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見狀,默默責怪自己多嘴,忙添上一句:“屬下亂說的……”

顧玄祁並未因為這句話心情好轉,他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星星都出現在天上了,他想見的人遲遲未來。

懷裏的小奶貓像是等不及了似的,張開嘴巴喵喵叫了兩聲,聲音細小,像蚊子似的。

顧玄祁垂眸,伸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它順滑的毛發。

但是他下手沒輕沒重,小貓並不舒服,在他懷裏打起了滾。

屋內雖然燃燒著炭火,此時反倒像冰窟一樣。

“叩叩叩”

敲門聲驟然響起,星宿雙眼一亮,激動道:“安寧小姐來了。”

顧玄祁忽然就直了直身軀,將小貓抱得緊了些。

門被推開,安寧渾身裹得嚴實,明明隻是初冬,倒像是外麵下了大雪似的。

她的衣襟上圍了一圈白絨絨的毛,輕輕掃著她的脖頸,一雙繡鞋隻從厚實的裙擺中露了個頭,鼻尖微微泛著紅,明亮的雙眸有些警惕地看著顧玄祁。

顧玄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有點像懷中的小貓,就是一個雪團子。

安寧剛走進來,為了不讓氣氛過於尷尬,主動開口道:“大哥這裏好暖和。”

顧玄祁沒有回答,這炭火足足燒了兩個時辰,就是怕她會覺得冷。

他盯著安寧的眉眼看去,她本就膚白勝雪,烏眉下的一雙眼眸泛起了淡淡的紅,瞧著格外明顯。

顧玄祁眉頭蹙了起來,“你哭過?”

安寧一愣,旋即不自在地頻繁眨著雙眼。

她今兒個下午心情不好,哭過之後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時雙眼略有些紅腫,沒想到顧玄祁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道:“沒有,隻是今晚風大,來時被寒風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見她不願意說,顧玄祁也沒再追問原因,隻是沒頭沒尾問:“現在都好了?”

安寧誠實道:“沒事了。”

顧玄祁勉強放下心,見她心情不好,也不再賣關子,忽然就把正趴在他雙膝上的小貓舉了起來。

伴隨著喵的一聲,通體雪白、毛發光亮的白貓出現在安寧眼前。

小貓的雙眼是茶棕色的,又圓又大,像兩顆珠子鑲嵌上去的一樣。

此時小家夥因為緊張,耳朵微微向後聳立,不知所措地看著安寧。

顧玄祁仔細觀察著安寧的反應,就見她眼角眉梢忽然躍上了驚喜之意,也不與他避嫌了,激動地走上前,將白貓抱在了懷裏。

“它好肥啊。”

安寧掂了掂重量,高興地說:“真可愛……”

她的喜意實在太明顯,見安寧喜歡,顧玄祁鬆了口氣,給了星宿一個眼神。

星宿見狀,突然振奮不已。

看來這事辦的讓世子爺滿意了,他這個月的俸祿也能多加一些了。

白貓也不怕生,直接仰起頭,用自己圓滾滾的腦袋蹭了蹭安寧的下巴。

顧玄祁看著如此高興的安寧,心情也好了起來,溫聲道:“給它起個名字吧。”

安寧想了想,說:“它這麽白,像香香軟軟的米糕,就叫它米糕吧。”

顧玄祁無奈一笑,站起身走了過去,悠悠道:“這下你開心了?”

安寧察覺到他靠近,回想起孟母說出的那些令人心驚膽戰的話,忙後退一步。

隻是顧玄祁剛送了小貓給她,她這翻臉不認人的速度未免太快,又遲疑地向前邁了一步。

顧玄祁見她如此糾結,嗬笑一聲。

“你躲什麽?”

安寧心道,他這不是在明知故問麽?

“我與大哥之間,男女有別,平日裏應當格外注意避嫌……”

“我發現你很容易被旁人影響,別人說什麽話你就在意什麽話,不累嗎?”

安寧道:“不是我在意,是我擔心姨夫姨母在意,擔心祖母也在意,所以……”

顧玄祁不滿道:“他們若是心存疑慮,自然會派人暗地裏查個清楚,你我之間隻要正常相處,時間久了他們自然就能明白,咱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在一旁聽著的星宿:……

“清清白白”這四個字,用在誰身上都可以,唯獨不能用在顧玄祁身上。

偏偏他說的堂堂正正、一本正經。

“你一直這樣躲著,扭扭捏捏的模樣反倒會肯定旁人心裏的猜想。”

安寧抿了抿唇,抱著米糕的胳膊緊了緊,伸出一隻手,攤開手心,問:“那……大哥要怎麽解釋這個?”

顧玄祁隻看了一眼,隨後挑眉道:“是我寫的,怎麽了?”

這副無所謂的語氣,好像事情與他無關一樣。

“大哥是什麽時候寫的?昨晚,你又不經過我的同意,進了我的房……”

她情緒有些激動,說了一半,注意到一旁的星宿,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星宿眼觀鼻鼻觀心,默默祈禱,千萬別讓他出去侯著,他還想好好聽聽呢……

顧玄祁毫不留情道:“星宿,你先出去。”

此時,門外因為寒風的吹拂,發出了幾聲嗚嗚咽咽似鬼叫的風聲。

星宿:……

安寧轉念一想,他出去之後,就又變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她有些怕,忙道:“不用!就讓他在這兒吧。”

顧玄祁見她態度堅定,無奈道:“好,好,聽你的。”

星宿悄悄攥了攥雙拳,太好了!

顧玄祁歎了口氣,像是萬分無奈:“你又讓我幫你找隻貓來,我找到了,你見到我又跑,抓都抓不住,你讓我怎麽告訴你?”

“那……白日裏,我又不是不出去了,咱們在府裏能碰上的時候很多,你明明可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在白天,在旁人的注視下,走到你身旁,和你說,我要送你一隻貓?”

安寧:……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口口聲聲說想要避嫌,難道隻有你想,我就不想?”

顧玄祁繼續道:“夜裏我去找你,除了你我之外,誰還能知道?”

安寧:……

莫名很有道理,但是又有些怪異。

顧玄祁瞥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些幽怨:“某人的院子大門上了鎖,是在防賊嗎?侯府裏金銀財寶是不少,不過賊人是絕不可能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