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沈書念也惡寒，但是能懟到顧睿也不算是白喊。對方嘴巴張的能塞雞蛋，眼底蹦出的全都是不可置信。
顧清行聞言側眸。
沈書念唇角還帶輕笑，手臂抱的緊，圓潤的指尖觸在他挺括的布料上，溫熱。他收了抽手的動作，隨她，看向顧睿，“你小嬸嬸說得對。”
顧睿：“！”
沈書念指尖顫了顫。
顧清行音色清冷悅耳，感覺離的很近，她悄然抬眸，看到他冷硬的下巴，感覺自己狐假虎威的把戲被看穿了。顧睿才是最震驚的，沈書念和顧清行結婚兩年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他可從未叫過小嬸嬸，兩人也從未像現在這樣親昵挽手臂，映像裏，他們倆貌合神離到了極致。
現在這是哪出！
看來真的是車禍傷了腦子，不然沈書念幹不出這事。
他們在門口逗留許久，奚榕光聽到車聲沒見到人，出來瞧瞧，見到沈書念和顧清行並肩挽著手臂，欣慰地笑了，“杵門口做什麽，進來。”
話落，去望沈書念。
沈書念唇角的笑有些僵了，反正懟了顧睿，她想著，鬆了挽他的手。
手臂空了。
顧清行低頭看了看。
下一秒，沈書念就被奚榕挽了手臂，進去，顧清行抬腳準備跟上，被顧睿攔住，後者口中吞咽兩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她這沒問題吧。”
顧清行偏眸。
顧睿立刻警覺，“我、我也進去。”
他一溜煙跑進去，顧清行隨後抬步，客廳裏顧家人差不多到齊了，老大顧清裴早年也經商，後來誌不在此，意在山水古董，夫人是他大學同學，現是國畫老師，夫妻倆都文文靜靜，偏生了顧睿是個鬧騰性子；老二顧清語商業頭腦比哥哥強了不少，管理著幾家子公司，嫁給了同為世家公子的竹馬哥哥，生了一兒一女，女兒上高中，人在學校沒回，兒子前年出生，這會被保姆抱回嬰兒房睡了。顧清行前麵還有個三哥，命不好，夭了，最後才是他，完美繼承了顧老先生的商業頭腦。
沈書念看著這一屋子的人，頭都大了，好在他們都知道她失憶的消息，也很友好。顧睿進來後將手裏的行李箱給了保姆芬姨，坐到沙發扶手上瞅著沈書念，後者壓根沒看他，視線全然落在進來的顧清行身上。
這麽多人也就他是熟悉的。
雖然他們今天才認識，但因有了婚姻這個看似親密的關係，沈書念對他有天然的好感。顧清行在她左手邊站定，“醫生說她需要多休息，我帶她上樓，你們聊。”瞧瞧，幾句話說得滴水不漏，沈書念彎唇。
奚榕點頭，“嗯，上去吧。”
顧清語他們也不強留，紛紛說行。芬姨放了行李箱從樓上下來，顧清行睨了眼還在發愣的沈書念，下巴朝上抬了抬，音色沉緩，“走吧。”
沈書念恍然回神。
她亦步亦趨跟著顧清行的腳步，後麵有幾道忽視不了的目光，樓梯轉彎處，沈書念眼角晃過一抹白，聽到一聲甜膩地喊聲，“清行哥哥！”
嬌嬌柔柔的。
沈書念循聲看去，視線下方站著一白裙女人，黑長直，皮膚白皙，唇色是幹淨不張揚的紅，幾分清純。女人也看見了她，捂了下嘴，似乎很驚訝她的存在，“沈小姐今天出院啊，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
沈書念不認識她，眼見顧清行繼續朝上走，朝女人點了下頭就跟了上去。
樓梯走完右轉靠裏那一間，顧清行推開門，讓出距離，“好好休息。”
他的意思是。
不進來。
沈書念真的忍不住要感激涕零，神情放鬆了許多，歡快道，“謝謝。”
顧清行禮貌回：“不客氣。”
他極為紳士地朝沈書念點了下頭，繞過她向外走。沈書念側眸看著他頎長的背影，寬肩窄腰的，一雙優越的大長腿，落在眼裏賞心悅目。
她收眼，進去。
屋子不像是長期住人的，很單調，一點兒她喜歡的元素都沒有，窗戶是開的。沈書念聽到了說話聲，走到窗邊朝下看，入眼的是顧家的後花園，顧清語和她大嫂給花拍照，遠遠看到顧清岩拿著釣竿去湖邊。
氛圍還不錯。
沈書念回轉身子，摸了摸頭上的白紗布，掏出手機給沈書欽打電話。
“到顧家了？”沈書欽問。
“大！哥！”沈書念氣呼呼地，“你怎麽能將十八歲的妹妹丟給外人！”
“那是你老公。”
“還有，你今年二十三歲。”
“……”
“就算你失憶也是二十三歲。”沈書欽果斷道。真是親哥！沈書念啪的掛斷了電話，轉而去找自己的小姐妹宋茴抒發她的鬱悶不安之情。
“嗚嗚嗚害怕。”
“全是不認識的人，還有顧睿這個討厭鬼。”
“沈書欽不做人，公然在醫院將我丟給素未謀麵的老公，天理何在！”
“誰能拯救失憶少女。”
宋茴坐在電腦前，一邊處理修圖軟件裏的底片，一邊聽沈書念嘰嘰喳喳，感受到了十八歲少女的不滿。她嗯嗯應著，並及時給予回複，“沒事，你就當顧家那群人都是大白菜，明天，明天我接你出來玩。”
“……明天要去公司。”
沈書念錘著手下的枕頭，回她：“章姐讓我去，說有一堆協議要看。”
“可憐的娃。”
沈書念寧願自己還暈著。
-
沈書念躺在**，兩條腿落著晃來晃去，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有人來敲門，響起的聲音甜甜的。她認出是不久前在客廳喊顧清行的人。
她坐起，揉了揉後頸。
沈書念拉開了門，直直對上一張帶笑的麵容，“你應該不記得我了。”
“的確。”
“我是施瑤。”對方伸出手，笑容很親善，“和清行哥哥是青梅竹馬。”
“……”
沈書念簡單握了下。
施瑤是來喊她下樓吃飯的，沈書念帶上門，客廳裏人都在，唯獨不見顧清行，身後的施瑤開口，“清行哥哥一直在書房，我去叫他出來。”
話落，轉身。
顧清語喊住她，“念念去吧。”
沈書念眨了眨眼，望著顧清語，施瑤說，“沈小姐應該也忘了書房在哪。”
顧清語指路：“左走第三間。”
施瑤保持著唇角笑意，沒說話，沈書念尷尬地腳趾扣地，喊人下樓吃飯怎麽像是在對峙。她對這些人不熟，聞言果斷上樓，左轉第三間。
敲門。
裏麵沒動靜。
沈書念又敲了聲，不多時聽到裏麵傳來腳步聲，書房門從裏麵打開。
顧清行冷肅的麵容出現在眼前，沈書念瞳仁微睜，“到、到飯點了。”
“嗯。”
他應了聲，回去合上電腦。
沈書念等在外麵，看他慢條斯理的動作，等人轉身走來時才收回眼。
顧清行帶上門，“走吧。”
音色沉緩悅耳，猶聽仙樂，明明離的遠卻又覺得近，沈書念捏了下耳。
沈書念一到，奚榕就給將她安排在自己身邊，另一側是落座的顧清行，對麵是施瑤和顧睿。沈書念沒什麽胃口，偏偏奚榕熱情地很，還夾了一朵她不喜歡的西蘭花，她覺得西蘭花吃起來像草，味道怪怪的。
她用飯壓著。
乖乖吃著其他的菜。
沈書念餘光能看見顧清行指骨明晰的手背，幹淨，肌膚冷白，加之束上的袖扣，生了些禁欲感。驀地，眼底落了白淨小瓷盤，沈書念眼睫顫了顫，看向撥過來的手，觸及到他線條利落的下巴，收緊了筷子。
她掃了眼桌上的人。
很好。
沒人注意。
沈書念撥拉出埋在飯裏的西蘭花，夾緊，飛速放進那白色小瓷盤裏。
輕輕將瓷盤撥了回去。
-
飯後，顧清行去了陽台。
沈書念看到施瑤跟著去了，顧睿賤兮兮地湊到她邊上，“看到了吧。”
“什麽？”
“施瑤啊。”顧睿下巴朝陽台方向抬，看熱鬧不嫌事大，“那和我小叔叔可是青梅竹馬，你還別說，我以前以為施瑤會成為我小嬸嬸呢。”
沈書念白了他一眼。
顧睿齜著一口大白牙笑，“沈書念，看來你真的失憶了，你以前從不聽我說這些，也很少回來吃飯，更別說和小叔叔在餐桌上眉來眼去。”
沈書念嗯了聲，“眉來眼去？”
顧睿都看到了，“奶奶夾給你的西蘭花可是進了我小叔叔的肚子。”
“……”
沈書念輕拍額頭。
片刻，顧清行從外進來，路過沈書念時，散發出淡淡的煙味，她不舒服地咳了聲。顧清行腳步頓了頓，側頭聞了聞頸側領口，微微皺眉。
沈書念揉了揉鼻。
施瑤沒一會兒也從陽台進來，唇角是笑的，但眼底是透著幾分冷意。
應該是對她的。
沈書念挺莫名地，下午她睡了三個小時，出來時顧清語他們都回家了，隻餘奚榕和顧老先生，顧清行依舊在書房。晚餐她並沒有吃多少。
再次回房時，沈書念進了浴室。
說來她醒的這幾天壓根就沒休息好，雖然忘記事了但偶爾也會走馬觀花，加上輸入的太多，有時昏昏沉沉。浴室裏女性用品一應俱全，怕弄濕頭上的紗布，沈書念洗的小心翼翼，出來時身上裹著白浴巾。
房門被敲響。
她想也不想的說了聲進。
顧清行推門進來，看到她單裹著浴巾，烏發濕了發梢落在肩頭胸前，兩截在外的小腿瑩潤泛光，露在外的腳趾上擦著粉色指甲油，很透。
“！”
沈書念刷地抱住自己。
顧清行垂了眼眸，他沒立刻回身，“有他們在，今晚我們分不了房。”
沈書念這才想到這茬。
她抱緊自己火速去衣帽間換衣服，顧清行握著門把，眼底尚餘一分白。
-
夜深時分。
沈書念穿著規矩的睡衣抱著手機，看著顧清行拿了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她看著這獨立的空間。
難道真的要和顧清行共處一室？沈書念撐著下巴苦惱，恰好宋茴打電話過來，語氣裏多少有些不可置信，但隱約又有點激動成分，“念寶，我突然想起來，你現在在顧家那豈不是要和顧清行睡一起？”
真是想啥來啥。
沈書念無力地應了聲，那沙發好像挺大的，實在不行她晚上睡沙發。
而且她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她和顧清行……睡過嗎？
沈書念腦子裏幾乎空白，愁的皺眉，“不知道啊，他現在在浴室洗澡。”
“哦~洗澡啊~”
隔著手機都能想象到宋茴的表情，沈書念雖沒經曆過，但和宋茴看過的小說不下百本，什麽刺激的沒看過。但是吧，沈書念握緊手機，“你別調侃了，我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怎麽能和二十八歲的老——”
後續的話還未吐出，浴室門打開。
氤氳的熱氣裏，顧清行穿著居家睡衣出來，深色係，腰腹處的水痕潮濕了衣服，隱約可見肌理分明。他發梢還滴著水，眉眼沉浸了水霧。
沈書念紅唇微張。
宋茴半天沒聽到後續，追問，“老什麽？”
顧清行抬眼過來，喉結滾了滾，沈書念驚了下，從善如流，“老baby！”
宋茴：“……”
作者有話說：
顧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