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臉霎時白了起來,突然伸手抓住了顧玄祁結實的小臂,借此勉強穩住了身形。
雖然隔著衣物,可顧玄祁卻覺得這一塊的肌膚瞬間被點燃了一樣。
她像一隻搖搖欲墜的蝴蝶,有些驚恐地說:“大哥,我的小腹有些痛……我好害怕,該怎麽辦啊……”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安寧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更合理的借口,隻能再一次拿自己的身體說事。
顧玄祁忍不住想抓握住她的肩膀,卻還是忍住沒有動。
此時自然是顧不上換房間的事了,他扭頭示意星宿先出去騎上馬快去尋這附近的郎中。
他看著安寧半夜敢孤身一人出來,顧玄祁忍不住斥責。
“你自己也知道身子虛弱,入了夜還敢一個人出來!”
其實安寧的小腹還真有些痛,也許是精神一直緊繃的緣故。
她癟了癟嘴,輕聲道:“安茹應當已經睡了,我這才來驚擾了大哥……”
隨後,她又生怕顧玄祁覺得她太浮誇了。
畢竟大半夜突然腹痛了,跑出來找旁人也的確很奇怪。
於是,她又道:“這幾日,我這身子總是要請郎中來看,方才突然腹痛,我有點怕……”
“怕丟了性命。”
最後這一句話,聲音很小,落在耳朵裏幾乎要聽不見了。
顧玄祁不明顯地笑了一下,想不明白眼前這個怕死的人,怎麽還敢三番兩次地與他接觸。
畢竟,自己從來都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樣穩重。
他微微皺眉,還是放緩了語氣,輕聲問:“自己能走嗎?”
她忙點頭:“能。”
……
門被叩響,惜月立馬打開了房門。
她第一眼的確看到了自家小姐,隻是沒想到身後還站著個冷著臉的人。
惜月哽了一下,疑惑地喚了一聲:“世子爺……”
他垂眸看著唇色發白的安寧,問:“我能進去嗎?”
回想起原先肚兜那件事,安寧窘迫地垂下頭,道:“可以。”
於是,顧玄祁一個側身跟著進去了。
房間的布置幾乎都一樣,可顧玄祁一進去,還是沒忍住看了一圈。
安寧坐在椅子上,喝了杯熱茶,這才感覺好了些。
本想著騙顧玄祁一番,沒想到她的小腹還真痛了起來。
顧玄祁道:“郎中很快就到,你再忍忍。”
安寧乖巧地點頭。
話音剛落,門再次被敲響。
郎中的身上裹挾著涼氣,匆匆走了進來,在顧玄祁的注視下為安寧把了脈。
安寧淡定地喝著茶,心想這診脈最多也就診出她身子虧虛。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
沒想到,郎中診完脈後,直接道:“姑娘脈象滑潤,氣血旺盛,此時應當是來了月事,這才會導致腹痛。”
安寧:……
顧玄祁:……
說完這番話後,房間內靜的可怕。
安寧的頭幾乎要埋進地裏去了,指尖勾著薄軟的裙擺,臉頰泛紅。
顧玄祁先是愣了一瞬,隨後單手握拳,放在自己唇前,咳了一聲。
他心情有些複雜,問:“你……我雖不了解女子的這些事,可你今晚竟然毫無察覺麽?”
安寧指尖動了動,聲音細小如蚊蠅:“我月事一向不準,以為今日是吃壞東西了,沒想到……”
偏偏來的這個郎中像看不懂兩人尷尬的氣氛似的,慢悠悠補充了一句:“那就對了,姑娘陰虛內熱,濕邪內盛,又氣滯血瘀,該好好調理才是。”
安寧:……
能不能不要在顧玄祁麵前說這些……
此時的顧玄祁如坐針氈,他生平第一次這般無措過,偏偏自己還多關心她一番,隻能問:“平日裏要吃什麽藥?”
安寧始終低著頭,不敢看顧玄祁。
自她第一次來了月事,以後的每一次,身子都會腹痛虛弱,從前是她母親帶著去細細詢問郎中,討要方子。
如今怎麽會變成顧玄祁了……
郎中從藥箱裏拿出毛筆,快速寫下一張方子,給了顧玄祁。
顧玄祁接過,素來冰冷的麵容帶了一絲窘迫:“多謝。”
郎中走後,安寧終於肯抬起她的頭了。
顧玄祁一瞧,安寧就像是從灼熱的太陽下剛走回來的人一樣,雖然用麵紗遮蓋,可白潔的額頭都成了深紅了。
更不必說她的臉龐了。
他的心口像是被突然燙了一下,又驚又顫。
他直接站了起來,近乎是逃跑一樣快步離去。
出了房門,顧玄祁直接去了四樓。
安寧捂著小腹站在門口處聽著外麵的動靜。
一直到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後,安寧重重呼出一口氣,站在門口處猶豫片刻,戴上了寬大的兜帽,隨後提起裙擺跟著走了上去。
她得悄悄看看,顧玄祁要做什麽。
安寧慢慢爬到四樓,站在原地喘了兩口氣,緩和了半晌。
她雖然身子無疾,可的確有些虛弱,體力不好。
這房間實在太熟悉,縱使她當時很茫然,可這一條親自走過的走廊,還是記憶猶新。
房間的門緊緊關著,看來顧玄祁已經進去了。
安寧貓著腰,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窗戶邊。
窗戶關得並不嚴實,留下一條縫隙,剛好可以看見房間裏大半的場景。
顧玄祁什麽都沒做,一進屋後,就坐在了榻上。
屋內沒有點燃燭火,安寧艱難地看到他的身形,隻知道他沒有動彈。
顧玄祁坐了半晌,突然伸出手拿出了袖口中的香囊。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非要來這間房,或許隻想加深自己的記憶。
那人柔順的發絲,白嫩的臉,和飽含淚光的眼神。
她像誤入自己領地裏的一隻獵物,懵懂,茫然。
顧玄祁在靜下來的時候,總是回想起她。
唇齒相依時,渾身酥麻的感覺,還曆曆在目。
此時,窗外的安寧努力眯起眼睛,終於看清了顧玄祁手中的東西是什麽。
原來自己掉落的香囊,一直都在顧玄祁的手中。
這時,突然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
安寧迅速走到拐角處,躲了起來。
星宿僅用一隻手就牢牢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另一隻手牢牢扣住那人的肩膀,押著他進了房內。
隨著門“嘭”的一聲被關上,安寧驚疑不定地探了個頭。
方才被押著的人看起來好生眼熟,似乎是她派來想法子搜查的人。
所以,其實顧玄祁也派人在這客棧裏探查,然後很不巧地被他的人抓住了?
她再次走到窗邊,聽到了屋內的談話。
“爺,這人鬼鬼祟祟的,可疑得很,我直接把他抓來了!”
顧玄祁沒什麽反應,隻是突然站了起來,慢悠悠走到那人麵前,居高臨下地問:“說,你來這裏在找什麽?”
那人自然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隨後,顧玄祁突然把手中的香囊拿了出來,放在他的眼前,又問:“你在找它?”
那人依舊不說話,隻是眼神一動,看了香囊一眼。
顧玄祁見狀,肯定道:“是她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