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霄之前是決定明天再去找楚禹, 但天才黑不久,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出門。
徐景辛洗完澡就看他來回搗騰自己那幾根本來就不長的頭發,實在看不過去了:“你幹什麽?”
賀霄彈了彈腦袋頂上的小丸子:“做點偽裝, 你覺得這個怎麽樣?”
徐景辛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一把拽下他的皮筋。
“哎?幹嗎!我好不容易紮上的!”賀霄心疼的直叫喚。
徐景辛抱著肩膀看他:“你不覺得,你欲蓋彌彰的樣子更惹人懷疑麽?就直接去不行嗎?你不是他‘好朋友’嗎?”
賀霄眨眨眼,一拍大腿。
好像的確是這麽回事。
“再說,也未必有人注意到你吧?今天都蒙混過關了麽不是?”
“這夥人不一般, 這裏又是他們的地盤,還是小心點好!”賀霄胡亂扒拉幾下頭發, 讓它們恢複如初, “那我過去了, 你自己在家小心點。”
“如果有人盯著你的話……”徐景辛打量了他一遍, “那你現在不應該是這個狀態。”
經他提醒,賀霄想起今天自己的角色來了——某個迷迷糊糊被室友放倒了的倒黴蛋。
賀霄:“。”
那該什麽狀態?
母單二十四年的孩子不明白。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半天, 徐景辛遲疑地問:“你不會還沒有過……”
賀霄炸毛:“沒有!”
“噗——”
徐景辛把頭扭到一邊笑, 眼睛亮亮的,窗外的黑暗都照不進他的眼底。
賀霄皺眉:“笑話我?這麽說小花你經驗很豐富咯?”
徐景辛的笑容僵在臉上, 歪著腦袋看他,半晌憋出幾個字:“管得著麽?”
賀霄嘀咕:“也是……你都奔三了……”
心情突然不爽了。
最終, 徐景辛決定親自開車載著賀霄去楚禹那裏,就算被人發現,也可以現場演繹一次新歡舊愛對峙的爛戲碼。
徐景辛覺得,自己簡直為世界的安定操碎了心。
深夜, 整個城市仿佛都被寂靜籠罩。
因為沒有路燈, 車子行駛緩慢, 賀霄一路上都警惕地看著周圍, 沒發現被跟蹤的跡象。
他們得出結論,他們暫時騙過了九尾狐。
車停在一棟居民樓樓下,樓隻有三層,明亮的車燈所過之處,全是殘破不堪的牆壁和淩亂堆放的雜物。
徐景辛雖然從小到大生活簡樸,可那也是相對於其他富二代來說的,被母親和管家安排好的衣食住行可以說是低調的華麗。
這也是他買下這處房產,卻實在沒法搬進來住的原因。
他雖嫌棄,但這已經是平民區裏相對豪華的住處了,室外樓梯走廊裏甚至還有昏黃的夜間長明燈。
徐景辛的房子在二樓的樓梯盡頭,他過去氣勢洶洶地砸門,頗有種正房來見小三的架勢。
賀霄在一旁滿頭黑線,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這個人還真是演戲上癮了……
幾個鄰居和楚禹幾乎同時打開門,見到他們兩個,楚禹愣了一下,機警地朝外看了一眼,就看到走廊牆壁上探出一排好奇的腦袋。
半夜三更突然出現一張大白臉,把外麵的人都嚇了一跳,有人念了一聲祈禱詞,見鬼一樣“砰”地關上門。
楚禹的嘴角抽了抽,拉緊真絲浴袍的衣襟,擺動著頭頂蓬鬆的雞毛撣子,傲嬌地消失在眾人視野裏。
等門被合攏,成功卡了一波視角的楚禹撕掉臉上的麵膜,奇怪地打量兩個人:“你好啊,徐隊長,不過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徐景辛就不情願地回憶起他們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麵,是以一個彪悍的公主抱收場的。
他衝他點頭打了個招呼,沒說話,四下環視自己的房子。
家具原本就都是新的,上次的租客很淳樸,住了一年後,基本是原封不動地還回來。
而楚禹東西自然不多,除了牆角的衣架掛了一排能晃瞎人眼睛的衣服之外,還有地上一個敞開的行李箱,裏麵有一些日常用品,茶幾上還隨手放著點護膚品。
“今天我們有收獲。”賀霄掏出手機。
“我們?”楚禹挑起一邊眉毛,詫異地轉向徐景辛,古怪地勾起嘴角,“不是吧……”
“咳!”賀霄清了清嗓子,“別鬧,重要的事!”
他點開手機照片,首先把尼古拉發過來的頁麵給他看:“這是Organ的隱藏界麵進入方法,下麵是賬號和密碼,這個賬號有高級會員權限。”
“哇哦!”楚禹瞪大眼睛,顧不上琢磨其他的私人關係了,接過手機問,“你們怎麽搞到的?”
“徐隊找長朋友幫忙,他隻能幫到這。”
賀霄簡單地對楚禹說明情況,讓他順道轉告上級,接著又劃開第二張照片,屏幕上立刻出現一雙狡詐凶殘的眼睛。
“我那天讓你追查的九尾狐紋身。”賀霄手指在屏幕中男人的脖子部位點了點,“看到了嗎?紅色的位置,是一隻紅色九尾狐,你發給房總查一下,看能不能從這個人的親戚朋友入手,想想辦法,排查出他背後的人。”
徐景辛好奇地插話問道:“照片都有了,為什麽不能直接抓人審問?”
楚禹張了張嘴,看向賀霄:可以開始笑了嗎?
賀霄瞪他:憋著!
看倆人眉來眼去的,徐景辛眉心微跳,立刻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這裏是N國,在沒有進行外交層麵的交涉之前,就連查案都得偷偷摸摸的,要是直接出麵抓人,那怕不是想立馬宣戰的節奏?
可是這樣一想……
“柳元為什麽可以被特殊對待?”
“柳元起碼是我們國家的人,找點借口還說得過去,當地外交部門不可能因為一個共同追緝的犯人就跟大使館交惡。”
徐景辛點點頭,通了。
賀霄跟楚禹商量事情,徐景辛看他們沒有背著自己的意思,就沒回避,但也不去打擾他們,就一個人大大方方在房間裏晃悠。
他看到窗台上擺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米黃色的,上麵壓刻著的LOGO化成灰他都認得。
那是一個超級國際大牌的LOGO,別的東西還好,他家的限量版純手工帽子讓徐景辛饞得流口水。
他前陣子看上一款黑色鴨舌帽,隻在定點網購平台出售,雖然花大價錢也能托人買到,但徐景辛沒那個閑心,也懶得為這點事求人,反正隻是打算收藏,就很隨緣的狀態。
說起來,有一陣子沒去那個平台刷帽子,也沒去論壇求購了。
“徐隊長,看什麽呢?”
賀霄跟楚禹商量好了,站起來喊他。
徐景辛回頭:“哦,沒什麽,要走了?”
“嗯,回去吧!”賀霄說。
“啊,對了!”楚禹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走到窗台邊拿起那個米色盒子遞給賀霄,“寄到了,拿走吧!”
賀霄拍拍盒蓋,笑得眯起眼睛:“謝了!”
他意氣風發地朝發愣的徐景辛擺了一下下巴:“走啊?要留宿?”
徐景辛當然不想留宿,雖然他很困。
他打了個哈欠,楚禹就送他們出門。
“對了,徐隊長,還沒謝謝你的房子!”在打門前,楚禹說。
“沒什麽,應該的。”徐景辛微笑。
楚禹還了他一個微笑,這才打開門鎖,之後沒有任何表示地把門關上了。
回去的時候,徐景辛開著車,心裏像是裝著什麽事。
他總是不自覺用餘光去瞥賀霄懷裏抱著的盒子,很好奇盒子裏到底是什麽,可那家夥卻隻顧著一下接一下地打瞌睡,最後幹脆大長腿一叉,斜靠在靠背上打起了盹。
淩晨兩點,車開進院子裏,徐景辛猛地踩下刹車,硬是把人給晃醒了。
賀霄的腦袋差點飛到前風擋玻璃上,他用力晃了晃腦袋,吸溜一下不存在的哈喇子,迷茫地看了一圈周圍的景色,咕噥:“哦,到家啦……”
他迷迷瞪瞪下車,走出好幾步才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看,又轉身把手裏的盒子塞給徐景辛:“呐!”
然後就三兩步跑上樓梯,回到臥室“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徐景辛看著空無一人的樓梯,用力咬住下唇。
剛剛賀霄在經過樓梯轉角的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他的臉……紅了?
他愣愣地低頭看手裏的盒子,腦袋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拇指一下下撫弄著盒麵,感受著LOGO帶來的凹凸感,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鍾,終於忍不住把盒子掀開條縫。
借著門廊的燈,他看到裏麵是一頂鴨舌帽,乍看之下是純黑色的,燈光一晃立刻就變成一片亮白,據說在織布的時候加了什麽絲。
徐景辛不懂,但這並不妨礙他喜歡這頂帽子。
居然是他非常想要卻一直沒法得到的那頂帽子!
楚禹送給賀霄的?
可是,賀霄把它給自己了……
賀霄怎麽知道自己一直想要這頂帽子呢?
徐景辛抿著唇想了一會兒,“啪”的一下把盒蓋又關上了。
他惴惴不安地合上蓋子,惴惴不安地上樓,又惴惴不安地在**看了一整晚的星星,於是,第二天賀霄精力充沛地到院子裏晨跑時,看到徐景辛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在打掃院子,比他醒的還早。
“……你怎麽這麽早?”
“……睡不著。”
賀霄奇怪地看了他一會兒,小心地問:“你,是因為第一次參與案子太興奮所以睡不著,還是……太高興了?”
徐景辛:“什麽太高興了?你說什麽呢?”
賀霄:“昨天那頂帽子,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