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說得雲瑾雲裏霧裏,難道這個雲塔還和雲氏的寶藏有關嗎?那這個老嫗又是何身份?

“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不會害你,但也不會幫你,我們族人和雲氏之間的恩怨,你進了雲塔,就都會明白的。”

確認了雲瑾的身份之後,老嫗終於是把她給鬆綁了,隻是雲瑾看得出來,這周圍的人對她都很警惕,這海島恐怕一時半會兒的出不去。

現在還是先安頓下來再想辦法吧,雖然不認識這個老婦人,但雲瑾還是恭敬地拱手行禮,“祭神大人,我的那些朋友——”

“雲世子,你該知道,這是你雲家的東西!”

老嫗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擊了幾下地麵,顯然非常不滿雲瑾帶著外人私闖海島,“你現在貿然帶著外人來,要是讓你先祖知道,就不怕他們怪你不肖嗎?”

她已經失去光亮的雙眼此時冷冷地朝向雲瑾,而後就是吩咐那個中年人,去將雲瑾的同伴扔進海裏殺人滅口。

“雲世子,你雲家先祖留下的東西非同小可,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老嫗還在對雲瑾笑著,可這上了年紀的笑容實在陰冷,看得雲瑾心底微寒。

“慢著!”

雲瑾皺眉阻止那些人,好歹是十幾條人命,怎麽能說殺就殺了,雲氏的寶藏再重要,也不過是身外之物,雲瑾還沒冷漠到這個地步。

她看向老婦,神情堅定,“獨木難成林,這些人我都調查過了,都隻是普通人,他們絕不會給島上造成什麽威脅,還請祭神大人網開一麵。”

“能查到雲氏寶藏真相的,會隻是普通人?”

冷笑一聲,老婦略有些失望地轉過身來,“當年你祖父可沒你這麽優柔寡斷,他把跟隨他到這兒的三千精兵都沉了船,最後隻帶了你回去。

要不是你是雲家這一代唯一的血脈,他為了那個秘密恐怕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拍了拍雲瑾的肩膀,老婦的聲音如同蠱惑:“想想那些富可敵國的寶藏,長生不老的秘術,你難道想和別人分享他們?

一群嘍囉而已,幫你來到這裏,他們的使命也完成了,現在是到滅口的時候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話還沒說完,雲瑾就不失禮貌地避開了老婦人的手,而是繼續平靜道:“富可敵國,我早就做到了。

至於長生不老,從來非我所願,所以這些人不必滅口,這是我的命令,也是來自雲氏少主的命令,祭神。”

雲瑾看著眼前的老婦,從她剛才對自己的態度中,雲瑾已經隱隱察覺出一些事情的脈絡。

眼前這個祭神,恐怕不過是幫雲家守護寶藏的人,自己,才是她的主子。

她這一瞬的威勢,讓方才還高高在上的老嫗一瞬失神,下意識就想躬身下拜。

當年,她們汨羅一族就是這樣對雲氏臣服的吧?

“是,聽雲少主的。”

老嫗驚魂未定地在眾人的攙扶下站好,她好像已經明白,當年這個小丫頭為什麽會通過雲塔的考驗。

她和當年那位雲氏先祖的性格太像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至情至性之人,也不會有後來的一切。

雲家出了那麽多代梟雄,這一代的少主卻是個性情中人,也許,百年輪回,寶藏重現。

被鬆綁的赫連燾一行人也要被嚴加看管起來,此時正抱怨雲瑾的餿主意,讓他們在船上過夜,結果那臨島的黑霧竟然是瘴毒,一群人差點就交代在那了。

“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算計我們,想獨吞寶藏,要不然怎麽我們都中了瘴毒渾身無力,就你跟沒事人一樣?”

赫連燾一邊喝著島上特製的解毒草藥,一邊看雲瑾在那好整以暇地研究海島地貌,就氣不打一處來。

“小子,我看你不爽很久了,少主要是想殺你,現在你還有命在這廢話嗎?就你這樣的還尋寶,早點回家玩泥巴吧!”

月姝憤憤地把匕首朝地板上一紮,她這一路上早就看這些人不順眼了,也不知道少主為什麽脾氣那麽好。

“你怎麽和我們少主說話的!小丫頭片子爺看你是欠收拾。”

和赫連燾一道兒的隨從推搡了月姝一把,雲瑾看到了,微掀的眸子一瞬冰冷。

緩緩偏頭朝外麵揚聲喚了一句:“伏大人,我突然覺得祭神大人說的話沒錯,這些人留著也沒什麽用,按島上的規矩辦事吧。”

那個中年人姓伏,也是這島上的祭司,被老嫗派來監視雲瑾的。

現在聽到雲瑾的話,卻是指揮人把赫連燾幾人捆了起來,眯了眯眼,“吊到祭台上去。

下次下雨之前還活著,就算你們命大,要是活不到下雨,那就隻能曬成肉幹兒了。”

一聽如此酷刑,所有人都臉如死灰,尤其是赫連燾這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死死抱住雲瑾的腿哀求。

他本來也隻是有口無心地抱怨兩句,沒想到這個雲瑾在這島上也有這麽大的威信,這麽快就讓這些人對她言聽計從了!

雲瑾是不會濫殺無辜,但她也不是心軟之人,這些人始終是個禍患,老嫗的意思她明白的。

此時隻是麵無表情地抽回自己的腿,看著這些人,“管好自己的嘴,也管好自己的手和心,雲氏的寶藏,可不是誰都能覬覦的,至少,你們這些廢物還不配。”

雲家的寶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財帛動人心,更何況那寶藏中傳說的長生之術,這些人還是老實點比較好。

有了雲瑾的殺雞儆猴,周奉天這個老頭子就老實多了,此時諂媚地笑道:“雲世子,方才上島的時候老夫仔細觀察過了。

這海島上地勢奇特,常年有毒瘴籠罩,可島上的村民卻無礙,藥經上記載,這樣的地方一定生長著奇珍異草!”

他神神秘秘地輕撚自己的胡須,“你身子的毒恐怕在這裏可解啊。”

攝心湯的毒能解?

雲瑾眼底有一瞬驚喜,這也是她來此的目的之一,她還不想死,也不想當一個殘缺的人在傅佑霆身邊。

自己是十二歲那年就服用的攝心湯,她以前就查到過,這是西南的一種契約,攝心湯既是解藥,也是毒藥,解她身體裏的契約之毒。

自己如今想要解毒,唯有弄清楚當年的事情。

之前見到那個老婦她本想刨根問底,但那失明老婦讓她在這島上再多住幾天,等時機成熟了就什麽都會知道的。

雲瑾不知道那個時機是什麽,但她隱隱覺得,自己大約有些東西快要記起來了。

是的,記起來,她忘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至少是對於這個島的記憶,被祖父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封存了。

而現在,她故地重遊,剛剛看著島上的迷霧和密林,腦海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破土而出,與真相隻有一層之隔。

那些朦朦朧朧密林,虔誠的儀式......以前雲瑾以為那是伏龍山的深山老林,現在看來,這海島也是如此地貌。

八年前,她到底是去了西南,還是來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