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五章 覬覦

既然建安公,哦,不是,是建安侯說了這是他跟聖人在東治就商議好的事情,那就不會有假了,如今朝堂上知道聖人去了哪的人並不多,止於相公之流而已,而他叢雬作為鴻盧寺卿正,也正是因為聖人的來信說了鴻盧寺歸建安侯管之後才有這麽好的運氣知道聖人去了哪了。甚至當李老尚書和盧國公調了羽林大營和持金吾的兩營兵馬入皇城加強戒備時,許多官員還惶惶不安,以為當今有恙呢,要不是長孫相公最後明言,聖人微服去了某處,恐怕大家整天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聽著似乎建安侯還不大願意當這個郡公的意思?果真是個與世無爭淡薄名利的好兒郎呀,難怪聖人甚至發話說與番屬國及周邊國家的關係都要以建安侯的意見為主了,這樣的人,換做人任何的君王都喜歡。不過這話叢雬也隻敢在心裏想想,說是不敢說的。

“隻是,要這麽多地做什麽呢?離人館至今還沒滿人呢。”這是個疑問,不能不問,離人館本來就是給那些來朝廷當質的番屬國王子或是世子所居之地,為了照顧他們離家千裏的心情,離人館建得很大,每個番王世子都是獨占了一個大院落,其麵積比長安絕大部分的伯以下的爵位官員的府邸都要大。但就是如此,十亭裏起碼還空出了六亭的院落沒人住呢,就算是把大唐周邊所有國家都征服了,讓他們向大唐稱臣也遠員用不了這麽多。

這也是朝廷所料不及的。以前西域一地大大小小就有上百國家,有的甚至一城就是一國,當初建這麽大的離人館,就是為了這些個小國準備的,卻沒想到,才短短的不到二十年,這些小國就已經基本歸附。其中還有不少直接就改為了大唐的一個州或一個縣,結果就是離人館一直就是空****的,也為朝廷節約了不少的開支用度。而這一切的一切,至少有一半是眼前的人的功勞,要不是他先後出手。使的大唐國力在短時間內就連上了幾個台階,或許,現在的大唐,還在四處征戰吧?哪裏像如今,竟然將打回鶻當成了給軍隊練兵的途徑!

不怨叢雬有如此的疑問,在之前,鴻盧寺主要負責的就是國貢奉之事,順帶著也管理著僧尼道事務,除這兩樣外,就幾乎沒什麽職能了。而僧尼道又基本是自成一體,隻要他們安分守己,鴻盧寺都很少去過問具體事務的,因此事實上鴻盧寺就是一個負責和周邊各國的關係以及國貢奉,而這裏麵需要用到的建築。最大的就是離人館,再次就是國驛負責接待各地來使的,除此而外就幾個殿宇齋宮、器用儀物、陳設錢幣所用到的倉庫及大小官員辦公的殿堂衙門了。

“傳道,授業,解惑。”王況的回答很簡短。

叢雬不傻,王況這一句六字。再聯係上要廣發英雄貼召集天下能人來京之事以及建安侯本身就是用了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使得大唐有了如此蒸蒸日上的光景。現在看來,建安侯這是要有更大的動作了,也是啊,僅靠一人之力就有如此成就,若是有個百八十人,那光景,簡直不敢想象,這一刻,叢雬突然患得患失起來,內心開始掙紮,是不是要在這鴻盧寺卿正的位置上多幹幾年,好見識見識一下從來沒有人敢想象的遠景?

而且,從這一句話上,叢雬很敏感的捕捉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鴻盧寺的職能已經擴大了一倍不止,換言之,不用多久,鴻盧寺卿正就將和幾位相公在朝堂上比肩而立,再也不用似以前,還要受到禮部和民部的部分節製。以前國貢奉禮部可以插手,僧尼道民部可以插手,以後怕就不能了,說不定禮部和民部反而要配合鴻盧寺的工作呢。

見叢雬臉上陰晴不定,王況雖然一路幾乎是順風順水沒有經曆過那麽多的爭鬥,但好歹穿來前也是看過不少官文,其中有些還是有一定內幕的人寫的,一下就知道了叢雬心中所想,就笑了笑:“給叢卿正兩年的時間,能做多少事就看叢卿正的手段了,某隻有一言,隻要有利於我大唐,有利於大唐子民的好事,聖人是一定會支持的。叢卿正致仕後,也不用返歸鄉裏,某會建議聖人成立一個參議院,主要就是由你們這些年高但身體還不錯的元老組成,因為你們在位幾十年,經驗豐富,處事也能顧到全麵,年輕人上位麽,總歸是有些毛毛糙糙的,需要你們這些老一輩在旁提點提點。”

“行,既然建安侯看得起某,某也不多言耽誤時間了,某這就去安排去,嗬嗬,某還真想多活個三五十年,看一看三五十年後的大唐會強盛到如何的模樣呢,若是如此,某到時候就可以風風光光的去見列祖列宗,很自豪的告訴他們,某這一輩子沒有枉活。”被王況的一席話又激起了一腔豪情的叢雬長身而起,向王況端端正正的作了一揖後,反身,快步的離開了,有多少年了?年輕時那揮斥方遒的夢想曾經漸漸的遠去,少年固有的棱角在歲月的長河中已經被磨圓滑了,一顆心原本已經開始麻木了的……但現在,叢雬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與同窗好友登高遠眺這大好河山時的意氣風發突然間又從心底裏那個塵封的角落湧了上來,直衝腦門!

這老頭,有點意思。王況看著叢雬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月門之後,搖了搖頭,轉身去忙自己的了,三白這個家夥要是發現被自己耍了,不定又要整出什麽妖蛾子來,還是趕快自己去找根鐵條來吧。突然間,遠處傳來“咿,咿嘎”的叫喊聲,王況心中一動,連忙衝著月門那邊喊到:“去兩個人,看看南坊門那怎麽回事?有可疑之人,讓坊兵將他們攔下!”

月門外應了一聲,就有人噔噔噔的快步出門去了,王況的後院月門外,隨時都有幾個護衛在守著,因為書房裏的東西,有些是不能被外人看到的,雖然是光天化日之下不大可能有賊人進府,而且坊兵也不是擺設用,但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王況還是有備無患。

那兩個護衛是往府外走,王況則是快步的衝向了小作坊,剛剛他聽到的聲音就是從小作坊那個方向傳來,也就是南邊。

如果沒有這一次的房山之行,如果沒有這一次三白的大召集,王況或許不會對這個叫聲這麽敏感,但是當王況在宕牢村見到了那四隻房山金絲猴後,他就敏感起來了,因為這個叫聲,就是房山金絲猴呼喚同類,和同類打招呼的叫喚聲,和人的:你好,吃了麽?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以前三白總是吱吱的叫,從來沒有發出過這樣的聲音,所以王況沒有想起來,但當見到那四隻猴子,而且那四隻猴子見到王況之後,發出的就是如此的聲音,王況就記起了自己看過的一個記錄房山金絲猴的記錄片,這叫聲很特別,非常像是唱戲曲的演員一大早的練聲發出的,抑揚頓錯的,很悅耳,很動聽。

快步來到小作坊,卻見三白果然在王況的意料中,爬到了高高的坊牆上,正跳著腳在那裏嘁嘁喳喳的叫著,間或發出一兩聲“咿”的聲音,而坊牆外,則在每次三白叫的時候會傳來一陣陣“咿嘎咿嘎”聲。

王況拐到作坊邊,那裏也被王況安了一個窺管,裏麵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象,而外麵看不到裏麵,小小的窺管,不過兩指粗細,安在牆上,如果不注意,根本沒人會想得到王況竟然會無聊到在這裏安窺管的,王況之所以會在這裏安,就因為這裏離應國公府太近了,對於善於玩弄權謀的武媚娘,王況並不因為她現在羽翼未封而掉以輕心。這個窺管,正好隱隱的對著應國公府的側門,什麽人出入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不對著大門,一是應國公府大門並不是麵朝建安侯府這邊,王況就是想安也沒辦法,所以他就讓魏小五時常的派一兩輛馬車,經過一下,大致瞧瞧就得了;二來是,但凡是個常人,要做什麽隱密事,一般心裏都有擔心被人發現的心理,所以,側門出入就是下意識的選擇。

從窺管看去,王況肺都要氣炸了。卻見應國公府的側門半開著,有個差不多半人多高的鐵籠放在那裏,籠門半開,裏麵用鐵鏈鎖了一隻金絲猴。籠裏麵,在籠外的地上,散落著一些黃褐色的碎屑,初時王況還以為不過是什麽土塊之類的,但當他看到籠裏的幾塊琥珀糖後,心裏就明白了,那些碎屑,就是琥珀糖的碎屑。

好心計!想來他們以為用了琥珀糖的碎末,加上籠裏的琥珀糖及鎖著的金絲猴就可以引得三白上當進籠去了。想都不用想,這必定就是用來誘捕三白的,針對的就是三白。卻不知道,三白的智力遠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麽低,這點小伎倆,別說三白,就是想捉一隻野生的靈長動物都困難。

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幕後的主使人是武媚娘還是武元爽?這兩個都有可能,武元爽肯定對自己是懷恨在心的,會生報複心這很正常;而武媚娘呢,被自己打壓得厲害,若是她看出了自己一直在打壓她,估計也會心生怨恨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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