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逝雪猛地推開君遠夢,聲音有些發顫,雪花落到她的眼睫上,抖動了起來道:“大師兄,你是華辰國未來的帝王!”
“帝王!”君遠夢自嘲地笑著,他伸出手想要再次擁了沈逝雪入懷,卻見她手中的霜劍對準了他。
“阿雪,我想要你永遠陪著我,這帝王不是我生來就要當的,可曾有人問過我的意願!”
君遠夢的聲音大了起來,那襲墨藍的衣袍淩亂在大雪中,衣袍上繡著的白色佛蓮孤寂而絕望地盛開著。
沈逝雪收了霜劍,看向那個在雪地中狼狽不堪的君遠夢,心底裏劃過不忍,聲音柔和了許多道:“大師兄,我們從來沒得選,不是嗎?”
君遠夢身形一怔,又往前了幾步,伸出的雙手停在半空道:“我們可以的,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說服父王,我......”
“大師兄。”
君遠夢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沈逝雪打斷了,她歎了氣,手中的霜劍往半空中一劃,劍光瞬間劃破了數盞蜉蝣燈。
燭火碎裂之時,沈逝雪利落收劍,站在了君遠夢的對麵,聲音堅定地道:“從來就沒有我們,不是嗎?大師兄,你我之間隔著的不隻是身份的懸殊,更重要的是我從來隻把你當做大師兄來對待,我當不了你的太子妃。”
半空中的蜉蝣燈不斷碎裂,漫天漂浮著的都是蜉蝣燈的屍體。
沈逝雪決絕轉身,那襲墨藍衣衫欲往前,可不知怎得,那腿就是邁不動,隻能愣在原地,他的腦海裏不斷閃過沈逝雪的話語。
從來就沒有我們......
我當不了你的太子妃......
君遠夢就這麽站在雪地裏,一動不動,整個身子都凍僵了,一直到天微微亮,半空中的蜉蝣燈全都落了下來,那襲墨藍的身影方才動了動。
他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認命地道:“對啊!從來就沒有我們,從來隻有我自己......”
三日後,雲嵐宗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授劍儀式。
沈逝雪緩步踏上了白玉砌成的台階,每一步她都走得很穩,抬頭往上看去,台階之上是一處蓮花高台,高台之上站著沈昭。
她每走一步,鼓聲就越來大,到最後幾乎是伴隨著激烈的鼓聲走上了蓮花高台。
“師父。”沈逝雪單膝跪地,雙手攤開,等待著那把向征著無上力量的劍。
沈昭以手指輕觸眉心,口中念著咒語,隨後一把通體雪白的劍刃自遙遠的天際飛來,落入了沈逝雪的手中。
“我今日在此宣布,沈逝雪正式成為承影劍的傳人,亦是雲嵐宗的少宗主。”
高台之下,皆是前來觀禮的諸仙門,數百個門派的傳人、掌門人,無不仰視著這位手握蒼生劍譜第一名的少女。
那一刻,沈逝雪站在了夢寐以求的位置,也終於握住了那把為之努力多年的承影劍。
入耳皆是讚賞,入目皆是豔羨。
無數嘈雜的聲音中,一襲黑衣的少年持劍踏上了蓮花高台,笑起來爽朗道:“墨家少主墨長亭,想要見識一下真正的承影劍。”
話落,台下一陣嘩然。
在場的仙門皆知,這墨長亭不過又是來自取其辱了,先前沈逝雪十八歲生辰時,手中並未握著承影劍,當時就已大敗墨長亭。
今日的沈逝雪握著真正的承影劍,墨長亭根本毫無勝算。
沈昭大笑起來道:“賢侄當真是年少輕狂啊!隻不過今日授劍儀式還未結束,賢侄不如改日再來切磋。”
一番話說得墨長亭有些不好意思,他突然闖出來打斷了授劍儀式,當場便致歉,剛要轉身,又被沈昭喊住了。
“賢侄既然來了這高台,不妨讓天機聖人占卜一番。”
墨長亭一怔,隨即點了點頭,走到了沈逝雪的旁邊,他一見沈逝雪便有些不好意思,一張臉漲得通紅,想要說話,卻不知如何說,隻能傻傻地笑了起來。
天機聖人手持佛仗走到了二人麵前,雙眼的位置空****的,隻剩下兩個黑乎乎的窟窿,就像是雙眼被生生剜掉似的,一襲袈裟破爛不堪,整個人身上散發著慈愛。
“請二位將手給老衲。”天機聖人攤開雙手,那是一雙蒼老無比的手,布滿黑色的斑點。
沈逝雪與墨長亭同時伸出一隻手,輕放到了天機聖人手中。
天機聖人身後的佛仗不停地轉動起來,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越轉越快,隨後佛仗猛地停下,天機聖人收回手,握住了佛仗,口中念了起來。
“墨長亭,止於無空之境!”
此話一出,在場仙門皆是一驚,墨長亭雖然敗給了沈逝雪,可在年輕一輩中,亦是佼佼者,又怎麽可能隻會止於無空之境。
天機聖人緊接著又說道:“沈逝雪,可入半步神遊境,可是......”
沈昭問道:“聖人可是預見到什麽?”
“天機,不可說,不可說!”天機聖人握著佛仗,轉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