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城(一)
傳說中浮望山是天帝用來封印歲寒城的寶玉,但這也隻是傳說而已,沒有人會把它當真,但它偏偏是真的。
七彩霞光照在幾人身上的瞬間,旋風驟然停止,青逸半身冰封的樣子出現在冷肅麵前。少年的眼睛閃過一絲血色,他迅速衝上去,緊緊抱住青逸,絲毫不顧自己的身軀也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姑、姑娘,這、這個、給、給……”青炎已經凍得嘴都要僵硬了,卻還勉強對夜媚嫿伸出手,手中拿著那株方才在旋風中從青逸手中接過的碧落長生草。
夜媚嫿沒有接過那株耗費了她百年苦心的仙草,而是慢慢走到青炎身邊,一步一步,一點點靠近青炎。看著那臉上掛滿冰霜卻還是那麽憨厚的男人,夜媚嫿覺得自己不該再繼續接近他,每近一步,就代表著淪陷一步。可她停不下腳步,直至嬌美的胴體幾乎貼在青炎身上,她才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張樸實的臉。
說實話,青炎生得不算好看,但濃眉大眼的,怎麽瞧怎麽順眼。明明那個擺著死人臉的青逸比較好看,甚至那個修魔的少年也是俊秀無邊的人物,可夜媚嫿就算看得青炎移不開眼,一點點描畫著他的容貌,想要將他記在心裏。
青炎維持著僵硬的姿勢很痛苦,見夜媚嫿沒有接過東西的意思,忍不住說道:“姑、姑娘,你、你、是、是不是、不想、要、要了,也、也對,都三、三百、百歲了,還、還要、這……”
“閉嘴!”一聲輕斥打斷了青炎磕磕巴巴的話,夜媚嫿伸手撫上他蒙上一層冰霜的臉,柔聲道:“你說話總是這麽氣人,真該把這張嘴堵上。”
她也確實堵上了——用自己的唇。
貼上唇的那一刻,夜媚嫿知道自己從此將萬劫不複,修魔修真又如何能夠成為雙修道侶。可她不在乎,修魔者都是從心所欲的,她喜歡這人,想要得到他,就一定會主動出擊,管他旁人怎麽想。就算青炎不肯接受她,至少她爭取過,她不會後悔。
柔軟的唇沾上冰涼的氣息,青炎瞪圓了眼睛,拚命伸出手想要推開夜媚嫿,手臂卻又僵又硬,隻能慢慢地移動。夜媚嫿察覺到他的意圖,捉住他的手腕,移開唇輕笑道:“你是想要推開我嗎?我幫你。”
說罷又吻上去,並生澀地將自己的舌頭探入青炎冰冷的口腔,同時幫著青炎將手推在自己身上,推到胸前,推到那片柔軟之上。
青炎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明明已經凍得沒有知覺的掌心卻感覺到一團柔軟,心裏明明狂叫著不可以,身體卻想要再摸幾下,或者說,再捏幾下。
夜媚嫿性子直接,看上了便主動出手,根本把旁邊的青逸和冷肅當成死人。而冷肅又哪有心思去瞧他們,隻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的青逸,就像夢中青逸對他做的那般。
青逸比起青炎的情況要好上許多,他一大半身子還能活動,見冷肅這樣不管不顧地衝上來,青逸心中竟有一點開心。
他的少年,終於學會了去關心旁人,今生的冷肅,一定不會成為過去的血公子。
他伸出那隻還能動的手,將少年摟進懷中,少年長高了,隻比他矮上半個頭,這樣的身高差距使得兩人擁在一起的身影顯得無比契合。
源源不斷的熱度從冷肅心口傳至青逸身上,身上暖和了,青逸才感覺到被凍傷的部分針紮一般的疼痛。好在他修成了金丹,可以依靠自身真元慢慢治愈身體,否則隻怕要殘疾一段時間了。
“我沒事。”依舊是冷淡的聲音,卻帶著一絲柔情。
冷肅握住青逸的手,抬眼望他:“你是不是……”
想要問的問題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陣天旋地轉打斷了。
整個浮望山開始震撼,幾人站立不穩,隻能拚命抓住眼前人。夜媚嫿死死貼在青炎身上,仿佛要把將他融進自己的骨血中,片刻都不能分開。青炎心中暗歎一口氣,終於順應內心的欲望不再掙紮,而是順從地被夜媚嫿摟著。
另一邊青逸與冷肅都迅速緊緊抱住對方,一時間竟是那般有默契,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關切。
冷肅微微張口:青逸,你是不是……
大地裂開,浮望山上累積百年的冰雪滑落,整個山脈仿佛被劍劈開一般裂成兩半,幾人恰巧站在站在地裂中間地帶,就這樣掉落下去。
浮望山下是望不盡的黑暗,一股極強的力道將幾人吸入裂縫中,無論他們怎麽想要飛起都動彈不得,隻能由著這股力量將他們吸入。
仿佛要墜入地獄中一般,冷肅隻能緊緊抓住青逸。前路未卜,或許下一秒鍾他們都會死去,他想要在這時刻問出自己方才未能說出口的話,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張口,整個身子都動彈不得,仿佛被凍住一般。
失去意識前冷肅心中所想的隻有一句話:青逸,你是不是……
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寒冷,難以抑製的寒冷。
他感覺不到任何人,這個漆黑的的世界仿佛隻有他一個,他在這黑暗中不停地墜落,被深深掩埋。身體漸漸消失,仿佛與這黑暗同化一般,再也無法逃離這絕望孤寂。
這樣也好,他從以前開始就是一個人,一個孤單之人。世人欺他辱他,他視世人為螻蟻,沒有人值得他在意,人類的價值隻有能否為他利用,所有人……
不對!至少還有,還有……
還有誰?為什麽,想不起來?
冷肅隻覺得頭疼欲裂,他捂住腦袋,卻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說道:“夫君有什麽不適嗎?”
隨著這個聲音,黑暗消失了。冷肅睜開眼,隻見一名美麗的白衣女子站在自己麵前,一見她,冷肅心中便浮現出“美若天仙”這語句。世人從未見過天上仙子究竟是何樣貌,這個詞語代表了他們所能想象到了美麗的極致,也可以說,是他們無法想象到的美麗。
至少冷肅從未見過這般美麗之人,她皮膚白得宛如浮望山上的冰雪般,與白衣渾然一色,將這世間所有的醜陋都掩埋在純白之下。如玉的肌膚,卓人的身姿,如畫般的容顏宛若冰雕般精致卻也虛幻。她整個人都在詮釋“美”這個詞語,她能夠滿足男子所有的幻想。
而這樣一個仿佛天人般的女子用那清澈如冰淩落地的聲音叫他:“夫君。”
冷肅愣了一下:“你叫我什麽?”
女子眨了眨眼睛,貼坐在冷肅身邊,頭靠在冷肅肩上:“夫君你是怎樣了?連雪兒都不記得了嗎?”
“我不認識你。”冷肅一把推開女子冷漠地說道,他心智極堅,是不可能僅是因為視覺上的美感就交出自己的心。
雪兒被推倒在地上,眼圈立刻紅了,她望著冷肅的眼睛,用好似很遙遠又很接近的聲音說道:“夫君好好瞧瞧我,我們很早就認識了,你最重要的人便是雪兒。”
你最重要的就是我你最重要的人就是我你最重要的就是我……
對你來說隻有我是不一樣的對你來說隻有我是不一樣的對你來說隻有我是不一樣的……
兩句話有如夢魘般不停在他腦中回**,冷肅看著雪兒,突然憶起,記憶裏好像真的有這麽一個人,哪怕世界都是黑暗的,那個人也會發光,盡管那光芒又冷又弱,卻依舊瘋狂地吸引著他。
記憶裏有人為他洗手作羹湯,有人在練功時靜靜地看著他,有人在夜晚與他肢體糾纏,有人讓他思之欲狂,有人在危險前對他說“我去,你照顧好自己就是”。
那個人,那個人是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即便是背影都那麽漂亮,讓他總是想要擁有,他還記得他想要問他一句話,卻沒能問出口。
為什麽沒能問出口呢?他要問的又是什麽呢?少年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此時雪兒已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湊到他身前,薄唇輕啟,冰冷的氣息吹拂在冷肅臉上:“夫君,你心中是不是有一個極為重要之人,他是這世間最美之人。”
“是。”冷肅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你看我美嗎?”伸手轉過冷肅的臉,讓他直視自己,兩隻眼睛輕輕眨著,宛若驚飛的蝶。
“美……”冷肅的視線有些模糊。
“那是不是你見過最美的人?”
“是……嗎?”盡管眼神有些渙散,但少年還是堅持著。
雪兒眉頭微蹙,仿佛嬌嗔般斥道:“難道你心裏還有別人?不是隻有一個?”
“隻有一個。”眼神再度堅定起來。
“那,看著我想想,是不是雪兒在一直陪著你,對你來說最重要?”雪兒的臉映進冷肅眼中。
記憶裏那個身影漸漸與雪兒融合,他隻有這麽一個重要的人。
雪兒貼在他身上輕聲說:“我是夫君的,夫君隻要我一個,在這裏永遠陪著吧。”
“好……”嗎?最後的疑問被記憶裏女人的擁抱掩埋,冷肅眼中隻有這一個雪兒,他伸出手摟住她的身體,冰冷刺骨。
另一邊,夜媚嫿看著眼前那一群長得都一樣美得不像人也確實不是人的女人,怒斥道:“你們把他們都弄到哪兒去了?放開本姑娘!”
“歲寒城中沒有活人,活人進來也會變成冰人。”一個最為出挑的女子說道。
“你們這群老不死的女人,留不住男人,隻會把他們凍成冰看著!”夜媚嫿一想起雪女的傳說就無法忍受,她根本不敢想象青炎也會變成那樣。
那名出挑的女子沒有生氣,她隻是伸出手放在夜媚嫿頭上道:“你也會如此的。”
銀光一閃,夜媚嫿的身體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個孤零零的雪人。
JJ抽的太厲害了,怎麽刷都刷不出來,重新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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