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癡心畢露(3)
“那——你往哪裏?”
“到河西省的順城,這地方距那裏隻有五十公裏遠了,用不了多少時間,盡管路況差些。
“去那裏——那地方有什麽好去的?”
“還不是為了市長方便嘛,那地方對你來說,就等於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沒人認得出你的。要是在咱鍾南省汴陽市的地盤,再偏的地方,也不敢說撞不上熟悉市長麵孔的人,誰叫你時不時地就在電視屏幕上現身露臉呢,弄得大人小孩都熟悉你那麵孔。”
“好——好,聽你的。”
“怎麽是聽我的,你得謝謝我設身處地為你著想呢,嘿嘿——”
“那是——是得謝謝你的煞費苦心,哈哈——”
“我的煞費苦心,都是跟你學的。真沒辦法,哪一次見你,都像在白區活動一樣,又瞻前又顧後的,恐怕被‘敵人’現,真累人啊!”
“唉——也隻有你能理解我的這種煞費苦心了。唉,真是沒有辦法。小雯,你理解嗎?”
“誰叫我是你的人呢?唉,不理解也得理解啊!”
“不——你還是陸雯。”
“你的知音。”
“你真好,還是你理解我。”
汽車左拐右拐,不大會兒就拐上了盤山道。河西省大多是山地,這裏已進入太行山的餘脈,陸雯圓瞪雙目,全神貫注地瞅著前方,在這蜿蜒崎嶇的山路上,依然能隨心所欲地驅車奔馳,有幾次在急轉彎的方位,她還能靈巧準確地沿著規範的路線磨來轉去,車速與車身平穩又圓滑,常常與迎頭而來的汽車擦身而過,看來,這條路她並不陌生。
“太棒了,可以達到專業車手的水平了。”坐在後排的栗致炟不由得讚揚起陸雯的駕駛技術。聽到栗致炟的誇獎,陸雯紅潤白皙的麵頰立即浮上一種不易被人覺察的得意。汽車跑得更快了,險峻的山巒披上西斜的太陽灑落的金碧輝煌,透明的薄薄的幕紗似被急速的山風揭開,暮秋的由綠泛黃的樹林閃電般向後奔跑,隨它而行的還有懸崖峭壁、山石泉水。栗致炟不敢再說話了,他已經現,在他讚揚過陸雯的駕駛技術之後,那車開得更猛更衝了。在這險峻的環境中,倘若稍有閃失,汽車墜入萬丈深淵,車毀人亡就是必然下場,這都是他不加考慮隨意地讚揚了駕駛員的結果。他知道,再成熟的女性,都經不起讚美的,聽到溢美之詞,她們很容易飄飄然,不自覺地就忘乎所以了。這種山路,即使技術嫻熟的專業司機也難免遭遇突事故。栗致炟有點緊張了,他不想冒不必要的風險,眼下最好的辦法是沉默,因為女人又是最聽不起批評的,即使最善意的、最誠懇的、最必要的批評,也往往使女人以為是傷害,進而產生一種叫男人無法理解的錯覺,甚至跟你對立起來。
汽車繞過一個又一個彎道,躲過一個又一個險區,終於進入順城了。順城是不久以前由縣級市升格為地級市的,它的全稱叫順城市。順城是河西省邊陲的城市,它遠不如汴陽市繁華熱鬧、人潮如湧。這裏人稀地廣,給人一種悠然散漫的感覺。又因為栗致炟是第一次到這地方,還有了生疏寂寥的味道。他要的正是這種感覺,由於生疏,就不會碰上熟悉的麵孔,因為寂寥,心就安然鬆緩。兩地雖然相距不遠,卻是兩個世界。栗致炟早已摘掉墨鏡,打開汽車玻璃窗子,饒有興致地觀看大街的風景,頓時從無形的禁錮中走進了自由,他真想跳下汽車,與陸雯手拉手肩並肩地在大街上走走看看,一道轉轉商場,品嚐一下地方小吃。可是,陸雯並不停車,汽車毫不猶豫地向前駛去。陸雯過去曾從這裏進入河西省,去太行山深處寫生作畫。汽車終於開進一家裝飾一新的星級酒店。陸雯這時方告訴栗致炟,她在家時就電話預訂了這家酒店的房間。他們安置好汽車,就轉到酒店服務大廳。張貼在服務台一側牆壁上的服務設施示意圖顯示著歌舞廳、桑拿房、保齡球館、遊泳池、購物中心、中西餐廳及客房的位置。這是順城唯一的四星級賓館。還是女人心細,陸雯怕訂不上房間,在出之前她就打電話辦妥了這些瑣事。陸雯走至大廳總服務台,報了預訂的房間號,交了押金,取了開門的磁卡,兩個人就上了二樓,打開了房間。這是兩間結構十分有趣的鴛鴦房。從走廊看,完全是兩個房間,各有各的門和房號;從裏邊看,在隔牆上卻有一扇特製的門,兩個房間的客人若達成默契,願意互相出入,就能打開這扇神秘的門。但是,其中有一人不想讓對方過來,就能將門鎖住。說這門神秘是整扇門被一幅風景畫掩蓋著,不,那風景畫就烙製在門兩側,無論從這一間屋子還是那一間屋子去看那門,它都是一幅畫而不是一扇門。無疑,這種頗費苦心的設計,是專為人男女準備的。開始,賓館曾公然標出人套房的廣告,後來有掃黃打非的執法人員提出,這種名字和這種結構的客房太不規範,它容易為賣**嫖娼勾當提供方便,所以就不再叫人套房了,也不敢叫那門公然地露出真麵目,就改裝一下,使門變成了裝飾屋子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