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棒掠過空地,釘入修羅道腳邊的泥土。畜生道從空中跳下,抽出其中一根,三兩下擊碎了同夥身上的珊瑚。

“他們逃到哪兒去了?”天道朝這邊走來。

他當然不是在向其他兩個佩恩發問。絕從地上緩緩升起,白色的一邊開口答道:“帶土和卡卡西已經不在這個小島上了。他們用飛雷神瞬移到了一公裏外,然後進入了時空間。”

“水影已經重傷,火影的查克拉也所剩無幾。”天道看向他,“現在正是一舉重創木葉與霧隱、順便奪取三尾的大好時機。”

“那兩人大概會在時空間裏躲上一陣子,至少帶土在傷愈前不會回到外界了。隻要他們還在那裏麵,任何人都無計可施。”黑絕說,話鋒一轉,“不過你也不必失望,看他們自相殘殺豈不是更有趣?”

“你要做什麽?”天道問。

“帶土已經知道了野原琳的死亡真相,不會再為我們所用。既然如此,接下來也不需要再對他留情麵了。這邊的事就交給我,你去聯係那個人,盡快把他拉攏到曉來。”

他狡詐地眯起眼睛,臉上浮現出詭異的微笑。“好戲……現在才開始呢。”

空間漩渦在離地一米處閉合,帶土和卡卡西狼狽地摔在了平台上。

一次飛雷神,外加與帶土聯合發動瞳術,卡卡西的查克拉已見了底。經絡枯竭引起全身刺痛,左眼處傳來強烈的灼燒感,疼得不敢輕易睜開。他伏在地上,感到四肢軟泥似的不聽使喚,連動動手指都困難。

“當啷!”

前方傳來金屬落地的聲音。卡卡西掙紮著抬頭,看到帶土仰躺在不遠處,白牙短刀從鬆開的手指中滑落。黑發男人盯著上空,麵上一片無表情的空白。

“帶土……”卡卡西勉強撐起上身,以手肘做支點,朝他爬了過去。

短短不到兩米的距離,卻仿佛要耗盡他僅剩的力氣。帶土對卡卡西的接近無動於衷,等火影來到麵前,才終於轉動眼珠,望向這邊。

“事到如今,你還來做什麽?”

這句話說得既不尖刻也不憤怒,隻透出心灰意冷的消沉。卡卡西聽得心慌;他寧可帶土衝他冷嘲熱諷,或者破口大罵,也好過現在這副似乎一切都無所謂了的態度。

“……對不起。”他艱難地開口,痛恨這三個字的蒼白無力。那股曾糾纏他多年的愧疚感又回來了,甚至比在神無毗橋時還要強烈這次的事明明可以輕鬆避免,卻仍因為他的固執而使帶土受到傷害。“要是我能再早點趕到就好了……我該和你一起來的。如果我當時能多信任你一點,給你時間,答應先處理完六尾再談別的……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帶土沉默地聽著。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後來又救我一命,這件事就算扯平。在這裏不會有危險,你可以回去了。”

卡卡西當然反對:“我要是回去了,你怎麽辦?”

“從前又不是沒有過類似的情況。”帶土握住插在左肩上的黑棒。他隻剩下左手,位置所限很難發力,卻絲毫沒有向卡卡西求助的意思。水影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假如忽視抿起的嘴唇與繃緊的下頜,他看起來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這麽多年我都是一個人過來的,沒有你……也一樣!”

他將那截銳器奮力抽了出來,甩手丟到一旁。鮮血從創口中湧出,很快染紅了周圍的大片布料。帶土沒有繼續下一步行動;以他現在的狀態也確實無力再做什麽了。

他似乎打算就這麽躺著,直到血液流幹,或者憑借人柱力強悍的體質,讓傷口漸漸愈合。

而聽到和目睹這些對於卡卡西來說已無異於酷刑。

你從前也經曆過這樣的重傷嗎?那時候你也是像現在這樣,孤零零地躺在神威空間裏,等著傷勢自己好轉嗎?

“我不會走的。”他低聲說,從腰後的忍具包裏取出一個小口袋。這是特製的兵糧丸,用於在緊急狀況下迅速恢複行動能力,至於過程中的副作用,前暗部不是很想回憶。“我不能在這種時候拋下你。”

帶土看著卡卡西拉下麵罩,把四粒藥丸都塞進嘴裏。

“……隨你。”他咕噥道,將頭偏向另一邊。

空間內陷入短暫的安靜,隻能聽見卡卡西沉重的呼吸聲。過了一陣,火影終於重新舒展身體,盡管動作僵硬,卻終於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胡亂捋了把汗濕的銀發,他朝帶土又挪近幾分,拾起短刀,小心割開後者肩頭的衣服。

帶土沒有阻止他。

托柱間細胞和三尾的福,在卡卡西忍受副作用折磨的時間裏,流血已經慢慢停止了。見狀,卡卡西鬆了口氣,取出應急醫療用品,為帶土處置傷口。

先是肩膀,然後是腿。將最後一圈繃帶纏好並打結後,他抬起頭,見帶土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

神威空間幽暗的光線下,宇智波的臉色顯得尤為憔悴。

卡卡西盯著帶土看了一陣。然後他收回目光,望向遠處發呆。

帶土和曉並非同一陣線,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他們之間或許確實存在聯係,但那顯然不是什麽積極正麵的感情,甚至恰好相反。不知在他抵達前究竟發生了什麽,能使得帶土如此憤怒,以至於喪失理智進入半尾獸化。

如果他晚來一步……

數分鍾前看到帶土陷入絕境時、從心底漫溢上來的巨大驚悸,此時又重新充斥了卡卡西的胸口。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沒有費心克製,任憑洶湧的後怕與慶幸將自己吞沒。

由於他的愚蠢而差點害死帶土,這種事有一次就夠了。不論當年帶土在碎石下是如何生還的,那樣的奇跡都不可能重演。

卡卡西無法想象,自己要如何在第二次失去帶土的世界裏活下去。

空間裏安靜得令人生厭。卡卡西漸漸開始感到困乏;連日來的奔波中他很少休息,兵糧丸能補充體力和查克拉,卻無法消除精神上的疲憊。再一次從猛地低頭中驚醒後,他把短刀又拿了過來,握在手裏。

他不能睡,帶土還需要人看護照料。他也不敢睡,生怕等自己一覺醒來,帶土已不知去向。

指腹壓上鋒利的刀刃,輕輕一按,血珠便滲了出來。但這點疼痛對他來說近似於無,卡卡西想了想,又將整個掌心貼上短刀。

“我沒有欣賞別人自殘的癖好。”帶土突然冷冷開口。他仍舊閉著眼,神情卻陰沉下來,口吻比之前的任何一句都要淩厲,“要麽老實躺下休息,要麽給我出去。”

“抱歉”

“再道歉也出去。”

卡卡西閉上嘴。他將刀收回鞘中,來到帶土身旁躺下。手指動了動,他小心翼翼地碰觸帶土的左手,見後者沒有甩開,便轉而用五指環住宇智波的手腕。

做完這個動作,他才終於像安心了似的閉上雙眼,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帶土此時卻睜開了眼睛。

他已經睡意全無。又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沒睡著過。

之前從神威空間來到辰之島後,他下意識去感知卡卡西的方位,意外又不意外地發現對方就在附近。想來也對,木葉好歹是實力雄厚的忍村,要打探羽高的活動區域並不困難。卡卡西知道他和羽高約定半小時後見麵,此時一定也在頻繁探查他的位置,很快就會找到這邊來。

帶土承認,如果不是知道卡卡西隨時可能出現,他當時未必會幹脆利落地和黑絕決裂。

一直以來黑絕都沒有對他趕盡殺絕,帶土對此心知肚明;若非如此,他的身份不可能保密到現在。或許是斑的造物到底更中意宇智波一族,又或許是不甘心在他身上的投資打了水漂,黑絕始終抱著再次拉攏他的念頭,所以才會在重逢時出言蠱惑。主動拋出琳的話題,既是打感情牌,也是試探。

而最明智的應對方式,則應該是假裝不知曉琳的真相,繼續與黑絕虛以為蛇如果他還想實現月之眼的話。

忍耐從來都不是問題。他不再是當年血氣方剛的木葉忍者,遇到不平事便要說個痛快。多年來隱瞞身份,獨居異鄉,他早已磨練出非同一般的耐性,也明白一時隱忍是為了更長遠的發展。隻要黑絕想,就可以把他迄今為止擁有的一切在頃刻間毀掉,而帶土對此無能為力。

但帶土也明白,接受黑絕的邀約並非毫無代價。最壞的情況下,黑絕可能會要求帶土交一份投名狀,來證明他的誠心。

比如,殺死對他不設防的五代目火影。

就算帶土能在卡卡西趕到之前說服黑絕離開,他將來也無法向卡卡西解釋自己當天的行動。再加上卡卡西先前就已對他有所懷疑,他們之間隻能到此為止。

然而那又能如何呢?隻要他還執著於無限月讀,有朝一日就勢必要與卡卡西成為仇敵。不過是把注定要到來的那一刻提前了而已,至少他還能保留現在的假身份,不至於陷入被動,使多年苦心付諸東流,甚至招致更悲慘的下場。

可帶土沒有那麽做。

在選擇放任自己宣泄仇恨的同時,他已等同於放棄了月之眼。滴水穿石,聚沙成塔,三年來的婚姻生活像一把溫柔的刀子,逐漸撬動了那原本就不完全堅固的信念根基。

他終究無法下手傷害卡卡西。

為了這個人,他舍棄了改造世界的機會,也徹底斷絕了自己的退路。

黑絕的話不久就會實現了吧,帶土自暴自棄地想。我很快就會如他所說,落入人人唾罵、窮途末路的境地,最終悲慘地獨自死去。不,也許死亡都會成為奢侈。

他偏頭向左望去。盡管很累了,卡卡西卻睡得並不踏實,眼球在眼皮下不安地轉動。他仍握著帶土的手腕,連力道都與之前分毫未變。

帶土凝視著銀發男人的睡臉。

你還能陪我多久呢?

你還願意陪我多久呢?

如果全世界都將矛頭指向我,你會為了我,站在你的學生和師長、你所深愛的村子的對立麵嗎?

可火影不該那樣做。

你不該再管我了。

你應該回到木葉,等著那個消息傳來,然後與我一刀兩斷。

兩人在神威空間裏度過了整整五天。

帶土不需要吃飯,卡卡西帶了幹糧和普通的兵糧丸,進食並不成問題。每日黎明卡卡西會留一個影分身守著帶土,本體則回到外界探查情況,做些取水之類的雜事。

曉撤離得幹幹淨淨,似乎覺得他們早已通過神威轉移到了別處,並不會再回到辰之島。

第五天清晨出去時,卡卡西在島上發現了霧隱的忍者。他們行色匆匆,神情緊張,在周圍漫無目的地搜索著。卡卡西料想那些人是在尋找帶土,有意告訴他們不必擔心,卻又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隻得作罷。

回到空間裏,卡卡西把見到霧忍的事告訴了帶土。水影麵無表情地聽著,沒有半點反應。

“你該回去了。”五天中每當開口時,這是他會說的唯一一句話。

“除非確認你已經完全康複,否則我不會離開。”卡卡西也執拗地用同一句回答。

“……”這次帶土的反應略有不同。他盯著卡卡西看了半晌,移開目光,重新望向上空。

“我的右邊身體和白絕是一樣的。”他突然說,“隻要能抓到一個白絕,就可以把他的手臂接在我的身上。”

“真的嗎?”卡卡西精神一振,立刻起身,“我現在就去找。”

“用不著。”帶土叫住他。依靠僅剩的左手保持平衡,宇智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受傷的肩膀和腿已基本痊愈。“我知道一個地方,在那裏肯定能發現他們。”

“那我和你一起去。”

由帶土主導,兩人發動瞳術,離開了神威空間。

落腳點是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帶土丟出幾道照明符,果然在陰影處看到了數個白絕,怪叫著向他們撲來,緊接著便被地上生出的木刺絞成爛泥。最後一個有幸留了全屍,帶土卸下他的右臂,接在自己肩膀的斷麵處。

“這樣就可以了。”活動了幾下新得到的手臂,他的臉色終於稍稍放晴。

照明符能持續很久。卡卡西環顧四周;這裏竟是一個極高極寬廣的洞穴,粗略估計可容納百人。正前方是一處形似高台的廢墟,上麵突兀地空著,似乎從前有什麽巨大的東西曾擺在那裏,後來卻被人強行移走了。不遠處孤零零放著一張木板床,枕頭和床單已經腐朽得不成樣子。

這裏是哪兒?卡卡西看向帶土,卻見宇智波正望著那張床出神。他正要開口詢問,突然聽到一陣尖利怪異的笑聲。

“嘎嘎嘎嘎……”那聲音是從最後一個白絕的口中發出來的。數根木刺從不同方向穿透他的軀體,將他架在地上,隻有腦袋和被奪走的右臂是完整的。他用那雙金黃的眼睛盯著帶土,嘴角咧開到一個誇張的弧度。

“你完了,帶土。”他反反複複地說著這幾個字,“你完了。”

(TBC)

二十萬字啦!希望餘下的部分能在八萬字內寫完(。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霧隱這麽多年的暗殺也不是毫無建樹,堍早年還需要分心用幻術控製矢倉的時候中過幾次招。成為水影之後就橫著走了23333

能看出最後他們去了哪裏吧?我覺得還挺明顯的w

下章起將進入我最期待的一段劇情!興奮搓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