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淵接著毫不留情地嘲諷他,“所以父親在衙門忙著公務,每日往返府裏的貼身小廝和侍衛,也都是聾子瞎子?”

沈湛臉色驟然變沉,背在身後的手猛地攥緊,青筋暴起。

淮之說得沒錯,他從昏迷中蘇醒這麽大的事,都沒有人通知他一聲,可見他身邊的人,時候該換一換了。

沈墨淵無視沈湛冷沉如水的表情,繼續說道:“還是說,我醒了,沒能為你最疼愛的庶子騰出世子之位,打得父親措手不及,讓您失望了?”

沈湛表情愈發驚怒交加,雙眉緊鎖道:“淮之,你是我的嫡子,我怎麽可能不希望你醒過來呢?”

沈墨淵眸光犀利如刀地回望著他,“我若是出事了,不是正好如你多年心願,可以扶妾為妻了嗎?”

“你……”沈湛猛地一噎,被刺激得直接嗆咳了起來。

“侯爺,您沒事吧?”薛元娘神色慌張地快步跑過來,幫沈湛不停拍著後背,略帶責備地看向沈墨淵,“世子,侯爺在衙門忙碌了這麽多日,這剛一回來,就來看望您,您怎麽能……出言不遜呢?”

薛元娘說著期期艾艾道:“妾身知道您對我們一直不滿,但是您有氣就衝妾身來,不要責怪侯爺!”

沈墨淵冷眼旁觀著,薛姨娘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仿佛早已習慣了般,整個人都築起孤傲和疏離的高牆。

這一切,落在不遠處的謝晚吟眼底,讓她莫名的又氣又心疼。

老綠茶,三番兩次地欺負沈墨淵,不就是仗著沈墨淵男子漢大丈夫,不屑與她一個耍陰謀詭計的妾室計較嗎?

但是她就不一樣了,欺負她夫君不就是欺負她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聲在身後響起,在眾人看向過來時,謝晚吟涼涼勾唇,“薛姨娘可真是厲害啊!”

“我們夫君昏迷了整整三個月,這剛醒來不久,身體還極為虛弱。”

“結果父親剛來看望他第一麵,你就眼巴巴地跑來鬆霧院,給他安上這麽大個莫須有的罪名?”

“你這是恨不得夫君,再氣得一病不起是吧?”

“你……”薛姨娘胡亂抹了把眼淚,拉著身旁沈湛的手,哽聲道:“侯爺,妾身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妾身隻希望,世子他有什麽氣都衝妾身來,不要生您的氣!”

謝晚吟隻覺得她實在聒噪,走到她的麵前,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一巴掌,直接把所有人都震得愣住了。

沈湛:“晚吟你……這畢竟是你姨娘,你怎麽能……”

謝晚吟晃了晃被打疼的手,迎上沈湛指責的目光,理所當然道:“父親,是姨娘自己說的,夫君有氣就衝她去!”

“但是夫君堂堂男子,怎麽能對女子動手呢?”

“但是太醫說了,夫君本就因為重傷未愈,萬不可動怒動氣,所以為了讓他能早點恢複,我作為他的夫人隻好代勞了!”

“父親和姨娘,應該能理解的吧?”

這還是除了祖母外,第一次有人站在他的麵前,這樣維護他。

沈墨淵目光灼灼地望著,身前的纖細,卻挺得筆直的背影,整顆堅硬無比的心,都被一股暖流擊中,悄悄抓住她垂在身側的柔軟小手,與她緊緊的十指緊扣。

薛姨娘捂著又紅又腫的臉頰,咬著牙根才忍住,衝上去打死謝晚吟這個賤人的衝動。

自從她想法設法進了寧遠侯府,接連生下一兒一女後,雖還是妾室的身份,但是在侯府大房後院卻是一人獨大。

今日還是她時隔這麽多年,第一次被人打臉,而且還是一個剛進門的小庶女!

她越想越怨恨,眼裏迅速蓄滿淚水,委屈地哭喊道:“侯爺!”

“您讓妾身以後,在侯府還怎麽活啊?”

謝晚吟走到沈墨淵的身邊,麵向沈湛,“父親,夫君好不容易才蘇醒過來,您來關心夫君這個嫡子,無可厚非。”

“但是薛姨娘跟來,還說些顛倒黑白,明著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實則挑撥你們父子關係的話,兒媳實在忍無可忍,才會氣極替夫君教訓了她!”

薛元娘的臉色瞬間變得更為難看,厲聲問道:“世子夫人,妾身與你無冤無仇,你剛剛才打了妾身,結果現在又來汙蔑妾身,挑撥侯爺和世子的關係,你到底居心何在?”說完紅著眼,看向沈湛,滿臉的委屈。

謝晚吟冷笑一聲,綠茶婊,還裝?

她可不慣著!

下一瞬,她毫不客氣地拆穿道:“姨娘何必惺惺作態,你就是怕父親與夫君關係太好吧?”

“不然,你知道父親來了鬆霧院,明知夫君不待見你的情況下,還厚顏無恥地跟過來,搬弄是非,刺激夫君,想讓他生氣,然後讓他與父親的關係,再次水火不容!”

沈湛望著薛姨娘的眼神,突然變得凜然森寒起來,這麽多年,他與淮之每每相處,都是在薛姨娘出現後,他才會愈發生氣,更是不待見自己這個父親。

他從未想過,她是不是故意為之?

薛姨娘神色慌亂了一瞬,連連否認,“侯爺,妾身沒有啊!”

謝晚吟的手偷偷伸到沈墨淵的腰後,重重擰了下,沈墨淵立刻“嘶~”的一聲喊了出來。

她立刻扶著他,神情擔憂地問道:“夫君,你沒事吧?”話音剛落她抬起頭來,眸子裏凝上一層水光,嗓音中還帶著一抹哭腔,“父親,夫君的身體不能再受刺激了!”

“您也不想夫君,再一病不起吧!”

沈湛連忙說道:“那你快扶淮之進去休息吧!”

“侯爺!”薛姨娘不死心地抓住沈湛的胳膊,語氣格外急切,“您別聽世子夫人胡說,她就是故意汙蔑詆毀妾身的。”

沈湛猛地甩開她的手,眼底滿是戾氣地質問道:“那本侯問你,本侯剛回府不久,你是怎麽知道本侯在鬆霧院的?”

“不要跟本侯說,你是碰巧來了這裏?”

鬆霧院在德安長公主的鬆濤院旁邊,也是整個侯府的最東邊,芙蕖院離這還有一段距離。

更何況沈墨淵不待見她,長公主下了命令,除非必要,不然根本不允許她隨意過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