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忙碌的平洲之行,時溫回到M國,又開始了兩點一線的生活。

他每天獨自上下班,獨自吃飯,周末也不用預約高壓氧了,恢複到以前那種簡單到極致的生活模式。但心裏總覺得空****的,按理說,沒有萬重為,他應該更清淨才對。

但顯然不是。

他開始百無聊賴,無端端望著某處發呆,吃飯也不香了。

萬重為本來和他定了同天的返程機票,可萬源臨時出了點狀況,外地的一家分公司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事故,必須萬重為親自去處理。

他隻好臨時改簽,飛去了另一個間隔十萬八千裏的城市。

這一去就是一個月。

他們沒說過複合或者重新在一起的話,都很有默契地繼續保持著“炮友”關係。至於轉不轉正的問題,萬重為不敢問,時溫更不會主動提。

他們有時候會通視頻,但大部分時間都是萬重為給他留言。兩人隔著近十個小時的時差,每次都視頻不太現實。

萬重為忙得腳不沾地,從分公司回來之後又被萬源的一個項目絆住手腳。之前萬重為偷的那些懶仿佛集中反撲回來,讓他一點空隙都沒有。

他們倆的聊天記錄僅限於一些生活瑣事,例如吃了嗎、吃的什麽、睡得好不好之類的,時溫從不問萬重為什麽時候忙完,什麽時候回來。

大概人都是有些傲嬌的,時溫當然也不例外。

——誰先問誰就輸了。

但萬重為不管這些,他每次都匯報自己的工作進展,說自己大概還有幾天就忙完了,然後自己在加班加點處理工作,一旦處理完立刻買機票飛過去。

對此,時溫通常不做回應,但視頻的時候臉上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開心做不了假。

他是盼著萬重為回來的。

看他笑,萬重為就也笑。兩個人有時候什麽也不說,就相對而笑。

****

周末這天,時溫不想去圖書館,便出來閑逛。

萬重為兩天沒聯係他了,沒有留言,也沒有視頻,估計還在忙。

時溫出了門,背個雙肩包,溜溜達達閑適得很。從門前大街左拐,走不遠有個街心廣場。遠遠的,他聽見有人在彈吉他。

周圍聚了三三兩兩的人,有的在聽音樂,有的在逗鴿子。

時溫站定了,聽出來這人彈的曲子是一首中文歌,叫什麽來著,他腦子裏搜索一番,哦,想起來了,是《男孩》。

歌詞簡單直白,調子纏綿憂傷。

曾經意外,他和他相愛

在不會猶豫的時代

以為明白

所以愛得痛快

一雙手緊緊放不開

心中的執著與未來

忘不了,你的愛

但結局難更改

……

你的關懷,一直隨身攜帶

無人的地方再打開

想問你現在

是否憂傷不再

像躺在陽光下的海

像用心塗抹的色彩

讓你微笑起來,勇敢起來

……

淺淺的吟唱最能打動人心,有故事的歌手總會讓人沉浸其中。

那人一曲唱完,收了吉他,向時溫走過來。

他竟然會唱歌?這是時溫最開始的念頭,然而轉念一想,怎麽可能不會呢?畢竟他出生在一個音樂世家。如果沒有後來的飽經世變,他很有可能和自己母親一樣,成為一個生活簡單卻惹人注目的音樂家。

萬重為穿著一件米色風衣,平時總整齊攏住的頭發鬆散地遮住額頭,脫去了金裝玉裹的西裝和身份,和走在這個街頭的其他異國遊客一樣,自由而隨行地走到哪裏是哪裏,身上帶著旅途和歲月的一點滄桑。

他把吉他背在身後,竟然和這個街頭其他藝人一樣,一點也不違和。

春風拂麵,時溫心裏泛起綠瑩瑩的暖,不知不覺間,又一個冬天過去了。

萬重為在他跟前站定,微笑著看他。

“以前的萬重為,再如何彌補也不能抵消罪孽和傷害,以前的時溫,沒有原諒的理由,也沒有停在原地等待的必要。”萬重為說,“所以,我從沒想過要和你重新開始。”

“今天,我們在街頭第一次遇見,我在唱歌,你在散步。

然後我問你叫什麽名字,你問我是哪裏人,來玩還是來工作。

我們相談甚歡,一見如故。

我們約著一起去吃這裏最有特色的牛肉和熏魚,你請客,說自己還要在這裏學習工作很久,所以你是地主。

我出差結束回國之前,我們已經相約吃過三次飯,看過兩場電影,聽過一次音樂會。

在去機場的路上,我跟你表白,告訴你早在街頭見你第一麵時已經一見鍾情,想要餘生和你一起度過。你願意嗎?”

時溫笑了好久,才忍住眼淚不掉下來。

萬重為給他講了他們的另一種可能,給了他一段完美到令人嫉妒的相遇。

等時溫笑夠了,終於冷靜下來,萬重為又說:

“你說願意。”

“人生的路很長,我們因為彼此努力過得更好。我們會經曆挫折、悲傷、病痛,也會有爭吵、誤會和失落,但是大部分時光裏,我們相互扶持、彼此愛慕、靈魂交融、忠貞不渝。直到最後的墓碑上,刻著我們兩個人的名字,還要寫上一句話:

這裏埋著我和我最愛的老頭兒。”

他們站在那裏,沒人注意他們,四周人來人往,各有各的故事。

萬重為說:“你好,我叫景重為。景色的景,‘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的重為。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時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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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啦,感謝大家,看文快樂哦。隨後更隔壁文《兩意》。

玫瑰大概會有一到兩個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