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928章 驗傷

朱誌明被拉到醫院,經過儀器檢查,除了右腿骨折,其他的均為皮外傷。等確定了病情後,醫院才要求米蘭交錢。米蘭剛給派出所交了五千塊罰金,身上的錢已經所剩無幾,就問醫生說:“大概得交多少錢?”醫生告知米蘭說:”根據病人的傷情,最少先交五千塊押金。”米蘭本能地摸摸口袋,說:“我剛剛在派出所交了罰金,隻剩下了兩百塊錢,能不能明天再交。”醫生說:“這你得和院方商量,我們做醫生的做不了主。”

朱誌明繼續的到治療,米蘭也不想和醫生多磨嘴皮,經過考慮,就給劉燕妮打了電話。

劉燕妮聽到朱誌明被打住院的消息,開著車帶著一萬塊錢就趕到了醫院,陪著米蘭交了押金。

朱誌明被抬進病房,劉燕妮陪著米蘭站在走廊上說話。看著傷心的米蘭,劉燕妮自責道:“都是我不好,不該給你們貸款,惹了這麽大的麻煩。”米蘭說:“你也是好心,怪不得你,要怪就怪那對夜叉似的母女,最可恨的就是蔣麗莎。”

此時的劉燕妮正在幸災樂禍,她幸災樂禍的原因不在於朱誌明挨了打,而在於打人的警察。當事者雙方在信用社發生了衝突,最多算是民間的鬥毆,算不上什麽,但警察一經介入,並把非法刑訊了朱誌明,就把原本簡單的事變得複雜起來。報複黃江河一直是劉燕妮最大的心願,她要借著這次事故,再給黃江河找點麻煩。隻得慶幸的是,這次不需要她親自出麵,隻要唆使米蘭把事搞大,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兵不血刃,就能攻城掠地,這是最高的謀略。劉燕妮心裏笑著,但卻對米蘭表現出了最大的同情。她扶著米蘭坐到了椅子上,而自己卻站在米蘭的身邊。她好心拍了拍米蘭的肩膀,關心地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先看病,”米蘭抬抬頭說,“等看好了朱誌明的病,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你必須要有長遠的打算。”劉燕妮開始慫恿米蘭,給她煽風點火。

“朱誌明也這麽說了,要告這對母女,還要告派出所,可我們都是在普通的老百姓,人家是官方,是市委書記的女兒和老婆,我們隻能打落了牙齒咽到肚子裏,還能怎麽樣。”

劉燕妮坐在米蘭身邊,說:“錯了,在邪惡勢力麵前,我們不能低頭,如果此事沒有公斷,公理何在。”米蘭看看劉燕妮,說:“你見多識廣,幫我拿個主意。”劉燕妮站起來,在米蘭麵前走了兩步,說:“這場官司要打下去,必須從現在做起,現在就去請法醫,先給朱誌明做個法醫鑒定,掌握第一手證據,為以後打官司奠定基礎。”

米蘭皺皺眉頭,說:“我什麽多不懂。”劉燕妮說:“隻要你同意,這事由我來負責。”米蘭說:“你看著辦吧。”

得到了米蘭的許可後,劉燕妮出麵和遠方交涉,先把朱誌明送到了法醫門診。

可是,新的問題出現了。到法醫門診做傷殘鑒定,被鑒定者必須持有轄區公安局機關的證明材料,而米蘭不可能到派出所開具這樣的證明,派出所也不會給米蘭開具這樣的證明。劉燕妮巧舌如簧,告訴法醫門診說:“處理打架事件的派出所下班了,你們先驗傷,明天我們把證明補上。”法醫門診也需要收益,何況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順水推舟,給朱誌明做了法醫鑒定。

經檢查,朱誌明渾身多處有皮下挫傷,屬於輕微傷,右小腿骨折,屬於輕傷。劉燕妮當場谘詢了法醫,法醫告訴她說,根據挨打者的傷情,打人者已經觸犯了刑法,可能會被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並附帶民事責任。

這就是劉燕妮所需要的結果。如果警察被判,勢必牽涉到黃珊和蔣麗莎,而這兩人中,一個是黃江河的夫人,一個是黃江河的女兒,說到底,黃江河必須受到牽連。

朱誌明被重新運回到醫院後,劉燕妮並沒有離開,她需要和米蘭繼續溝通,從而達到自己報複黃江河的目的。

病房裏,米蘭坐在床頭,小心地喂著剛剛從醫院餐廳打來的紅豆小米粥。朱誌明喝了小半碗後,身上才感到了有了些力氣,他感激地看了劉燕妮一眼,說:“謝謝你,讓你見笑了。”劉燕妮說:“不客氣,這事擱在誰身上,都不會袖手旁觀,這幫人也太勢利眼,吃柿子專揀軟的捏,我都替你咽不下這口氣。”

“是,等我的病情好轉,我馬上就到省城去告狀,我就不信了,他黃江河的家屬憑什麽這麽囂張。”朱誌明氣憤地說。

劉燕妮嗬嗬一笑,問道:“你的傷是誰打的?”

“是警察。”朱誌明說。

“就是,不是人家黃江河打的,也不是黃珊和蔣麗莎打的,你憑什麽告人家。你先動的手,人家不告你你就燒高香了。”

朱誌明沒想到劉燕妮也和黃江河等人站在一個立場上,就冷笑一聲,說:“我倒是忘了,黃珊是你的助理,怪不得你借錢給我們,也怪不得你這麽熱心腸,原來你是來當說客的。”說著歎了一口氣,說:“官官相護,見怪不怪,我領教了。米蘭,你明天想辦法把劉主任的錢還了人家,咱們的事咱們自己解決,不能靠別人。”

米蘭見朱誌明翻臉不認人,就小聲地勸說朱誌明說:“我知道你身上有傷,心情不好,可你心情再不好,也得分清好壞人吧,人家劉主任好心借錢給我們,還幫助我們到法醫門診驗傷,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劉主任這樣說,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你不妨聽完了再發表言論不遲。。”

朱誌明剛想解釋,劉燕妮就嗬嗬一笑,說:“還是米蘭聰明。如果你高興聽我說,我就說給你聽,如果你不高興聽,我轉身就走人,至於那一萬塊錢,你什麽時候方便什麽時候給,如果沒有呢,我永遠都不要。”

米蘭看見劉燕妮真的要走,就放下碗,站起來攔住她說:“劉主任,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他一般見識,我們正等著聽你的高見呢。”

劉燕妮停住了腳步,來到朱誌明麵前,重新問道:“我再問你,你身上的傷是誰打的?”

“警察。”

“他們為什麽打你。”

“因為和蔣麗莎黃珊鬥毆。”

“黃珊和蔣麗莎都是什麽人?”

“黃珊是市委書記黃江河的女兒,蔣麗莎是黃江河的夫人。(朱誌明說到這裏,突然一笑)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拔出蘿卜帶出泥,明著是告警察,其實項莊舞劍誌在沛公,終極目標是黃江河。”

聽朱誌明恍然醒悟,劉燕妮不由哈哈一笑,指著朱誌明說:“你總算開竅了,我就說嘛,米蘭不會找一個死不開竅的榆木疙瘩。宜早不宜遲,我明天就給你聯係律師,一紙訴狀先把派出所告到法庭,叫法官刨根問底,最後帶出黃江河這個大蘿卜。”

黃珊和蔣麗莎在信用社闖了禍,兩人經過商量,決定回去後對黃江河守口如瓶,黃江河當然也就無從得知。蔣麗莎照舊在家做飯,黃珊照樣到信用社上班,看起來倒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她們很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事就會慢慢地淡化,直到風平浪靜。

經過半天一夜的思考,黃珊對信用社發生的事也很後悔,她第二天一上班就給劉燕妮打了電話,明著是向劉燕妮匯報工作,其實是想從劉燕妮那兒探聽到關於派出所對朱誌明的處理意見。劉燕妮揣度到了黃珊的意思,但由於黃珊沒有問,劉燕妮也就沒說。在通話接近尾聲時,黃珊終於耐不住了,就對劉燕妮說:“如果米蘭還願意貸款,你就請她這兩天過來,我給她辦一下手續。”

劉燕妮明白黃珊想從他這兒探聽虛實,就裝作糊塗地問道:”朱誌明被放出來了?”

“不知道。”黃珊說。

“那就等放出來再說吧。”劉燕妮漫不經心地說。從黃珊的態度裏,劉燕妮判斷出,她有點害怕。

劉燕妮放下電話,立即聯係到了律師。她這樣熱心為米蘭和朱誌明服務,並不是因為她有一副菩薩心腸,而是為了盡早給黃江河找點麻煩,至於要給黃江河找多麽大的麻煩,這就要看事情發展的態勢來定。

各行各業都與經濟掛鉤,為人民服務從某種程度上說已經成了空話。律師行業也如此,受經濟利益的驅動,希望天天都能有官司可打,這樣他們的腰包才能鼓起來。劉燕妮很有分寸,她並沒有告知律師這場官司牽涉到了市委書記黃江河的家屬,律師也就順手接下了案子。

三天後,一紙行政訴狀把派出所告到了法庭,半個月後,法庭開庭。站在被告席上的是派出所所長,他的下屬還在後台,還沒有到出台的時候。

第一次開庭,法庭並沒有判出是非曲直,但隨著案情的調查結果,大個子和小個子警察也跟著浮出了水麵,緊接著,黃珊和蔣麗莎也卷入到其中。

市委書記的家屬參與到打架鬥毆事件中,消息很快傳開。這消息不但傳進了普通老百姓的耳朵,也傳進了黃江河的耳朵裏。黃江河的水平低,隻是表現在市委書記這個層麵上,如果和普通老百姓相比,他的腦子還很靈光。他聽到這個消息,猶如五雷轟頂,隻甩雙手,恨不能馬上見到蔣麗莎和黃珊,好問出個究竟,然後再思忖對策,把事態平靜下來。

這天,黃江河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提前回了家。他剛進別墅就把蔣麗莎叫到了臥室。蔣麗莎看看黃江河陰沉的臉色,知道黃江河已經聽到了打架事件的風聲,趕快陪著笑臉問道:“老公,今天這麽早回來呀。”

黃江河盯著蔣麗莎的臉,憋足了勁大聲地說:”我要是再不回來,你怕你把別墅都拆了。”

“老公,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火,好好的別墅,我怎麽會拆呢。”蔣麗莎陪著笑小心翼翼地說著話,就要坐下來。

“站著,給我立正站著。事情都裹不住了,你還在裝,看你裝到什麽時候,裝到我把人丟盡,裝到我下台,裝到我被逮進監獄?你不毀了這個家不甘心是不是?惹是生非的妖精。”

一陣訓斥之後,黃江河自己坐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蔣麗莎趕快從茶幾上拿起火機,打著火把火機湊到黃江河麵前。黃江河伸手一甩,火機飛了出去,說:“不稀罕。”

蔣麗莎趕快走過去,彎腰撿起火機,拐回來再次給黃江河點燃了香煙。

“老公,其實那件事不關我的事。劉燕妮喊我過去商量那批種子的事,正好碰見米蘭和朱誌明在那裏貸款,黃珊和他倆發生了爭執,撕毀了貸款資料,米蘭氣不過,就打了黃珊,我想勸架,結果也被朱誌明打了。後來我報了警,我們都被帶到了派出所,警察認為朱誌明無理取鬧,可能對他動了手,真的不關我們的事。”

蔣麗莎說話的功夫,一支煙已經成了半截。黃江河剛要再問,黃珊下班後聽見吵鬧,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就推門進來了。黃江河瞅了黃珊一眼,問道:“你把那天發生的事再說一遍。”

黃珊知道事情敗露,搬弄著自己的扣子,把那天的情況又重複了一邊,和蔣麗莎所說的大同小異。蔣麗莎見黃珊的敘述基本沒出什麽紕漏,才壯著膽子對黃江河說:“那兩個人實在太囂張,他們罵得話可難聽了,簡直不堪入目。”

“他們都說了些什麽?”黃江河問道。

“我都不好意思說,叫黃珊說吧。”蔣麗莎看看黃珊。

黃珊見事情已經敗露,不說不行了,就先給黃江河打了預防針,說:“爸爸,我要是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在爭吵的過程中,朱誌明罵你說勾引了阿姨,還罵蔣阿姨是**,還對警察說蔣阿姨本來就是他的老婆——”

“夠了,別說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告訴你們兩個,今天下午就找這兩人去,多帶點錢過去,給人家賠禮道歉,別把事情搞大了。”黃江河教訓道。

黃珊見爸爸已經緩和了語氣,就說:“那天真的是他們的錯,如果他們還要貸款,我給他們辦理就是了,還要道什麽歉,真是丟死人了。”

黃江河站起來,說:“現在不是討論誰對誰錯的時候,如果任其發展下去,就會造成很壞的影響,最後連我都要受到牽連——我已經受到牽連了。這事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態度要好些,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就是敲詐也要滿足,聽見了嗎?”

“聽見了。”黃珊和蔣麗莎幾乎異口同聲地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