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喧囂聲漸行漸遠, 隻聽得見車轍滾動的聲音,和風吹過樹梢時發出的沙沙響動,少女咬緊了唇珠, 和著喟歎一同吞下未到嘴邊的低吟。

奇怪,實在太奇怪了。

裙子下頭涼颼颼的,可是被他抱緊的身軀卻熱情高漲,一度激動到頭暈眼花,閉上眼睛就感覺自己是一朵開在枝頭的小花, 被風雨肆意搓磨, 卻顏色更豔,香味越濃。

雨水淋在她身上,風聲從她耳邊刮過, 貼在身上的衣物猶如層層花瓣, 被男人的手掌輕撫, 時而舒展, 時而緊簇。

李星禾閉著眼睛摟著身前人的脖子, 緊咬著牙關才能控製自己不發出太大的聲音驚動外頭,偶爾鬆快時, 睜開一隻眼睛看著男人,他的動作那樣遊刃有餘,表情淡然隱忍,隻有額頭微微冒出的細汗和唇邊低低的喘息露出他不易被察覺的情緒。

他的感情是那樣炙熱而洶湧,仿佛滾燙的岩漿從山頂迸發出來,迎著熱風湧向她, 卻在觸碰到她的那一刻, 飛成了數不清的花瓣。

他把激動的情緒壓在心底, 化為溫柔的撫摸和耐心的低語, 撫順了她心中的不安。

相公是天下第一溫柔的好人。

李星禾緊緊的抱著男人,像是抱著一團天上的雲,清新淡雅,摻雜著些許竹葉般的茶香,在他脖間嗅上一口,肺腑間都充滿了獨屬於男人的香氣。

心情好了,也會主動配合他。覺得難受了就咬咬他的脖子,覺得舒服了就親親他的臉,待男人低下唇來吻她,便會主動迎上去讓他吻。

直到車轍聲緩緩停下,迷離的視線逐漸清晰,模糊的精神也清醒過來,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耳邊是清脆的鳥鳴聲,李星禾慵懶的坐在男人腿上,一動不動的摟著他的脖子,任男人為她擦拭身體,整理衣裙。

衣著恢複如初,少女仍舊懶懶的坐著,還未恢複精神氣。特意拉了男人的手放到自己後腰上,男人立馬會意,輕輕的為她揉腰。

腰上的酸痛被揉開,少女才滿足的喟歎一聲,身軀放鬆下來。

抬起頭來,染了潮紅的眉眼戴著還未散去的嬌媚,對他一瞪,怨道:“相公好不正經。”

賀蘭瑾在她腰間輕揉,低下頭,親親她的鼻尖,“這不都是星禾教給我的嗎?”

“是我?”李星禾天真地疑惑著,“我跟你……在外頭這樣過?”

盡管她自打一睜眼就知道自己不是個愛守規矩的人,可也不覺得自己會沒規矩到這種程度,將閨中密事放到馬車上做全了,雖然有點緊張、刺激,但更多的還是害怕。

她可是個有臉麵的人呢,真的會要相公跟自己做這種事嗎。

在她呆呆的視線中,賀蘭瑾搖搖頭,微笑說:“星禾教會了我,兩情相好時,可不受拘束,隨心而行。”

他喜歡李星禾。

喜歡她的天真單純,毫無心機,也喜歡她的囂張跋扈,肆意張揚。

她就像一輪火熱的太陽闖進了他克製而冰冷的世界,他是那樣的珍惜她的熱忱,希望她可以無憂無慮,不被世俗的惡所沾染,永遠做一個天真可愛的長公主。

隻是年少時偶有一瞬的心動,久久壓抑在心底不曾可求它會有結果,卻不知這份心意在經年累月的消磨之後,還會有開花結果的今天。

星禾也是喜歡他的吧。

不然也不會在他失憶時那樣珍惜他,愛護他,每一次撲進他懷裏,都會露出滿足的微笑。

雖然有些許錯位,但至少現在,他們是相愛的。

賀蘭瑾深情的凝視著麵前的少女,清清她的眉眼,看著少女眼中的疑惑漸漸變成羞澀,他心湖上又起波瀾,銜住少女的唇珠細細品味……

在馬車裏磨蹭了好久才出來,抬頭看樹影之上的天空,日頭已經西斜。

正值春日好時候,城郊的河畔邊有許多人在踏青,有釣魚的,采花的,還有放風箏的,遠遠的望過去,河邊岸上好生熱鬧。

李星禾迫不及待拿了釣竿和木桶去占下一個好位置,她剛坐下不久,賀蘭瑾便跟了過來,也不做旁的,就隻在她身邊耐心的陪著,偶爾問幾句釣魚的技巧,李星禾便振振有詞的教他如何釣魚。

不到半個時辰,便釣上來一條小魚,活蹦亂跳的,摘了鉤子放到盛好了水的木桶裏。

李星禾神采奕奕,指著小魚說:“回去要在園子裏修個魚池子,把他放進去養,以後我再釣了魚,也可以放進去一起養著。”

“好。”賀蘭瑾欣然答應。

李星禾的性子雖然風風火火,卻從不覺得釣魚時等待的時間難捱,反而她很享受這種靜靜的等待,心思可以得到安靜的專注,身心舒暢。

過去一個多時辰,河畔邊上的人漸漸散去一大半,飄在天上的風箏也一隻隻落了下來。

時候不早了,李星禾看了一眼木桶裏的三條魚,收了釣竿。

轉頭對賀蘭瑾道:“相公,咱們去走走吧,我陪你散散心。”說罷,起身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腳下青草嫩綠,不遠處河水潺潺,轉頭望過去,河麵上波光粼粼,映射著爛漫的日光,如柔滑的綢緞起伏飄搖,流向遠方。

兩人走的慢慢的,不急不躁,心靜神怡。

與人擦肩而過時,李星禾也不避諱外人的視線,親昵地挽著男人的胳膊,整個身子都往他身上貼。

路人或是偷偷或是大方的對這對郎才女貌的璧人投來歆羨的目光。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瞧著,李星禾絲毫沒有因此聯想到自己的罪人身份,而是驕傲的抬高了下巴,仿佛是在對眾人宣告,身邊這個又美又優秀的大美人,是屬於她的。

忽然,她敏感的察覺到一道略帶惡意的視線。

還未分辨出那視線是從何方而來,便有一個陌生女子匆匆走到了她麵前,徑直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李星禾不明所以,禮貌問:“你是……”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牢裏嗎?”女子一臉震驚,轉頭看著李星禾身邊的賀蘭瑾,表情更是驚詫。

在女子身後,有一青年男子匆匆跟了上來,對賀蘭瑾露出了心虛的表情,緊接著拉著女子的手想要把人帶回去,卻被女子狠狠甩開了手。

女子質問男子道:“你當初怎麽答應我的,我都已經嫁給你了,你竟然敢騙我?”

男子小聲安撫她說:“我父親的確是彈劾了長公主,聖上也已經下令將長公主關押,朝堂上人人都知道,我並沒有騙你啊……”

“那她人怎麽會在這裏!”女子抬手指著李星禾,怒道,“我大哥哥被流放,二姐姐也下了獄,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散了,憑什麽她李星禾能安然無恙。”

被人指著鼻子罵,李星禾人就沒回過味兒來——這是怎麽回事?

她竟然害人被流放,被關押,竟然還把人家的家被拆散了?……她可真壞。

不明所以的李星禾轉過頭,用極小的聲音問身旁的賀蘭瑾,“這兩位是誰呀,我有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嗎?”

賀蘭瑾從她的手臂中抽出手來,摟住了她的肩膀,做出一副隨時可以保護她的姿態,小聲答說:“這是三公主和三駙馬。”

第48節

隨後放大了聲音繼續道:“大皇子被流放是因為謀反,二公主被關押是因她是大皇子的從犯,出人出力幫大皇子謀反,而三公主你……”說著,看向了麵前的女子。

“你也有從犯之嫌,不過是聖上體恤太上皇與太後,想為他們留一人能侍奉在跟前,又因三駙馬的父親在朝堂上極力保釋,三公主才得以重獲自由身,成就與駙馬的良緣。”

賀蘭瑾說話的聲音總是冷冷的,卻帶著一種讓人不敢反駁的威懾力。

三公主與駙馬停下了爭執,聽他說完這段話,咬牙隱忍著,胸口劇烈的起伏,像是壓抑著極大的怒氣。

聽完這一大段話,李星禾漸漸明白了些,開口道:“那這其中沒有我的事啊,三公主怎麽鬧到我麵前來了?”

聞言,三公主瞬間瘋狂起來,上手推搡李星禾,罵道“你還在這裝傻!都是因為你,父皇才會疏遠我們,你為什麽要來京城,怎麽不早些和你爹娘一起死了!”

“夫人你冷靜一點。”三駙馬在身後拉都拉不住。

李星禾再傻也聽出來這位三公主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惡意,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敢咒她,還咒罵到她爹娘頭上去了。

方才還置身事外,聽了這些,李星禾立馬攥起了拳頭。

在三公主第二次來推她的時候,賀蘭瑾伸出了手要去擋住來人的動作,李星禾卻是從他的保護下冒出頭去,一拳打在了女子胸骨中間,緊接著低下身一個掃堂腿,讓三公主失了平衡,整個摔倒在地上。

賀蘭瑾本想阻止三公主,卻不想李星禾反應如此快,三兩下就把人給扳倒在了地上。

三公主摔在地上,半邊臉都撲進草裏,撐起上半身來,一副狼狽模樣。

即便如此,李星禾也沒退讓,屈腿跪壓在她身上,凶道:“放尊重些,本宮就算背負罪名,也還是慶國唯一的長公主,再敢讓我看見你囂張無禮,對我不敬,當心我打哭你!”

賀蘭瑾站在她身旁,露出讚許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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