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之後,薑岐人在工作室的時候好像都沒有再遇到陸澤鳴了，偶爾能在工作群裏看到他的身影，跟平時沒什麽區別。
這倒未嚐不是一件壞事,至少這樣就不用薑岐去想著法子避開他了。
這天薑岐剛從棚裏補完同期出來,姚舒便打電話讓她回去拿點什麽東西，具體是什麽電話裏也沒有說清楚。
“謔，今天收工這麽早？”沙棠從別的棚裏休息出來,剛好撞上準備收工走人的薑岐,悄咪咪的走上前去說道,“放心，他這段時間有兩個工作都在外地,你們兩應該暫時碰不到一起。”
“碰到一起也無所謂,又不是什麽打不了的事情。”薑岐表現的很是灑脫。
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薑岐開車往姚舒的小飯館方向去。
她剛把車停到車位上，準備走小弄堂進去的時候，鮮少給自己打電話的小蓮阿姨怎麽也打電話來了。
薑岐接起來：“怎麽了小蓮阿姨？”
其實她已經快要走到門口了，隻是話還沒說完她就遠遠地瞧見了餐館門口有一個人影走了出來。
這個時間短的餐館裏應該沒有那麽吵鬧，小蓮阿姨卻專門到外頭來給自己打電話。
聽語氣還有些神神秘秘的,薑岐不免覺得奇怪。
“小岐啊，你媽媽讓你等會來的時候路過菜市場的時候給帶一點大蔥，你看看順便再買點什麽蔥薑蒜什麽的都來一點，你晚上留著吃飯嗎？要吃飯的話你瞧瞧有沒有什麽想吃的，買點回來讓你媽媽換換花樣給你做。”
這一連串嘰裏呱啦說了什麽薑岐大概是聽明白了，發笑。
“行吧,我知道了。”
薑岐沒辦法隻能調轉方向往附近最近的一家菜市場走過去。
太陽正當頭,就算是這個天氣,菜市場外頭幾十米遠的地方依舊還是有那種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在賣一些自家種的蔬菜。
薑岐掃了一圈,發現小蓮阿姨說的什麽蔥薑蒜這邊基本都有，數量不算多但應該夠她們用了。
與其走這麽遠專門去一趟菜市場，那還不如直接在這邊買了都一樣，價格還便宜一些。
付完錢，薑岐提著一大包的蔥薑蒜以及被那些老太太推薦的蔬菜，走回去也不需要幾分鍾的時間。
薑岐本來心情是大好的，直到她看見了餐館門口正在發生的一幕。
姚舒手裏揮舞著掃把正在攆什麽人，旁邊的小蓮阿姨光是站著沒有上前去幫忙。
要說是趕客應該不至於，姚舒這個脾氣平日從來沒有做過這般事情，更何況現在這個時間點，哪有什麽正經客人。
薑岐連忙快步跑上前去。
可她越是靠近，就越是覺得這個被趕的人十分眼熟。
小蓮阿姨比姚舒早見到飛奔而來的薑岐，提醒了姚舒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她隻能上前去攔著。
“姐，姐，小岐來了。”
姚舒氣紅了眼，被小蓮阿姨扯住了手才算是漸漸冷靜下來。
薑岐靠近那個背對自己的人，心中大概有了一個答案，那個字卻遲遲沒有從她口中說出來。
她掠過那人，徑直來到姚舒的身邊，把手裏的那一袋子菜往旁邊一丟：“媽，你人沒事吧？”
“被掃帚攆的是我，又不是你媽。”那男人冷著臉開口，動手拂了拂衣袖上清晰可見的灰印子，應該是被掃把拍出來的。
見薑岐不理會他，他又繼續板著臉說道：“怎麽見了爸爸都不知道叫人？”
薑岐從姚舒手裏拿過掃把的動作未見有任何的停頓，繼續幫姚舒整理了一下她有些淩亂的頭發。
“小蓮阿姨，你先帶我媽進去休息一下吧。”
薑岐這麽一說，姚舒又來火了：“你跟他有什麽好說的，不許說，你給我進來。”
“好了姚姐，你先進去降降火，小岐她有分寸的。”
薑岐無奈，要不是還有小蓮阿姨在旁邊幫襯著，她是當真不知道應該拿姚舒怎麽辦。
等人都進去了，薑岐才抬頭看了對麵的人一眼。
許久未見，薑誠康的臉上肉眼可見的多了一些飽經風霜的滄桑，頭發相比起以往的時候也而更多了一些花白。
薑岐驀地有種於心不忍，可一想到他當年對母親做過的事情，這種同情心理就變得沒道理起來。
她平寧，但語氣也沒好到哪去：“到裏麵去坐吧。”
“你就這麽跟爸爸說話？”薑岐沒看見薑誠康的臉，但還是聽出來了他話語中的不情願。
“那你在外麵站著吧。”
“……”
薑岐重新提起菜回到飯館裏，姚舒正在小蓮阿姨的陪同下坐在櫃台裏一遍一遍的順著後背，看樣子是被氣的不輕。
好不容易緩過來一些，在她看見薑岐身後跟進來的薑誠康之後，她險些兩眼一黑。
薑岐環顧了一圈，店裏冷冷清清的還沒有顧客，她給小蓮阿姨打了個眼神，示意讓她帶姚舒先到裏麵的小隔間去休息。
等兩人進去之後，薑岐才在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
桌上有半壺清茶，看透明的壺上蒙著一些霧氣和水珠，應該是還沒有完全涼透，薑岐伸手倒了一杯。
薑誠康以為她是給你寄倒的，作勢要接過來，卻隻見薑岐仰頭自己喝了一口。
那手滯留在空半空，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為了緩解這份尷尬，薑誠康隻能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父女兩個就這麽坐著，誰都不願意先開口，就像陌生人似的。
“你看你臉上塗的都是什麽？頭發也不知道紮起來……”薑誠康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從嘴裏冒出來的話全都是在挑薑岐渾身上下的錯。
薑岐的臉色漸漸不耐煩：“你就是來給我挑錯的。”
薑誠康一下變啞巴了。
他又喝了一口水，整整一杯水被他兩口就喝完了：“岐岐，爸爸下個月底要結婚了。”
薑岐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波瀾不驚的眼底終於有了些動容。
視線聚焦在手心捧著的杯子裏，隔著水和玻璃，能看見她手心裏剛才提菜勒出來的紅痕：“哦，恭喜你啊。”
“阿姨也希望你也能出席，畢竟你是我女兒。”
道理她都懂不過薑岐思考的並不是這個。
她想的是，當年薑誠康和姚舒離婚前就是因為薑誠康在歪頭有了人，遠親近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從前薑岐總是偷偷從父親那邊的親友處打聽，據說薑誠康和姚舒離婚後不久，那女人就跟薑誠康分手了。
之後她就再沒聽說過薑誠康找過伴侶這件事，一晃許久，得知的竟然是他要結婚了的消息。
薑岐：“去就不去了，到時候給你隨個禮吧。”
“像話嗎？你是我女兒，我結婚你來隨禮？你自己聽聽這像什麽樣子。”薑誠康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有點響，連忙輕下來，“我知道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兩個，但你阿姨她……”
“我說了不會去的，時間不早了要一會兒還有客人來，別影響我媽做生意。”
薑岐這就是明目張膽的下逐客令，絲毫不顧及薑誠康的臉麵。
好在薑誠康也沒有生氣，就是一臉無奈的樣子看了一眼依舊坐在原地的薑岐，口袋裏那封婚禮請柬最後還是沒有拿出來。
“他跟你說什麽了？”姚舒整張臉都氣白了，好不容易緩了會兒稍微紅潤了一些，看見薑岐回來急忙問道，“是不是他想讓你跟他回去？”
“沒有，沒什麽大不了的事。一會又要忙起來了，你快點備菜吧。”薑岐哄著她，轉身把自己買回來的菜解開結倒在了一旁的菜籃子裏。
[沈悸：姐姐你要回來吃飯嗎？]
薑岐感受到手機震動，看了一眼，隨後給他回了個消息：[嗯，一會兒就回去了。]
她抬頭隻聽姚舒對著屋外說了一聲。
“小蓮關門吧，今天晚上歇業。”姚舒說的這話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手頭也開始收拾起了東西。
小蓮阿姨看了一眼薑岐，沒辦法隻好幫忙去外頭收招牌。
“他真沒跟我說什麽，就算他說了我就當他在放屁。”薑岐說著，還在幫忙一起收拾。
姚舒臉上的表情很淡：“吃完飯再回去吧。”
啊？可是她都答應沈悸要回去吃飯了。
看姚舒這個樣子，薑岐覺得還是算了，這個時候就先不要惹她不開心了。
“那我叫沈悸一起來吃個飯沒關係吧？”
“沈悸？誰啊？”
姚舒搜索了一下記憶還是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好像從來沒有在薑岐的嘴裏聽過這號人物。
“他是沈翹的弟弟，沈翹你記得吧。”薑岐把手裏的猜挪了個位置，“沈翹她最近去外地出差了，讓我幫忙照顧一下她弟弟，這不是小孩沒飯吃嗎。”
薑岐完全避開了她們現在正在合租的事情，姚舒也沒有起疑。
她恍然明白了：“小翹當然記得，就是她弟弟我好像沒見過，你讓他來呀。”
“行。”
[薑岐：我給你發個地址，你過來吃飯。]
沈悸收到消息先是一愣，最後才反應過來薑岐這是在邀請他一起出去吃飯。
[沈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