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上驟然壓了軟, 沈書念的心裏像放了一束煙花，咻的一下升空。
靜置了幾秒。
怦得聲在心房裏綻開。
清檸的香交織著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雪鬆冷調，覆了沈書念全身, 無名的熱意從腳底板撩起, 卷了她的敏感，昏暗裏她雙眸睜的如同銅鈴。
他……真親了！
唇上溫度仿佛禁止，顧清行幽深的眸光定格在她眼底，像一把鉤子。
似有隱晦的曖.昧。
沈書念眼睫上下輕扇幾下，齒關緊咬著，唇間湧入陌生的男性氣息, 抵在他胸口的手指被他突然傾下的力道曲起，輕飄飄地放在他胸前。
要觸不碰的。
打在窗上雨聲敲醒了她, 沈書念動了下手，顧清行指骨攏緊, 修長指尖沿著手腕像是要滑進睡衣的袖口, 酥酥麻麻的如同觸電般的感覺。
顧清行一觸即放。
他抬起上半身，看似冷靜的凝視著她，“沈小姐，還繼續往下試嗎？”
沈書念猛搖頭。
她唇抿的緊, 盯著顧清行，生怕他又突然給個措手不及，眼睫忽閃, 隱隱的害怕。她和顧清行是夫妻, 真在這樣的夜晚發生不可描述地事情也是正常，何況還是她慢慢地越了界, 跑到了他的掌控範圍。
“今天的事我會處理, 別害怕, 早點睡。”顧清行桎梏她的手離開時，溫熱的指腹似有若無的蹭過她的手腕，“不然我真的會做些什麽。”
腕間酥酥麻麻的。
沈書念知道他說得“做些什麽”是什麽，乖乖點頭，顧清行退開，躺下，薄唇抿了抿，指腹還殘留著幾縷梔子花香。他的壓迫感消失後沈書念偷偷換氣，拉高被子安靜的在黑暗裏眨眼，唇上燙的驚人。
半夜。
沈書念被關門聲驚醒。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模糊的人影，接著隻覺一股涼氣侵了過來。
天亮時，雨聲才停。
沈書念較小的身子縮在被窩裏，眼睫顫了顫，睜開，看到顧清行站在床邊扣皮帶。他背對床，身形修長，雙腿筆直，襯衫下擺收緊腰封。
很莫名的。
沈書念覺得眼下像極了電視劇和小說裏，男女主睡過後，男主拔啥無情，穿褲走人的畫麵。她晃了晃頭，又往被子裏縮，忽然發現自己枕在了顧清行的枕頭上，人也睡在了他昨晚的地盤，沈書念驚了瞬，摸了摸餘下的空間，有餘溫，操！難道她昨晚睡著後迷迷糊糊擠向他了？
顧清行聽到動靜，回頭，“早知讓聞白訂單人床，浪費大床房了。”
沈書念後麵空了大片。
她拉高了被子隻露著眼睛，“對不起嘛，你沒有被我擠到地上去吧。”
“很榮幸。”
顧清行扣著袖口，沈書念正要舒口氣，他繼而又說，“隻掉了一次。”
“……”
沈書念沉默幾秒，心裏湧起好奇，問了出，“那你怎麽沒去我那邊？”
顧清行眸光閃了閃，扣袖扣的動作止住，又若無其事換另外一隻袖的袖扣，薄唇吐出淡定、聽在沈書念的耳中卻極為欠扁的話，“麻煩。”
“……”
-
顧清行推門出去，章怡已經等候多時。
章怡等他反手輕聲關上，笑著問候，“早，顧總。念念情況怎麽樣？”
“剛睡醒。”
顧清行應了聲，接了通聞白的電話，之後與她一道向外走，“昨天的事你仔細和我說說。”
章怡急走幾步摁電梯，“怪我，沒反應過來。念念上車的時候他突然衝出來的，沒碰到，很快被司機大叔製服，潑水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是她的狂熱粉，自稱從出道就喜歡，家裏擺滿了念念的照片，一直讓念念和他結婚。”章怡邊說邊看他反應，光潔的轎廂裏明可照人，顧清行清俊的麵容映在上麵，表情冷著，章怡拿不定他現在的想法。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路麵濕漉漉的，章怡驅車到了警局，有人站在外麵等著，看到顧清行後笑著迎上來，“昨天我不在所裏，招待不周。”
顧清行頷首，“張局。”
張局握住他的手客氣幾番，問起，“沈小姐沒事吧，需不需要心理輔導，我們這有市裏最好的心理老師。”在他的轄區出了事，還是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張局局促了一晚上，接到顧清行助理打來的電話時人都是懵的，得到人第二天要過來，早早等著，對方還算是溫和。
“不需要。”顧清行抽出手，下巴朝前點，“方便的話我去見見江群。”
“方便方便。”
-
沈書念又睡了回籠覺。
再次醒來時接到了周美美的電話，問她要不要吃早飯，她回了不吃。
顧清行也沒回來。
沈書念不知道他去幹嘛了，爬了起來，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起床。
洗漱鏡前，沈書念盯著裏麵的人看，忽然側了側頸，湊近鏡子看，昨晚的一觸即離並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吐出嘴裏的泡沫，清了清，粉白的唇瓣露出，她盯著唇看了半天，腦海裏浮現顧清行親過來的畫麵，突然，又溫柔。輕輕壓著，但也抵不住她飛速湧上來的心跳聲。
沈書念用指腹壓了壓唇。
沒啥感覺。
周美美過來敲門的時候，她剛換好衣服，“沈姐姐，我給你帶了早飯。”
“說了不吃啊。”
“恐怕不行。”周美美苦惱地皺眉，“章姐說這是顧總特意交代的。”
“……”
沈書念朝她身後看，“章姐呢？”
周美美訂的是南城有名的小籠湯包，甜口的，附和沈書念的口味，她將餐盒打開，沒要醋包，“章姐一早起來和顧總一道去警察局了。”
“去警局，怎麽突然？”沈書念用指順著頭發，聞言，詫異抬眸。
猛地。
沈書念想起顧清行親完她說得話，不用擔心，他會處理。沒有實質性地傷害，也積極認錯，警察也把結果公布了，顧清行還能怎麽處理？
她現在想起江群說得，家裏有很多她的照片，沈書念就全身泛惡心。
“我也不清楚，章姐沒說。”周美美替她掰開筷子，“沈姐姐，你胃不好，多少吃點。這可是南城名小吃，我可是排了好長的隊才買到的。”
沈書念感覺昨晚吃的還沒消化。
她矮下身盤腿坐著，昨天的風波一直沒有傷熱搜，被完全的壓下來了。
章怡廢了不少心。
沈書念簡單吃了兩口，以太甜為由不吃了，抬眸時視線對著床的位置，昨晚的畫麵洶湧而至，被壓在錦被裏，被握著手腕，被薄唇碰觸。
她抿了抿唇，甜的。
周美美驚異道，“沈姐姐，你臉好紅！”
沈書念摸了摸臉，覺得有點熱，鬆了鬆自己的領口，“湯包太燙了。”
周美美沒多想。
等她收拾東西出去後，沈書念捂著臉趴在桌上，又抬起，拿起手機就給宋茴一頓輸出：[啊啊啊啊怎麽辦！一覺醒來沒臉麵對顧清行了。]
剛睡醒沒感覺。
起來後看到什麽都會想起。
宋茴也剛起沒多久，接到信息瞬間清醒：[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被親了。]
[！！！！！]宋茴驚的坐直，[誰被親了，是你還是顧清行，一次性說完！]
[我。]
沈書念鼓了鼓臉頰。
下過雨的天空薄薄的陽光透出，沈書念拉開了窗簾，眼底落了絨光。
她靠著矮桌。
宋茴現在的震驚不壓於聽到沈書念出車禍，打字說不清楚，直接視頻過去，沈書念差點掛錯。視頻通後，宋茴看著鏡頭裏白白淨淨的人，將她露在外的脖頸和鎖骨以及飽滿的紅唇都看了遍，眼底閃過問號。
“他親哪了？”
幹淨的像一張白紙。
房間裏隻有她，沈書念點了外放，指了指自己的粉白的唇，“這裏。”
宋茴閃過18R畫麵的腦子突然宕機幾秒，完全看不出來親吻痕跡的親吻，說出來誰信。孤男寡女同睡一張床，都親了，還寡的這麽清水。
她忽然道，“顧清行是不是不行？”
沈書念啊了聲，宋茴肩膀一聳，“不然他怎麽能隻是親了這麽簡單！”
“……”
行不行的。
沈書念不知道。
她不想討論這麽私人的問題，隻是單純想找個人抒發被親的感覺，奈何和宋茴腦電波接不上。後者開過玩笑，“你們是怎麽發展到親的？”
“就說著話說著話然後就……”沈書念還沒說完，宋茴果斷接了話。
“情不自禁。”
沈書念揚起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
宋茴空出的手作喇叭狀放到鏡頭前，“采訪一下被顧清行親的感覺。”
“沒啥——”
“說實話！”宋茴道，“那可是全網看了合不攏腿的男人，你竟然敢說沒感覺。”
合不攏腿。
沈書念表情難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他親的太快，沒啥感覺。”
這時，門被敲響。
以為是周美美過來，沈書念舉著電話去開門，看清外麵是誰後紅唇微張，握著門把愣在原地。宋茴不知道她這邊的情況，深思熟慮後道，“念寶，要不你還是試試，不行的話立刻提離婚，正當借口對吧。”
宋茴的聲音回**在四周。
沈書念簡直一秒社死，刷地關掉外放，下一秒直接點了掛斷，雙眸遊離半晌，就是落不到門口的顧清行身上，上天保佑，他一定沒聽到。
顧清行身後跟著章怡。
她忍不住低頭捏眉心，笑了兩聲緩解尷尬，“那我先回去處理事情。”
沈書念看她，“別。”
她一下扒拉住章怡，急切地說，“你回來的正好，我有事要請教你。”
說著，側身離開房間。
沈書念朝顧清行露出標準的對鏡頭的微笑，火速拉著章怡敲響了隔壁房門，周美美開門後她蹭得跑進去。顧清行側頭看，眼底閃過無奈。
進屋，聯係聞白。
沈書念這邊進來後立刻給宋茴發過去幾個炸彈：[我臉被你丟盡了！]
[？]
沈書念拋了手機。
作為聽過全過程的章怡，現在還有點震驚，“你到現在沒睡過顧總？”
周美美貼耳過來聽。
沈書念麵色青白交錯，最後裸粉了，嘴硬道，“怎麽會，睡過好多次了。”
睡一張床也是睡。
章怡憋著笑，一副不信的樣子。
沈書念用手扇了扇風，把話題扯正，“說說，他、他去警局幹嘛了。”
章怡咳了聲，“具體不清楚，隻知道顧總進去看過江群後，張局張要重審，我們旁聽。這個江群原來不僅跟蹤你一個人，曾多次地鐵偷拍跑掉，最可惡的是他竟然猥褻鄰居家一位剛滿六歲的小男孩。”
“畜生！”沈書念罵。
“畜生不如。”章怡也被惡心到，“這下他可就不止十五天這麽簡單了。”
沈書念憤懣：“他活該！”
周美美怒罵不止，章怡道，“應該是顧總提供的資料，看來自從你上次被跟蹤後，顧總就讓人查了。”沈書念心裏暖暖的，章怡朝對麵努了努嘴，“你把人冷在隔壁不厚道吧，說不定剛才的話顧總沒聽到。”
“……”
沈書念抱著枕頭，“你別想逼我走。”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休息了一個小時後出發回平城，周美美開車，章怡果斷上了副駕，沈書念輪到和顧清行坐在後麵。顧清行上車就一直手機沒停，他今天上午本來有會，臨時有變，聞白正在給他發會議紀要。沈書念坐的端正看著窗外，賀雲若打了通電話問她到哪了，奚榕也給顧清行打電話，等一切安靜後，車子已經開了一個多小時。
沈書念眼角餘光瞥見他的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心裏無端地有些緊張。
好在顧清行沒出聲。
沈書念想著自己打幾把遊戲吧，不然一直不說話挺尷尬的，拿出手機還沒timi，宋茴的信息先發了過來，[念寶！你看這人像不像程冶？]
緊接著是一張照片。
沈書念點開後忍不住想吐槽她這個專業選手竟然也能拍出畫質如此差的照片，依稀可辨是便利店門口，身形修長的男人手提著便利店的包裝袋，微側頭。鏡頭有些遠，應該是宋茴在車上拍的，沈書念不能確認是不是，她將圖片放大，正想仔細看的時候車子猛地減速，她一個不察，直接向前撞去，沒接觸到前椅的堅硬，倒是砸到了抹柔軟。
“傻.逼，不會開高速別走高速，自己不想活還要拉人陪著。”周美美直接罵，章怡穩住後回頭看他們，“沒事吧顧總，前麵車突然變道。”
“沒事。”
顧清行看向沈書念，後者頭抵著他掌心緩了好一會，她因突**況鬆手的手機掉落在地，他掃了眼，手動動，出聲喊她，“沈書念。”
沈書念頭暈乎乎的。
她頭抬起來的時候人還是有點懵，太陽穴不可抑製地疼，“我沒事。”
顧清行收回手，彎腰去撿手機。
手機屏幕並沒有暗下去，又是朝上，他想看不見都難，模糊的照片裏男人微側頭，眉眼不甚清晰。顧清行眸光頓了頓，意外地覺得眼熟。
他將手機遞給她，“給，手機。”
沈書念微攏眉接過，“謝謝。”她沒顧上看，摁滅手機屏，扶了下頭。
有種靈魂出竅的錯覺。
後半程路上，沈書念闔眼靠著椅背，頭突突的疼，零碎地閃過幾個畫麵，拚接不全。她閉上的眼也能感覺到窗外閃過的樹木，還有白光，偏了頭向裏，鼻尖嗅到好聞的穿透力極強的雪鬆香，不清醒的腦子清醒幾分，情不自禁靠了過去。顧清行隻覺肩上一重，偏頭，沈書念的小腦袋搭了上來，雙眼緊閉，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
-
沈書念醒來時有些摸不清狀況，她眼前金屬圈好像是顧清行的皮帶扣。
她直接愣住。
視線緩緩撩上，對上顧清行棱角分明的下巴，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她怎麽睡人腿上了？
沈書念驚地起身，結果撞上他下巴，又狠狠跌了下去，聽到聲悶哼。
顧清行皺眉低頭。
沈書念看了看自己手肘撐開的地方，再去看顧清行隱忍皺眉的模樣。
笑是笑不出的。
對方呼吸微重，喉結滾了滾，半開玩笑，“我腿張的慢些，你都不用試了。”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