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寧錯愕，“什麽？沒了是指......”
“死了。”
奶奶歎了口氣，“這家那個父親真不是個東西，我們鄰裏都知道的，半夜老是傳出來那兄妹倆被打的聲音，他們那個爹一喝醉就打他們，那兄妹倆哥哥才上高一，妹妹上初中，我們街坊鄰居過去說了好幾次，叫他別打孩子，他不聽，打得反而更厲害了。”
溫書寧一怔，“沒人報警嗎？”
“報警沒用啊，那倆小孩就這麽一個親人，隻能跟著這爹，他爹寫了什麽保證書，什麽拘留，放出來了照樣打，說自己工作多麽辛苦，說什麽他們母親是難產死的，又說他們可能是別人的孩子，反正什麽都怪在那倆孩子身上，哎。”
溫書寧垂下眼瞼，若有所思，良久才問，“然後呢？”
“然後某天晚上，他爹打得太凶，街坊鄰居都被吵醒了，我們就趕緊去看，結果......”奶奶欲言又止。
“結果什麽？”
“結果他爹死了，不知道被誰弄死的，我們過去一看，地上全是血，兩個小孩就這麽縮在角落，抱在一起。”
溫書寧大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瞳孔驟然一縮。
奶奶搖了搖頭，“真是造孽啊，後來警察來了，問兩個小孩是誰殺死他們爹的，倆小孩也不說話，結果過了很久，那個妹妹居然說，是他哥拿了把菜刀把他砍死的。”
聞言，溫書寧短促而**地呼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慢慢記下這些話，“那奶奶，你為什麽說他們都走了呢？那個哥哥和妹妹怎麽樣了？”
“那個哥哥因為殺了自己的爹，被送進監獄了，也不知道是關了幾年還是十幾年，妹妹得癌症去世了，好像是十六十七歲就去世了，那時候她哥還沒從監獄裏出來呢。”
“那後來那個哥哥出來了嗎？”
“出來了，好像來過一回，住了一段時間，又沒蹤影了，別人說他跟她妹妹一樣有遺傳病，可能也走了吧。”
溫書寧聽完，努力地在腦裏縷清這條線。
這個房子裏，曾經住了一個父親和一對兄妹，父親因為常年家暴，哥哥出於某些原因，殺死了父親，哥哥進牢後，妹妹也因為癌症去世了，而哥哥出獄後，曾回來過一段時間，後來也沒有了蹤跡，可能也是因為遺傳病死的。
溫書寧沉思了良久，慢慢在腦裏有了另一個推測，那就是那個哥哥並沒有死，京市這幾起未成年凶殺案，或許都和他有關。
溫書寧和奶奶道別後，警察已經從現場出來了。
溫書寧趕忙迎了上去，“警察同誌，有查到什麽嗎？”
警察搖了搖頭，“裏麵沒有任何人生活的痕跡，或許早就搬走了。”
溫書寧眸裏的光亮暗下。
線索，又斷了。
溫書寧垂下頭，有些難言，“那警察同誌，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裏麵有些陰森，還沒有燈，你一個女生不怕嗎？讓人陪著你吧。”
“我不......”
“怕”字還沒說出口，後頭突然傳來了祁子豫的聲音。
“書寧姐！書寧姐！”
溫書寧一愣，“子豫，你怎麽來了？”
“我本來在電台，看你今天沒來，才知道你來這兒了，書寧姐，你怎麽也不叫上我？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查嘛。”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來這兒，”溫書寧眨了眨眼，看祁子豫這樣趕過來，她不禁有些感動。
“書寧姐，我們是搭檔，你下次去哪采訪，都要叫上我的，你現在要去哪，我陪你。”
溫書寧點頭，“好，子豫，那我們走吧。”
二人走了進去，房間裏昏暗無比，幾乎沒有一點光能透進來，看著桌椅擺放的位置，以及滿屋的灰塵，確實是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但既然藥瓶的買主住址是在這兒，那那個人一定是來過的。
溫書寧繼續走著，觀望著四周，忽然間，她踩著的木板好像有些不對勁，溫書寧反應敏銳，能感覺地到腳下這塊木板和剛剛走過來的那個木板發出的聲響有輕微的差別。
祁子豫看她動作一停，問道：“怎麽了書寧姐？”
溫書寧蹲下身，“子豫，你幫我抬一抬這個吧。”
“啊？”
祁子豫一臉疑惑，“這不是個地板嗎？抬它幹什麽？”
“剛剛我走過來的時候，感覺它發出的聲響有些不一樣。”
祁子豫一愣，“有嗎？我剛剛也踩過，沒發現什麽不一樣呀。”
溫書寧想了想，或許是因為祁子豫是男性，比她稍重一些，所以踩上去時發出的聲音都會較響，所以聽不大出來什麽差別，而剛剛過來搜查的警察也都是男性。
“子豫，你先幫我抬一抬。”
祁子豫隻好照做，這麽一抬，這木板果然被掀了起來，裏麵居然放了一個灰舊的本子。
祁子豫一驚，“我去，書寧姐，這還真有個東西啊。”
溫書寧連忙把那日記放在手裏，也不嫌髒，直接開始翻看起來。
好像是一本日記，日期是二十年前。
祁子豫用手機打開手電筒，照著本子，按著那模糊的字跡，開始從第一頁念：
【今天妹妹出生了，但我媽媽死了。】
【我不喜歡我妹妹，如果沒有她，我媽媽就不會死了。】
溫書寧頓了頓，眉間緊擰，“看來，這是那個哥哥寫的。”
溫書寧繼續翻，越翻，頁上的字跡便越多，看著也更加成熟了。
【今天妹妹會說話了，她喊我哥哥，她的聲音挺好聽的。】
【她會走路了，但爸爸今天扇了她一巴掌，她跑過來抱著我哭，我給她擦眼淚。】
【她上小學了，書包看起來有點重】
【今天是她第一次穿裙子，很好看】
【我發現她居然在給一個男生寫情書，我讓她好好學習，以後才能離開這裏，她不聽，我把她的情書撕了】
【今天爸又打我們了】
【她今天和另一個男生回家，還對他笑，我不允許她早戀，把那個男生打了一頓，血也打出來了，後來爸爸給了他父母很多錢，然後拿了一把木棒一直打我】
【今天爸打了她，她哭得很凶，沒去上學】
【我發現她長得越來越好看了，頭發也長了，要是以後我掙錢，我要給她買裙子】
祁子豫讀到這兒，不免有些心慌，“書寧姐，這哥哥不對吧，怎麽感覺他對他妹妹......”
溫書寧麵色凝重，“嗯，我也看出來了，我們繼續看吧。”
“好。”
她繼續往後翻，祁子豫將手機拿得更近了些。
【今天，她和我說，要是爸死掉就好了，這樣她和我都不用再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