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岐提前在手機上購買了美術館的門票。

到現場的時候幾乎沒有其他看展的遊客,一個個展區安靜又空曠。這種被藝術氛圍包裹著的感覺,會讓人情不自禁的放鬆下來。

來都來了,當然要拍一些照片打卡才算不虛此行。

薑岐今天穿的衣服恰好就是配合著美術館來的,拍這種文藝小清新風格的照片合適不過。

“幫我和支支拍幾張。”沈翹手裏的相機交給沈悸,然後小跑著來到薑岐的身邊開始凹造型。

沈悸雖然沒用過相機,但是原理不就是跟手機拍照一樣,找角度那不是信手拈來。

隻是他拍攝的過程是在是太過坎坷,這麽長的時間裏才拍幾張。

“好了沒?”沈翹背對著他等的有些不耐煩。

此時的沈悸正偏著半邊身體,埋著弓步,光看架勢就是至少五年經驗起步:“馬上就好。”

哢嚓——

一聲清脆響亮的快門聲在安靜的展廳裏回**,而這個聲音卻不是來自沈悸手裏的相機。

薑岐聽著聲音來的來源不太對,轉頭去確認,不遠處拍照的男人舉相機的動作還僵在半空,跟她對視上之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拍攝的效果應該會不錯,所以就……”他並不是心虛,就是天然的說話比較慢,“你們不介意吧?”

談不上介不介意,隻是在這樣公共的場合被別人自說自話拍了照,心裏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不介意。”

“不會,我們沒這麽小氣。”沈翹眼前一亮,勾著薑岐臉上笑容格外燦爛,“不過方便給我們看一下照片嗎?”

那男人大概是沒有想到沈翹會突然這麽說,愣了一下淡笑道:“當然可以。”

他緩步上前,將相機裏的照片展示給兩人看。

“我的媽呀,拍的好好啊。您是做攝影師的嗎?”沈翹看完下巴都合不上了,讚不絕口道。

男人笑的謙遜:“沒有,就是普通的攝影愛好者罷了。”

普不普通不知道,但他手裏的這一款單反薑岐先前在工作室同樣愛好攝影的小夥伴購物車裏見過。

據他所說,這個型號的單反沒有四開頭的五位數拿不下來,要不然怎麽說攝影是燒錢的愛好呢。

沈翹不了解這麽多,隻是覺得既然對方是愛好者想來技術一定是比沈悸好上百倍:“方便耽誤您一點時間幫我們拍幾張照片嗎?用我們的相機就行。”

“可以。”男人答應的果斷,見沈翹指了指一旁的人,走過去試圖從他手裏取過相機,拔了兩下,相機還是在他手裏紋絲不動。

男人抬眼看上沈悸,挑起的眉毛表達著他此刻內心的不理解。

最後還是在沈翹出言威逼之下,沈悸才鬆了手,一屁股砸在長椅上,幽怨的眼神盯著那個半路殺出來的這個路人甲。

半晌後。

“絕了支支,你看。”沈翹一頁一頁翻看著相機裏的片子,真的跟沈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

她用手肘撞了撞薑岐詢問她的意思,終於還是得到了同樣肯定的回答。

見兩人都滿意,男人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二維碼:“呃,剛好我相機裏還有幾張,你們要是喜歡的話加個好友回去之後我可以發給你們。”

是個明眼人大概都能看出來其中的意思,更何況方才麻煩了人家,從不能現在人家提一個加好友的要求還要拒絕吧。

沈翹偷偷戳了薑岐的腰間肉,示意她趕緊把手機拿出來。

——快上啊,過了這個村可就就沒這個店了。

讀懂沈翹眼神中的意思薑岐心中萬般糾結,但還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剛準備點開掃碼的時候,身邊的沈悸竟然搶先她一部掃了碼。

“我來加吧。”沈悸笑得像個缺心眼,完全忽視旁邊沈翹想要殺人的眼神,“謝謝這位大哥,記得回頭把照片發給我就行。”

大概是礙於有無關人員在場,沈翹一直都忍著沒有爆發。

那男人看向薑岐還想說什麽,隻見薑岐笑著:“對,這是我們弟弟,你發給他也行。”

薑岐都這麽說了,那男人掃了一眼沈悸也沒再說什麽。

打了個招呼各自離開,直到來到寂寥無人的地下車庫,沈翹才收斂起笑容,抬手對著他就是一頓暴打。

起先挨了兩下,後來完全就是沈悸躲得快,別說拳拳到肉了,一根汗毛都碰不到。

他閃身躲到了薑岐的身後,不知死活道:“那人一看就居心叵測,什麽拍照,分明就是故意想搭訕,誰知道是不是一個衣冠禽獸。”

“叵測你個鬼,一個小屁孩你懂什麽你。”沈翹繞著兩次都沒能揍上沈悸,氣不打一處來。

薑岐知道沈翹這是在找機會想幫自己來一個豔遇,然後徹底擺脫陸澤鳴的陰影,但她自己卻並沒有那麽迫切。

她撲上去一把圈住沈翹,眼神示意沈悸先上車,沈悸有眼力見兒,拉開車門一頭紮了進去。

等他上了車,薑岐才緩緩鬆開沈翹:“你知道我沒那打算,別學我媽那套,不然我跟你急眼啊。”

沈翹嘟囔:“我這是怕你傻馬又吃回頭草嘛,要知道忘記上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迅速的投入到下一段感情。”

“我謝謝你,暫時不需要。”薑岐不經意看見了車後排盯著兩人交談的沈悸,“上去別跟你弟急聽見沒。”

“知道了。”沈翹勉強答應。

-

回淮蘇的路上,車上比來的時候還多了一個人,反倒是更安靜了。

薑岐把著方向盤,透過後視鏡觀察車道,偶然望見了漆黑一片中被手機屏幕光照耀著的那個清雋的臉。

沈翹的弟弟四舍五入就是她的弟弟,長得這麽帥的弟弟,說出去可爭麵兒了。

不知為何腦子裏會產生這種想法,她回神繼續開車。

沈翹躺在副駕駛,忽然想起後頭那個“拖油瓶”今晚的去向,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一會兒我讓支支把你放在公交車站,你自己走回去吧。”

“不是。”沈悸本來好好的在跟室友聊天,聽沈翹這麽一說心裏一顫,磕絆的話語中帶著點央求,“姐,我跟你商量個事情唄。”

畢竟是從一個娘肚子,沈悸撅個屁股,沈翹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

壓根就不給他一點說話的機會,瞟了個白眼道:“不想回家是吧?滾蛋沒商量。”

“那不是爸媽嫌我煩讓我找你想辦法嘛,既然你們都這麽嫌棄我,那我就隻能去睡天橋底下了。”沈悸委屈巴巴。

如此安靜的環境下,轉向燈的打點聲顯得格外清脆,薑岐看著車窗外停下來的街景愣神。

這樣的煩惱就從來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姚舒巴不得她天天回家住。

父母早年離異,大學畢業後薑岐也是一直在外租房獨居。

直到一年前,姚舒偷偷去看了眼薑岐租房的環境,回去之後死活都不肯讓薑岐在外麵住了。

每個月一千來塊的房租,住的還沒家裏好,這叫什麽事?

不過相比之下,薑岐的態度就很堅決:她是一個成年人,她需要屬於自己的空間。

姚舒拿她沒轍,又自作主張跟薑岐的舅舅說了這事,舅舅當即就把手底下空著的那套公寓鑰匙給了薑岐。

公寓周邊環境和地段都不錯,要說寸土寸金也不至於,但房間肯定不會低到那裏去。

薑岐覺得平白住著舅舅的房子總是不合適的,所以每個月都會按照外頭行情價給舅舅打租金,眼看著就快要一年多了。

起初她一個人住著也還好,比起自己之前租的十來二十平的小居,公寓確實是有一些空曠。

某天又被沙棠拉著去電影院看了部恐怖電影之後,薑岐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坐在客廳裏看個電視都覺得後背發毛。

這才有了她跟沈翹一起合租的事情。

“一個人不行就回家來住。”姚舒趁著這個機會想要說動薑岐,沒曾想反駁自己的竟然薑岐她舅舅。

“現在的孩子要獨立自由,你幹什麽非要約束她。”舅舅是個開明的人,不僅幫薑岐說話,還一下就答應合租的事情,“女孩子在外麵對個人多個照應也是好的。”

自那之後沈翹便搬了過去,兩個女生在外互相照應著,姚舒也沒再逼著薑岐要回家去住。

沈翹扯了扯嘴角看著沈悸,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莫名滲人:“那你自己去賓館包月吧。”

她也就是嘴上這麽說,不能真讓沈悸去賓館包月,住賓館怎麽怎麽著兩個月都得千把來塊的,有這閑錢還不去自己留著花。

至於短租,這麽臨時恐怕也不太好找。

家裏頭那一個太皇一個太後,保不準還真能幹出來讓沈悸睡天橋這種事。

薑岐腳下鬆開刹車,緩緩淌到了帶轉車道:“我們那不是還有一間房間嗎,小是小了點但也能住,省得他花錢了不是,翹兒你說呢?”

“可那不是你舅舅的房子嘛。”沈翹說,“不知會一聲會不會不太好?”

“先回去吧,明天我再給他打個電話。”薑岐表現得淡然。

知會是必然的,隻是該怎麽說她還得好好考究一下。

作者有話說:

論沈悸的家庭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