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後將近大半個月,謝銘傑忙得不著邊,出差一個城市接一個城市,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說都沒料到年前原本簽下的單,年後就生出問題,不是數據有錯就是預計有漏,總之各種不消停。他已經在S城待了一周,原本身邊帶了一位助理一名同事,因為法國人公司需要處理的數據極其繁雜,當初就因為財務官要離職把他們逼得焦頭爛額,所以不得已之下他又從啟城調了三人過去。

周五總算把所有新的報表做好,晚上幾個人吃完飯回到酒店,謝銘傑就給田詩語打去了電話。

田詩語還在加班,接到電話小聲提醒了一句,然後跑到公司樓底下最新開的咖啡吧和他繼續通話。

那頭大概知道她還在公司,等她這裏好了,著急忙慌問:“你還沒下班啊?是不是跑到外頭接我電話了?有沒有穿外套,這幾天降溫了。”

體貼的話語直入她耳,她挺受用的,心裏暖過一陣。

她笑著說:“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放心,我穿了外套了,特別厚。而且我也沒去外麵,我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吧裏。”

說話聲音又糯又好聽,一掃這幾日的疲憊,謝銘傑沉沉發出一聲低吟。

這頭田詩語緊著調侃一句:“你那麽關心我啊?”

其實不過就是情人之間你情我濃的小調情,沒什麽實際的意義,但就是脫口而出,壓根沒想著他會回,想不到他柔著嗓子說:“那當然,你是我女朋友。”

又是一句直擊心扉的話,很甜蜜,田詩語臉蛋不知不覺紅了起來,為了掩飾內心的竊喜,故意轉移話題:“你這幾天是不是很忙,那邊的事情還沒解決嗎?”

“還沒有,嗐,沒想到一下忙得要死,我們好久沒見了吧。”

“嗯。”

“我很想你。”謝銘傑突然說道,但他說完就是一陣沉默。

田詩語不敢接話,一顆心跳得猛烈。說來也奇怪了已經過了三十的年齡,這會兒卻突然有了初戀時那種心跳不已的感覺,很期待他後麵要說的。

他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聲音比之前更低沉,一字一字像是咬著一樣慢慢說出口:“我想和你。”睡……覺……

唰的一下,田詩語的臉由剛才的淺淺紅變成爆紅,燙得她立馬用手掌摁著。

“你怎麽說這個呀?”她沒忍住,嗔怪的話說了出來。心想著可別被人聽去了,還要不要臉了。

那頭笑了笑,變本加厲:“你不想啊?”

“……”田詩語不想回答他。

他來勁了,逼問:“說啊,想不想?我可想了好久了,就想抱著你好好睡個覺。寶寶,再不做我都忘了怎麽做了。”

天呢,真是不要臉到極點。

“想親你啊,好不好。就說想不想嘛,想不想被我親?想不想被我……”

“別說了。”田詩語聽不下去了,知道他沒皮沒臉的本事,雖然她聽喜歡聽他說騷話的,但現在……實在不是時候!她可還在公共場合,剛才他那幾句話說得她都不敢抬頭了。

那頭邪惡地笑了兩聲,繼續問:“怎樣啊,想不想我?”

田詩語說:“想。”

她頓了一下,繼續:“想要你。”

“操!”那頭罵了一聲,緊接著陷入一陣寂靜。

田詩語不知道那頭怎麽了喂了幾聲。她心想是不是有人來了?被聽見了?還是……

她心裏一陣忐忑,那頭終於有了聲音,是一聲長長的喟歎。之後他有點暴躁,也有點不滿,在那頭大呼小叫:“好想回家啊,想要馬上見到你!”

“你怎麽了啊?”田詩語很關心他那裏的狀況,連忙問道。

謝銘傑說:“還能怎麽?你每次說情話我都招架不住,動作一大,我文件撒了一地。”

“你還在辦公室啊?”

“沒有,在房間,放心,我一個人住。其實真的挺想你的,寶寶,要不你辭職算了,來我這裏幫我。”

“那你不是都沒心思工作了?”田詩語笑問了一句,覺得他有點像小孩,喜歡提出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頭卻說:“不會,你來幫我,我反而會做得更好,就像之前你在我家那時一樣。”他語氣漸漸認真起來,田詩語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猜測:“你是不是工作不順利啊?”

他沒掩飾,直說:“的確有點。”

停了幾秒,他大呼出一口氣,反過來安慰她:“別擔心我,其實也還算好,就是最近這段時間事都擠一起了,我盡快處理完就回去。”

田詩語知道自己說什麽都多餘,肯定的“嗯”了一聲。

那頭似乎有人來敲門,謝銘傑的腳步聲想起,去給人開門。

田詩語在電話裏說:“你那裏要忙了嗎?那我不說了。”

謝銘傑:“嗯,一會兒又要開會了,你周末怎麽過。”

他一說她才想起來今天已經周五,她不假思索地說道:“我也加班了一周了,好久沒有陪嘉文,今天回家陪他吧。”

那頭謝銘傑嗯了一聲。

同事幾個進了門,見到他們在電話不敢發聲,但犀利索羅的聲音在所難免。

田詩語趕緊道別:“那真的不說了,你先忙吧,我一會兒也回家了。”

謝銘傑:“好的,不過你欠我的,記得要還。”

田詩語:“我欠你什麽?”

謝銘傑又笑了兩聲。

她秒懂了,掛電話前罵了聲不要臉,但最後還是很輕說了個“好”。

等電話結束,已經過了二十分鍾,沒想到兩人瞎扯也能扯那麽久,田詩語拿著手機笑了,又想起田嘉文,立刻上樓整理自己的工位回家。

可沒想到,到了家等到九點田嘉文也沒回來。

她給田嘉文去了兩通電話,都是沒人接聽,無奈之下隻能給嘉文發消息問他去哪了。畢竟這小子最近又要打羽球又要補數學,她壓根不清楚他的具體行程。

一直等到九點過了十分,田嘉文才遲遲回家,進家門的時候拎了一大袋子。

他一見到田詩語就有意無意將袋子往身後藏。

可惜袋子實在太大,怎麽藏都藏不住,而且進門的時候田詩語已經等在了客廳裏,他壓根逃不過。

田詩語瞟了一眼他身後的東西,問他:“什麽東西呀,還藏起來了,不告訴媽媽嗎?”

他眼神有點躲閃不定,回答的時候也不像其他時候那麽有底氣,支支吾吾說,“沒什麽,就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田詩語走過去看,“送的什麽呀?”

她拿過他手裏的袋子,往裏看了一眼。

是一盒樂高。

她把袋子還給田嘉文,提醒道:“以後別亂拿別人的東西,要什麽和媽媽說,如果媽媽不給買,那就是真的沒必要。”

田嘉文垂著眼眸快速點頭,拿過後嘴裏卻嘟囔一句,“這是限量版,都快絕版了,買不到的。”

他說完就往自己房間裏走,沒看田詩語一眼。

田詩語跟著,他可能覺得這麽說打發不了人,回身又補充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以後不拿了。”

這兒子其實一直很乖,就是最近有點叛逆,田詩語怕和諧的氛圍又被破壞,把這話題給掐住了,改問他有沒有吃過飯。

田嘉文把書包放好,拿了套睡衣準備去洗澡,經過田詩語跟前時對她說:“我已經吃了,你沒和我說要一起吃飯,我就自己解決了。”

田詩語心裏突然一酸,立馬解釋:“媽媽最近的確有些忙,沒時間陪你,不過媽媽會盡力完成工作抽時間和你多待的,要不我們明天一起出去吃飯?”

田嘉文搖了搖頭:“明天不行,我約了朋友一起學習。”他走進洗手間,開水龍頭前不忘對門口的人喊了一聲:“媽,其實我最近也挺忙的,你不用管我,你忙工作就好了。我自己能管好自己。”

田詩語突然不知道怎麽回答兒子這句話,心裏又酸又有點自責,暗暗決心之後一定要多陪陪他。

然而第二天早上八點一過,田嘉文就出門了。隻給她留了個信息,說自己要晚上才回來,不能和她一起吃飯,讓她放心,讓她自己好好安排,好好放假。

她那裏能放下心,總覺得是自己冷落了嘉文,嘉文在變相抗議呢。

田詩語這人有個奇異的習慣,一旦焦慮就閑不住,要麽就工作,要麽就在家大掃除。這段時間一直不在家,家裏落了層灰,又遇到嘉文的事,於是她決定好好做一次衛生清潔。

他進了嘉文的房間,正想著床底下拖一下地,拖把掃了幾下都進不去。

床底下似乎放了東西。

她蹲下身,匍匐在地上看,隻見床下被大大小小的盒子塞滿了一角

她把那幾個盒子移出來,一看,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樂高玩具。

她平時不怎麽留意這些,但上頭的字看得懂,是星球大戰終極版係列,和她昨天看到嘉文提回家的是一個係列。

這些加起來有五個了,都是不同於目前市場上能見到的那種。這如果真的是朋友送的,可不是一筆小錢。況且他那些朋友都是學生,說到底全都在用家裏的錢,禮物送那麽多不合適。

她打開手機,在購物的app平台輸入幾個字,跳出來的商品有一整列,她又上下翻找,然後看到和嘉文藏在床底下一模一樣的套盒。

那上頭明明確確寫著價碼,一點也不便宜,領完券也要五千多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