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民接著說:“這就是最近我聽課時發現的課堂教學的不足,個人的意見本身具有一定的片麵性,我建議聽課的隊伍應該壯大一點,而且這個隊伍不一定要固定某幾個人,最好是形成老師互評,互相找出不足,進而達到互幫互助,互相提升的目的;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老師備課不能死板地照搬照抄,應該將老師的思考和對知識點的掌握融會貫通在整個課堂,而不是死板地照本宣讀。而且我認為不論是舊教育理念,還是新教育方法,隻要對教學有幫助,都不應該放棄。”
話音剛落,劉主任第一個帶頭鼓掌,緊接著會議室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從大家熱烈的掌聲中,可以判斷出大家都很讚同楊老師的提議,我提議‘聽課小組’成立了,‘聽課小組’的成員可以輪流替換,做到人人都有當‘裁判’的資格,個個都有被評判的義務,人數嘛也不宜過多,限製在十人以內,希望各位老師踴躍報名,吳茗你來統計人數。
當然楊老師是咱們‘聽課小組’元老級的人物,是穩定的軸心,無論‘聽課小組’的人員如何調換,楊老師穩定不變。”
緊接著整個會議室熱鬧起來了,老師們爭先恐後地報名。楊偉民看到老師熱烈報名的場麵,會心地笑了,這才是老師應該有的積極應對教學中遇到問題時的樣子。
會議最後眾老師就新舊教育方法的優劣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大家唇槍舌戰,各執己見,爭論了將近一個小時部分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劉主任建議這些一次性無法解決的問題,就留到下次會議再討論,一次不行,就開兩次會,直到大家的意見保持一致,問題得到徹底的解決為止。
會議結束後,時間已經不早了,大部分老師邁著急匆匆的步子往家趕了,沈瑜和楊偉民也不例外,沈瑜收拾了江夏和王悅的東西,將兩孩子送到楊老師的摩托車旁。
就在這時候,劉大媽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扭著肥胖的身子趕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沈老師,楊老師,你們等一等。”
沈瑜看了一眼楊偉民心情複雜,劉大媽該不會又是尋她的不是來了吧!
令沈瑜沒想到的是,劉大媽笑嘻嘻地走到二人身旁,連連道歉。
“沈老師,楊老師,實在對不起,我當初太過分了。楊老師,我背後說過你不少壞話,我識字少,您是老師,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
沈老師,當初我罵您,也是因為著急我孫子王鵬,希望你們原諒!”
沈瑜和楊偉民都笑了,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劉大媽,都是為了孩子,不過......”
劉大媽也笑了,搶過話說:“我兒子非要讓我來給你們道歉,我就說人家老師素質高不會在乎的,他還不聽我的。”
......
三個月後。
大雪初晴,天河村換了新裝,處處銀裝素裹,遍地晶瑩璀璨。
這場冰雪並未阻止大家過年的熱情,家家戶戶放鞭炮,貼對聯,整個村子洋溢著歡樂喜慶的氣氛。
天河小學沐浴在銀色的晨光中,顯得冷清而淒涼。
此時校門敞開著,楊偉民正弓著腰,揮動著掃把清掃校園裏的雪。此時的校園異常的安靜,除了掃把在地上劃過發出的聲響,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
不一會兒,楊偉民聽到了散亂的腳步聲,以及嘰嘰喳喳的說話聲,等他回頭,隻見沈瑜一家子跨進了校門。
來不及寒暄,沈瑜和諾諾和王勇超三人從工具房拿來掃把以及鐵鍁,果然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校園已經變得幹幹淨淨了。
四個人張羅著給校門上貼上了對聯,這幅對聯是楊偉民親手寫的,字跡渾厚質樸,寓意深遠。
引得王勇超連連稱讚,諾諾卻對對聯沒興趣,她隻盼著早點升完國旗早些回家看電視,過年的幾天是她最自由的時光,可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又冷又荒蕪的學校裏。
諾諾推推沈瑜:“媽,快點升國旗吧!”
“你急什麽?”沈瑜有點生氣地數落諾諾,她不來天河小學還好,隻要一踏進這個校園,心裏便五味雜陳,無數傷感襲上心頭。
“你幹嗎這麽說諾諾。”王勇超顯然對沈瑜這麽說諾諾有點不高興,在他看來,不就是一所廢棄的破學校嗎?大雪天有什麽可看的,非要大年初一往這跑。
楊偉民細心地甩掉了旗杆繩子上的雪,而後認真地用他帶來的溫水洗了手,然後掏出鑰匙,打開了櫃子,小心翼翼地拿出國旗,雙手舉著國旗走出辦公室。
在沈瑜數落諾諾之後,諾諾似乎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主動擔任起了播放國歌的重要角色。
五星紅旗伴隨著國歌熟悉的曲調緩緩升起,在場的人個個肅穆,人人嚴整,無不抬頭行注目禮。
也許嘹亮的國歌的震懾力起了作用吧,校園裏漸漸地聚了不少人,楊偉民回頭四顧來學校的人大部分是曾在天河小學讀過書,現在在外地上班或者務工的人員,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怎麽也沒想到,天河小學會關門。”
“天河小學關門可不是個例,全國好多省份或多或少都存在這樣的問題。”
“城鄉融合發展是大勢所趨,誰又能阻擋得住。”
“可總歸還是舍不得,天河小學承載了我小時候所有的記憶。”
“太多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了,更何況記憶。”
“農村小學的消失,會不會印證了一個時代的轉折?或者某種東西的終結?”
“誰知道呢?”
.......
楊偉民從這些曾遠在他鄉的遊子們的言語之間,聽出了他們對天河小學的不舍和對那些已逝去的舊時光的依戀。
他回首四顧天河小學蕭條冷寂荒涼的景象,再一次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