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琰留在原地跟黎父一起等待。

黎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是個好孩子,要是珂兒媽說了什麽不好聽的,你別往心裏去,她就是太擔心女兒了。”

“嗯。”

傅靳琰誠懇的應了一聲。

好在黎珂沒有讓他等很久,醫生很快就出來了。

“病人隻是情緒激動引起的暫時性暈厥,問題不大,一會就能醒來,之後注意讓她保持一個平穩的心情。”

“好,明白。”

傅父鬆了一口氣。

女兒沒事就好。

要不然她媽媽醒了該怪他了。

黎珂被轉入了普通病房休息。

黎父把她交給傅靳琰就回去重症病房那邊守著老婆了。

兩小時後,吊瓶掛完了。

黎珂才悠悠轉醒。

三寸目光之內是傅靳琰的俊逸容顏。

她從病**起身,撲入了他懷中。

把臉埋在他肩頭,久久沒有出聲。

傅靳琰任由她壓著,沒有伸手去動她。

等她緩了一會,抬起頭了,才微微一笑,輕哄道:“你充完電了?”

“嗯!”

黎珂微愣了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重重的點了點頭。

“謝謝你,總是能給我一個能停靠的位置。”

黎珂伸腳去勾地上的鞋子。

媽媽還在重症室內,她要趕緊過去。

傅靳琰張了張唇,本想說他們之間無需這麽客氣。

但……看到她匆忙的樣子,就什麽都沒說了。

黎媽媽現在命懸一線,所有人的心都被她的病情牽著。

傅靳琰跟上黎珂。

兩人趕到重症病房時,身邊不斷的有醫生從身邊擦肩而過。

似乎都是奔著重症病房去的。

黎珂的一顆心忽然沉了底。

快步朝著病房趕去。

看到醫生不斷的湧入病房,爸爸在協議書上簽字的手顫抖不已。

“媽怎麽樣了?”

黎珂衝到爸爸麵前,滿眼驚恐。

趴在門上,連媽媽的麵容都無法看一眼。

醫生圍在黎媽媽的身邊,護士不斷的給醫生擦汗,遞手術刀。

黎爸爸站在門口,早已沒了平日運籌帷幄的從容。

滿臉滄桑瞬間顯現出來,歎息了一聲:“我也不清楚!”

他頭一次沒了把握。

夫人跟在他身邊不離不棄數十載,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一顆心總是係在女兒身上。

她恨不得把所有能奉獻的全部都奉獻給女兒。

可女兒長大了,總是跟他們強調自由、自我。

他不忍心看著夫人總是跟女兒吵的麵紅耳赤的,也是怕夾在她們之間難做人。

總是拉著她出去旅遊。

就想多帶她看看世界,多彌補一些曾經辛苦的時光。

但他從沒想過,不論走到哪裏,夫人的一顆心都在女兒這裏。

始終沒有變過……

早知道這一天來的這麽快,他就應該讓她多留在女兒身邊。

黎父哀歎一聲,哽咽的聲音有些沙啞:“也不知道你媽媽她現在痛不痛。”

“她呀,最怕疼了,被針紮一下總是要哭很久的,所以那時候她生你的時候,我看著她那麽痛,卻咬著牙堅持,我就下定決心不要二胎,絕不能讓她再疼一回。”

“平日裏她有個頭疼腦熱的,寧願多難受個幾天,也不想去打針。”

“是人啊……都有這麽一天,真要走,隻希望她能走的鬆快些。”

黎珂雙眸含淚,震驚的轉頭看向父親。

父親的形象在她的心中一向偉岸,心態始終都是非常樂觀的。

可此刻,他卻脆弱的像個害怕失去摯愛的孩子。

眸光淚花顫動,回過頭來看向病房內。

護士拉起了一半的簾子擋住了病人,她隻能看到媽媽的臉。

媽媽那張總是洋溢著笑意的臉頰上,此刻眉心緊皺,滿麵痛苦之色。

也許……爸爸是最了解媽媽的人。

經過一個小時的搶救。

醫生看了一眼護士胸前懷表,宣布道:“病人死亡時間,09年2月30日淩晨5點43分。”

醫生們帶著滿身的疲憊走了出來。

父女二人滿眼希冀的看向醫生。

隻聽得醫生輕聲說道:“抱歉,我們盡力了。”

“……”

“爸!”

黎父的神色倏地的凝固,踉蹌了兩步倒了下去。

默默的站在一旁的莊南蕭,當既背起黎父,朝著放到護士推來的病**。

黎珂一時間楞在原地呆呆的站著。

她不知道是該見媽媽一麵,還是該守著搶救中的父親。

護士將白色的布拉起,遮住了黎媽媽的麵容。

黎媽媽被緩緩退出病房。

黎珂冷冷的問道:“你們要帶我媽媽去哪兒?”

“病人已經死亡,按照慣例,我們是要先轉移到地下3層的太平間,等家屬預定的火葬場來接走火化。”

“……”

“家屬請節哀。”

護士說完,推著黎媽媽朝著電梯轉移。

黎珂神情呆滯,眼紅透紅卻掉不出一滴淚。

嗓音似乎被什麽東西封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傅靳琰滑動輪椅,拉過她的手,一把扯入懷中,朝著黎父的搶救室趕去。

黎父對夫人的感情十分深刻,麵對夫人的離世內心必定是異常的煎熬。

珂寶從小被保護的太好,經曆的太少,一次性遇到這麽多事情,內心的承受能力早已經超負荷了。

他帶著黎珂趕到,莊南蕭冷冷的說了句:“伯父沒事,隻是一時悲傷過度,休息休息就好了。”

聽到好消息,黎珂全身的力氣瞬間抽離。

好在坐在傅靳琰腿上,若是此刻她是站著的,一定是摔在地上了。

黎珂雙手捂住心髒的位置,猛地呼出一口氣。

眼眶中的淚水瞬間滑落下來。

她張著嘴嗚咽的哭泣著,明明悲傷如雷雨一般凶猛。

她卻哭不出一點聲音。

傅靳琰輕撫著她的後背。

莊南蕭則守在黎父的病床邊,看著吊瓶。

黎父一醒來,看向黎珂的眼神滿是悲傷。

緊張的抓住她的雙手:“你媽媽是不是沒事,我是不是做噩夢了?”

“……”

黎珂吮吸了一瞬,鼻頭一酸,低下頭,眼淚一顆一顆的掉落下來。

黎父臉上最後一絲希冀破滅。

雙手無力緩緩放下女兒的手。

呢喃著:“她真的走了……她真的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