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宗迎來了一場盛大的喜事,半空中的蜉蝣燈變作了海棠燈。

漫天綻放的海棠燈,伴著緩緩飄落的雪花,拚盡全力,隻想以它此生最美的模樣,為燈下的人,燃盡此生。

“阿姐,該換衣服了。”

沈千鳶輕聲喚著站在窗邊的沈逝雪。

沈逝雪回過頭來,望向掛在架子上的大紅嫁衣。

那襲嫁衣繪著精美的鳳凰紋,好似不斷綻放地曼珠沙華。

纖長白皙的手指撫著那抹觸目驚心的紅,突地縮回手,而後猛地拽住了那襲紅嫁衣。

手指使勁揉搓,突地鬆開手,那華美的布料赫然皺起。

突地閉上眼,又猛然睜開,死死盯著那襲大紅嫁衣。

“阿姐,這聖旨來的突然,你若不願,咱們去求求大師兄……”

沈千鳶猝然握住了沈逝雪的手,她知道阿姐不願意嫁給大師兄,可三日前,她泰然自若地接了聖旨,並無一絲嫁人的喜悅,就像是往常執行任務一樣。

女子嫁人,當是要嫁自己喜歡的人!不該是這樣的,不該這樣……

“阿姐,”沈千鴛慌亂不已,隻能緊緊拽著沈逝雪的手,道:“父親他最疼你了,大師兄是太子殿下,隻要他悔婚,這場婚禮就辦不成了,你應當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而不是像……”

那句未說出口的話,由沈逝雪接著道:“而不是像一個工具一樣。”

“阿鳶,”沈逝雪輕笑起來,撫著沈千鳶的頭道:“你莫要擔心阿姐,縱然阿姐對大師兄並無男女之情,可阿姐要的也從來不是男女之情,阿姐手中有承影劍,誰又能真的逼迫我呢?放心吧!阿姐不會受欺負的,再不濟,阿姐也能憑著承影劍,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

“可是,”沈千鳶看著沈逝雪如同往常去執行任務一樣安慰她,隻覺心裏揪著一樣,語氣沉重地道:“阿姐,你喜歡的人是那個容暮惟嗎?你同他一起消失的那些日子定然發生了很多事情,你真的能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嗎?”

你喜歡容暮惟嗎?

字字句句猛然砸在沈逝雪的心上,如同一把鏽跡斑斑的鈍刀子,一寸寸割著她的血肉。

每一刀,都好似劃開他與她的過往。

耳邊似乎響起了骰子與篩盅相撞的聲音,夾雜著那一句少年的玩笑話。

“我的師傅可是大賭神……”

而後又是那個猝不及防的吻闖了進來,借著雨聲,聽憑月色,是少年被一時迷了心智,還是他坦然承認確實對她動了心。

動心、動情……

再然後是溫泉中的旖旎,如同兩尾錦鯉交纏著。

可那溫泉本就有問題,他與她一時動情、動心,也算不得什麽!

罷了……

終歸是一場任務之下的小插曲,剜掉的血肉終會重新長出來。

“阿鳶,為我更衣吧!莫要誤了吉時。”

沈逝雪麵上表情淡淡,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沈千鳶再次望去,沈逝雪竟突地變成了一個滿心歡喜的新娘子,可她握著嫁衣的手卻隱隱發顫。

她知道,阿姐又開始執行任務了,同往常並無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