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讓母女二人都愣住了。

夏夢華被打得臉偏向一側,半晌也沒轉過來。秋葇茗也被嚇壞了,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立刻將女兒抱在懷裏,泣不成聲得道:“對不起……對不起……娘親不是有意的……我隻是氣壞了……”

夏夢華何嚐不知道這一巴掌其實是打在了母親的心裏,她都不喊疼,自己又憑什麽喊疼。

她終究是隱忍住了,沒有說出更多夏東明不堪的過往,母親對他還有情,她也不奢求母親一時半刻就能理解自己,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保護好她。

布幔剛掀開,就看到霍勳探究的目光尋來,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後,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遞到她眼前。

“謝了。”她接過來,覺得有些難為情,自己和母親的爭吵,怎地讓他聽去了。

哎,這霍勳,什麽時候有這癖好?

“快到鹹陽了,你也不想頂著半張腫脹的臉去見獻王吧?”他說。

什麽意思?

夏夢華一臉蒙圈地看著他,見他微抬下巴,立刻反應過來,原來是催促自己用藥啊!

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往臉上用藥,好像更加難為情吧?還不能回馬車內,否則母親看到會更加自責。

霍勳豈會看不出她的顧慮,心下了然,伸手:“我帶你去個無人之地。”

夏夢華剛遞過手,就被他牢牢攥進手心,一使力,她就平穩地落到馬背上,整個人被霍勳的長臂圈在懷裏。

這...於禮不合吧!

由不得她多想,霍勳用力一夾馬腹,駿馬就似離弦之箭飛了出去。

馬倒是真的好馬,跑得又穩又快,可……還是不妥啊!她前世雖然嫁過人,也生過孩子,可骨子裏卻是個傳統保守的女子。

罷了,如今這形勢,也顧不得太多了。

她身體往前傾,盡量避免和他身體接觸,可身後的胸膛熱的燙人,著實讓人難為情。

十六歲的身體,到底是血氣方剛啊!

行了片刻,二人才在一處僻靜的小河邊停下來,夏夢華跌跌撞撞的從馬背上下來,那態度很明顯,簡直拿他當登徒子看:“你...你...我方才才覺出不妥,我們……這樣會招人閑話的……”

霍勳見她如此抵觸,也不敢再上前,將韁繩拴在一棵樹上,轉身就往回走:“你快些。”

就……走了!

瞧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夏夢華多少有些懊惱,都敢造反了,怎麽反倒在細枝末節上矯情起來了?

這件事後,也讓霍勳反省起來了,是不是自己太心急,忍不住就要去親近她,所以讓她早早地看出自己的企圖呢?

沒錯,方才並不是夏夢華太敏感,而是他真的情不自禁了,想要……

可能是上輩子經的人事太多,所以……一時沒把控好,忽略了她隻是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以至於,讓她對自己生了戒備之心。

罷了,還是想想該怎麽彌補吧。

二人各懷心思,心情卻一致的忐忑,都覺得自己失禮在先,懷著一顆懊惱的心不敢正眼看對方。

可這種行為在雙方看來,是對方還在自己的生氣,更無顏麵對彼此。

就這樣,別別扭扭了一路,終於到達了鹹陽地界。

獻王派遣一個叫韓薛的文臣來接應,單看那人的氣質,賊眉鼠眼,精光外泄,怎麽都不像是個儒雅的文官,更像是個偷奸耍滑得商賈小販。

夏夢華心道:到底是窮鄉僻壤,就連當官的氣質都如此猥瑣。

不過話說回來,獻王能派此人來,足以看出他對秋家的不重視,難不成,這趟白跑了?

她下意識地望向霍勳,想聽他說些什麽。

霍勳垂下頭,在她耳邊:“韓薛此人,是獻王的錦囊妙計。”完了又加了一句:“永遠不要以貌取人。”

夏夢華臉色剛有緩和的跡象,聽完他的話,臉色頓時一僵,再抬頭望去,霍勳已經走向那隻‘錦囊’。

自己活了兩世,竟然被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給教育了?

真是白活了!

霍勳能有什麽壞心思,不過就想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點一下她為人處世的道理,可……二人的誤會好像更加深了。

錦囊韓薛恭敬的對霍勳施了一禮,表情也比剛才嚴肅許多,沉聲道:“時機未到,少主不應該如此沉不住氣。”

少主!?

在場的人皆為一愣。

原來霍勳,竟是獻王的兒子!

所以他見秋家有反朝廷之心,便順勢建議外公和軍隊來投奔獻王,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策!

霍勳此舉,又給夏夢華生動的上了一課。原來,人並不是活的越久心眼越多,有些人的心眼是天生得多。

人家起義那叫名正言順,而自己,在史書上頂多算是個亂臣賊子!

去獻王宮的一路,夏夢華始終魂不守舍,她怕自己和外公一家剛出虎穴又掉狼窩。

以至於她怎麽看都覺得霍勳像是隻狼崽子。

那隻‘錦囊’暗搓搓地湊上前,笑著恭維道:“夏姑娘真乃女中豪傑,敢以一己之力對抗朝廷,果然巾幗不讓須眉。”

那張臉著實有些慘不忍睹,即使他努力讓自己笑得和善,還是難以讓人產生好的觀感。夏夢華不忍直視的移開目光,著人將母親保護起來,生怕母親受到驚嚇。

韓薛見狀也不生氣,反而大度地說道:“我聽夏夫人的聲音,應該是神似憂慮造成的氣虛不穩心悸不安,確實不適合看到我這張臉。”

這番自嘲,倒是讓夏夢華不好意思了,再看那張臉也不覺得醜了,幹笑兩聲:“看來韓大人頗通醫術。”

“哪裏,皮毛而已。”

“那我母親的身體可有不妥。”

她是真的有些怕了,她怕母親還如上一世那般不明不白……

“無妨。”韓薛一擺手:“就是憂思過度,開幾服藥,多哄哄她,心中鬱結散去,病就好了。”

夏夢華還是有些擔心:“會不會,有別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