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開了空調,涼風習習,但張含的心裏卻是一陣陣地焦躁不安,雖然他知道此刻對周凝蘭提出結婚的要求未免太早,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早過了年輕人的浪漫時期,談戀愛對他而言過於奢侈,他隻想早點安定下來。特別是在認識了周凝蘭之後,他就巴不得立刻向周凝蘭求婚。畢竟她是他這麽多年來遇到的第一個想結婚的對象。她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她曾經結過一次婚。他知道,很多像他這個級別的男人二婚一般選的都是沒結過婚的女人,一來,可以多生一個孩子,二來,也讓自己有麵子。不過,他不想放棄周凝蘭,自打他認識周凝蘭以後,什麽未婚不未婚的,根本就不是問題,何況她的孩子判給了她的前夫,和自己再生一個根本沒問題。可是,如果這麽快就向她求婚,是不是會嚇著她?但是如果再拖下去,似乎也不是自己處事的風格。猶豫了很久,張含終於撥通了周凝蘭的電話。

“凝蘭啊。”張含道:“晚上過來陪我吃飯吧,反正你也自己一個人,就別在街上吃了,不衛生。”

周凝蘭正愁不知道如何向他討個情麵好完成王如浩交代的事情,接到張含的電話,想也沒想就滿口答應,讓看店鋪的小妹吃過飯繼續看店鋪,自己則直奔張含家。

張含估摸著她會來,心裏早就按耐不住,正好沈從書到省委黨校培訓,單位沒什麽事情,就收拾了一下,特別交代李明:我有事出去一趟,請陳順主任把事情安排好,有什麽特別要緊的事情,打電話給我。說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張含提前回到家裏,仔細洗了臉,對著鏡子左看右看,鬢角的白發似乎又露出來了,他用水浸濕那撮頭發,拿起備用的一瓶染發劑,擠了一點往頭發上梳起來,不過五分鍾,那一部分頭發又都是黑漆漆的了。他將臉衝著鏡子又仔細看了看,最近氣色似乎不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他衝鏡子裏的自己咧了咧嘴,最近自己的笑容似乎多了很多,這都是周凝蘭的功勞啊。他又用手掌用力搓了搓臉,好使自己看起來更精神,搓好了,又端詳了一會兒,換上在周凝蘭店鋪中買來的那件條紋的衣裳,看看手表,時間還早,這才放心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周凝蘭用鑰匙打開張含家大門的時候,看著院子裏的一叢翠竹和裝飾豪華的門庭,心裏忽然掠過一絲錯覺,似乎這就是自己的房子。但事實上,她知道,要想住這樣的房子,自己必須付出的代價。她心裏想:如果這棟房子裏住的是陳順,那該有多好。可惜不是,不過,如果真的可以和陳順在一起,住不住這樣的房子又有什麽打緊呢?

她一邊想著一邊進了屋子,一眼看見張含正端坐在沙發上擺弄一塊玉石,那塊玉石很是水潤,淡淡的綠裏流竄著一抹翠綠,像飄著的腰帶。

聽到開門聲,張含抬起頭,見了凝蘭,招呼道:“過來看看。”

周凝蘭已經被玉給迷住了,這一輩子,在所有的首飾中,她獨獨喜歡玉。一見到這塊玉,她就知道,這樣的玉肯定價格不菲。她想起儲藏間的保險櫃,那裏麵是不是就藏著這類東西?

張含一看周凝蘭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這女人喜歡玉更甚於鑽石以及黃金。

周凝蘭輕輕撫摸著這塊玉,整顆心幾乎都被征服了,她用略帶顫抖的聲音道:“這玉,簡直太完美了。”

張含笑笑道:“人家說玉石通靈,當我第一次看到這塊玉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對它愛不釋手。我不惜代價買下它,隻想將它送給可以和我共度一生的女人。”

盡管舍不得,周凝蘭還是訕訕地將玉石放進盒子。

張含小心翼翼地將玉盒蓋上,嘴裏卻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找到我的另一半。不過我看你倒是和這玉有緣,如果真的有緣,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代我保管它。”

周凝蘭有些不知所措,呆了呆,道:“呀,都快七點了,你還不餓呀?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晚上吃些什麽好呢?”

張含深情地凝視著周凝蘭道:“你想吃什麽?”

周凝蘭瞥見他的眼神,頓時有些心慌意亂,轉過頭,裝著沒看見,待心裏安定了些,道:“還是煮粥吧,好久沒吃粥了。我買了一些薏米和綠豆。這夏天,還是吃些薏米綠豆粥比較好些。”說著就開始動手熬粥,張含在一旁看著她忙忙碌碌,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和亡妻剛結婚那會兒。周凝蘭將張含請回客廳,說笑之間,又煮了幾樣小菜,一陣菜香撲來,讓張含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馨。飯菜上了桌,吃飯的時候,凝蘭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標,於是逮著一個空隙笑著問道:“張秘書長,聽說市委辦打算進一個人?”

張含笑了笑,知道她一定是有求於他,於是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道:“以後別秘書長秘書長的,就叫大哥或者直接叫我張含吧,這樣親切些。”

周凝蘭有點兒不好意思,微紅著臉點了點頭,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我家裏就我一個孩子,沒有兄弟姐妹,叫大哥還真有些不習慣。”說著停了片刻,不知道怎麽開口,見張含還望著她,心想,既然開口了,無論行不行總得說,免得一件事老掛在心裏,於是故作輕描淡寫道:“大哥,我的一個親戚,在臨川縣工作,聽說文筆也是不錯的,想調回來。不知道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張含點點頭:“你什麽時候帶他過來讓我看看。”

周凝蘭大喜,沒想到事情這麽容易就解決了,無論成與不成,至少,對王如浩也有個交代了。雖然如此,她仍不敢掉以輕心,飯後,簡單收拾了碗筷,又開始繼續儲藏間的整理。

盡管儲藏間有架子,但許多東西還是放得很淩亂,周凝蘭一樣樣歸類,拿起一個煙盒的時候,忽然發現煙盒的重量不對,仔細一看,煙盒似乎有拆過的痕跡,好奇心頓起,拆開一看,裏麵居然裝著好幾遝的錢,大吃一驚,急忙叫張含。張含聞聲趕來,見了錢,不由得暗罵道:哪個冒失鬼,居然把錢放在這裏麵。笑著掩飾:“哎呀,也不知是哪個人送的,都過了這麽久了,要退到哪裏去?”

周凝蘭笑道:“你們當官的就是好,人家送來禮物,你們連正眼都不瞧一眼。不過,這人也真是的,將鈔票塞在煙盒裏,萬一人家一轉手送人了,那豈不是浪費嗎?我聽說,真就有人在垃圾堆的水果袋裏撿到一遝錢呢。”

張含嗬嗬笑道:“有時候幫別人做了一些小事,人家買了一些東西表示感謝,收又不是,不收又不是,勉為其難收下了,就胡亂堆在這裏,你今天要是沒整理,估計這遝錢要當垃圾扔了。隻是這樣一來,我可就真不知道這錢是誰送的了,想退都難。”

周凝蘭道:“既然是人家一片感激之情,卻之不恭,你就收下吧。”

整理完東西,已經是晚上九點,周凝蘭道:“這樣吧,這些東西放著也是浪費,我已經給你聯係了一家店鋪,把它們轉手了,換成現金再給你。”

張含很是高興,他雖然不缺錢,但東西能處理掉也是好的。於是讓司機將禮品和凝蘭一起送了回去。

鍾佳自從吳東東訂婚宴後,就纏著陳順,一天四五通電話,讓陳順很是不耐煩,但又覺得鍾佳似乎開始重視自己了,很是矛盾。

這天,李眉兒打來電話,說是有事情要和陳順談談。陳順道:“最近事情比較多,待會兒還有一個會議,有什麽事情不能在電話裏談嗎?”

李眉兒道:“這件事對你而言很重要,你一定要抽出時間。”

陳順隻好答應晚上八點和她在咖啡店見麵。

晚上,氣溫驟然下降,大片烏雲籠罩在濱海市上空,陳順看看天氣,眼下是台風季節,估計晚上得下一場暴雨,正打算出門,忽然電話響了,原來是沈從書打來的。

沈從書從省委黨校培訓結束,接到省氣象台的消息,說是八號台風蝴蝶即將登陸,擔心對濱海有所影響,回到自己在省城的家,屁股還沒坐熱,就心急火燎連夜趕回了濱海,同時通知陳順聯係防汛抗旱指揮部,當晚開會布置預防工作。

陳順匆匆趕往指揮部,同時打電話給李眉兒,取消了晚上的約會。李眉兒接到電話,隻好將手中的照片往桌子上一扔,喪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想想,不甘心,翻出照片又看了看,見上麵拍的都是背影,心道:恐怕是時機未到。這些照片都隻是背麵,實在是說明不了什麽,要不是聽說他們倆快要結婚了,我才不著急呢。現在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