:難怪要火影本人出馬,原來是盯上了那隻寫輪眼!

“這場聯姻,霧隱從中得到的好處有目共睹,至於木葉在背地裏嚐著了什麽甜頭,那就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不少人以篤定的語氣說道,“不管怎麽說,水影這次要麽是用了什麽不入流的陰謀手段,要麽就是真的下了大血本,才能讓那個複製忍者甘心陪他演這一出鬧劇。婚禮原本就隻是個表麵功夫,還不許旁人觀摩,這肯定也是水影的主意,畢竟那家夥就喜歡裝神弄鬼,連臉都不敢露給人看!”

可這次他們卻猜錯了。

主張婚禮一切從簡的並不是裝神弄鬼的水影,而是“那個複製忍者”。

高層會議結束後的第二天晚上,帶土來上忍宿舍找卡卡西。

他們在客廳的沙發上落座。帶土選這個時間過來的原因顯而易見:如果在火影塔見麵,卡卡西還要找借口支開暗部,在戶外又不能自由交談,並且出於某些心照不宣的理由,兩人都不太想再去一次慰靈碑。即使如此,他依舊無比謹慎,不僅通過神威直接現身,又在周圍小心布下結界,這才掀開麵具,露出真容。

拜他所賜,卡卡西多年來第一次考慮起了搬家的問題。上忍宿舍建在木葉的中心區域,樓裏住著近百戶人家,方便歸方便,卻無法過分強求安靜與隱私。相比之下旗木家老宅位於村子邊緣,獨門獨戶又足夠偏僻,更適合帶土隨時來訪。

“是時候商量一下婚禮的事了。”帶土說,“如果地點定在八海神社,之前打算在鐵之國舉行的結盟儀式就要取消,必須提前告知三船。另外出席的賓客名單也得盡早確定,事件性質不同,總不能把結盟的參加者照搬過來。”

“其實我已經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計劃,”卡卡西回答,“如果取消結盟儀式,婚禮就承擔了聯盟與聯姻的雙重意義,必須辦得正式一點。但八海神社地處深山,周圍也沒有集鎮村落,總不能讓全員在趕了幾天路後馬上參加婚禮,儀式結束又立刻啟程返回忍村,野營更不是辦法。”

“所以……不如保留結盟,隻是時間從上午改到下午。”他說著,偏轉目光避開帶土的直視,“我們按照原計劃,各自提前一天帶人去鐵之國,在當天早上把其他人留在那裏,你我則通過神威去八海神社,完成婚禮並接受咒印,然後直接回去主持結盟。這樣兩件事就分開了,結盟依舊正式,行程的問題也迎刃而解。”

“至於婚禮,畢竟隻是為了得到咒印才不得不走的過場……簡略些也無所謂。”

對於這件事,在帶土來之前卡卡西已有所準備,而這就是他思考過後做出的決定。卡卡西對自己給出的理由是滿意的,考慮周到,合情合理。完全從現實的可行性出發,說出來也坦坦****,半點不怕被人指出他藏有私心。

私心當然有,但他不想主動透露給任何人看,尤其是帶土。至於帶土是否能自己看破,卡卡西無力幹涉,也無心力幹涉。

反正這場婚禮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又何必再費心辦得熱鬧盛大。旁人在場還要強顏歡笑,而這一切越像真的,身在局中就越可悲。

房間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卡卡西終於重新回望帶土;後者在盯著他,微張開嘴似乎要說什麽,卻終究遲遲不吐半字。

“如果你希望這樣安排的話,那麽好吧。”帶土最後說。他不再看卡卡西,從沙發上起身,“既然結盟不變,婚禮隻有我們兩個參加,餘下也沒有什麽再需要討論的事了。我明天就回霧隱去。”

“……嗯。”

帶土將麵具拉下來戴好。沉默了一下,他又回過頭來,望向銀發的火影。“以後要是有事,就向時空間裏丟張字條,或者別的什麽東西。我會定期進去查看的。”

“好。”

空間裂隙將宇智波的身影吞沒。留下卡卡西泄氣般地陷進沙發裏麵,抬起手臂遮住刺眼的白熾燈光。

次日水影辭行。卡卡西禮尚往來地送到大門口,然後回到火影塔繼續處理文件。與婚約者的分別看起來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似乎這隻是樁不堪一提的小事,還不如工作來得重要。

至於聯姻一事,起初村裏還有人不時提起,後來見火影表現得如此平淡,漸漸大家也都不再當做件稀罕事了。歸根結底,這場婚姻不過是結盟的附加產物,名頭特殊了一點而已,究其本質還是那麽回事。再說就憑水影那不敢恭維的風評,自家火影還能真跟他有點什麽不成?

這也正是卡卡西想要的結果。聯姻的消息剛在村子裏公布的時候,同期們便三兩成群地跑來找他談心,不是勸他別放棄追求個人幸福,就是擔憂他會在水影麵前吃虧。後來大概是得了自來也或者綱手的告誡,這才終於放過了卡卡西。唯獨例外的是堅持認為兩個人必須有感情才能結婚的鳴人,即使被自來也當麵敲了腦瓜,也依舊不服氣地反問:“那個鳶有什麽好的,就因為他是水影?那家夥還胡亂評價佐助的事!霧隱就不能換一個人來聯姻嗎,至少卡卡西老師還能試著和對方發展一下!”

親友們的關懷卡卡西雖然心領,但一次次親口說出“婚姻隻是個形式,我與水影之間不會有任何改變,解決了曉的問題後,這段關係也可以隨時解除”仍令他身心俱疲。於是他索性自己先擺出滿不在乎的姿態,讓大家放心,順便也平息村子裏的議論。

不知不覺月曆又翻了一頁,九號逐漸臨近。出發前一天的傍晚,卡卡西遣散暗部,獨自帶著花束與掃墓工具前往木葉陵園。

有些事必須向死者交代。

第一個拜訪的是琳。卡卡西將墓碑仔細擦拭一番,在竹筒中照例放進幾株百合花。然後他站起身,退後幾步,望著墓碑上的名字。

“琳,我要和帶土結婚了。”他輕聲說,發出毫無喜悅之意的低笑,“你聽見了一定很驚訝吧……哈哈。”

“……”

“放心吧,這隻是個幌子,並不具備任何實際意義。帶土需要一個很重要的咒印,但咒印的持有者宣稱隻會將其授予伴侶,我們隻好出此下策。”

“……”

“我想要幫他的忙,做好我能做的事。”

“……”

“這次我一定要保護好帶土和鳴人,絕不讓曉的陰謀得逞,讓他們死在我的麵前……無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卡卡西告別琳,前往水門與玖辛奈的墓碑。清掃,獻花,拜祭,說的話也與剛才對琳的相差無幾,隻是增加了一段鳴人的近況。

他最後來到陵園的一處角落。

將花束擺好,卡卡西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起身。相反,他在墓前跌坐下來,望著石碑上自己的姓氏出神。

“父親,”他低聲開口,“我要結婚了。和帶土。”

這句話說完後他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現在該是怎樣的心情才最恰當,開心和難過好像都不太適合。雖然婚姻是假的,但伴侶的身份確實將我與如今的他重新聯係在一起,不再是毫不相幹的兩個人。樂觀點想,至少這是邁出的第一步。”

他自嘲地笑了兩聲,低垂下眼簾。

“更可能這隻是我在自欺欺人罷了。他禁止我提起琳,也不許我打聽他這十多年來的經曆,我們雖然又見麵了,我對他的了解卻始終停滯在十二歲,餘下的仍是重重謎團。我很想做些什麽,或許這次結婚就是最大的機會,卻又擔心草率行動反而會讓我們的關係更加惡化。如果會變成那樣,倒不如就保持在這裏。”

“我想……我需要您當年做出決定時的勇氣。”

太陽逐漸西沉入地平線。村子裏亮起萬家燈火,喧鬧聲遙遙傳來,銀發男人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直至身影被夜色完全吞沒。

(TBC)

從霧隱回來後卡已經在掃墓時匯報過帶土還活著的消息,此處無需重複交代。

我知道大家肯定都不滿意這樣的婚禮,但是請放心,結婚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給他們搞個大的!(瘋狂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