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開被子,不顧眾人的阻攔,就要打開房門出去。

這時,林夫人從外麵趕來,急忙道:“快回去躺著,你現在身子雖然沒什麽事,但是外麵很冷,小心著了風寒啊。”

安寧立馬揪著林夫人的衣袖,問:“姨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解釋:“你被安茹寫的一封信騙了出去,她寫的都是假的,你和惜月兩人喝了茶被迷暈,還好咱們侯府裏的人把你們兩人及時救了回來,郎中也瞧過了,你們都沒事。”

她隻字不提顧玄祁的事情。

安寧聽後,立馬察覺到了不對。

救她的人是顧玄祁身邊的暗衛,一定是他們救了她。

如今林夫人回來了,顧玄祁也應當回來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隻有林夫人一人出現……

“安茹她想對我做什麽?”

安寧平靜的語氣下壓抑著怒意。

林夫人頓了頓,將安茹和蕭世硯兩人的意圖盡數說了出來。

“你放心,現在蕭世硯他斷了根,安茹也得到了報應,她想怎麽對你,如今別人就如何對她。”

安寧一聽,微微一怔。

“姨母,我昏睡了多久?為何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這都是誰做的?”

林夫人心疼地撩了撩她額前的碎發,自然道:“我回來後得知此事,派人去做的,我說了你放心就好,一切的事有我在。”

“惜月怎麽樣了?”

“她已經醒了,跟你一樣都沒事。”

安寧咬著唇,始終覺得還有許多細節沒有浮現。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好像這一串的事情都無法連成一條線。

林夫人卻不讓她多想,溫柔地拍著她的脊背,道:“快回去躺著吧,餓不餓,一會兒膳房得來送吃的。”

安寧心慌意亂地躺了回去,假裝沒事一樣笑著說:“姨母不必在這裏一直看著我,您太累了,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好。”

林夫人的確是累,她幾乎要裝不下去了,聞言也沒猶豫,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及時告訴我。”

安寧注視著林夫人離開,她這才又坐了起來。

她披上厚實的衣裳,看了看外頭有些暗的天色。

“我想出去看一下。”

一旁的丫鬟聽罷,為難道:“小姐想看什麽?現在冷得很,夫人剛囑咐過讓您好生歇著。”

安寧總不能直接告訴她,她想看看顧玄祁。

為什麽這次顧玄祁會不在呢。

之前她不論出了多小的事情,每次睜開雙眼時,都能看到顧玄祁。

她在半夜起燒,被顧玄祁圈在懷中一口一口喂著藥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安寧不顧丫鬟的勸阻,執意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她有些急切地走出了院子,看到顧玄祁的院子還是敞著的,內心一喜,走了過去。

安寧本以為自己能看見顧玄祁,卻隻有星宿走了出來。

“安寧小姐,您是要找世子爺嗎?”

安寧有些不自在,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星宿微微一笑,恭敬道:“世子爺這幾日很忙,還沒回來。”

安寧一聽,失魂落魄地垂下眼睫,輕輕嗯了一聲。

她不想被別人輕易看出來自己的情緒,旋即又抬起了頭,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安寧正想回去老實待著,沒想到餘光突然就注意到了一個淡粉色的荷包,靜靜靠著牆根立在那裏。

她心神一動,快步上前撿了起來,拍幹淨上頭的泥土。

安寧的心突突跳著,她莫名覺得這荷包是顧玄祁給她的。

她就像是一個不小心挖到寶藏的人,小心翼翼地揣在袖口裏帶回屋子,生怕被別人發現。

一進屋,安寧就迫不及待地把荷包打開。

裏麵放著一把的玫瑰花種子,還有一張紙條。

安寧把紙條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她異常熟悉的字跡。

顧玄祁在上麵認真寫道:“玫瑰花藥性溫和,可溫養心肝血脈,亦可理氣解鬱,調經止痛。”

“來年開了春,記得種上。”

最後的落筆有些凝滯,看樣子像是還欲寫些什麽,最終還是擱了筆。

安寧心情複雜地把這張紙條反反複複看了一遍又一遍,正反麵都仔細看了。

她的心莫名有些酸澀,將紙條好生展開,夾在了自己最愛看的書裏。

荷包被她好生收了起來。

顧玄祁以前不是沒有忙過,也經常三五日不會回來。

安寧隻是一天沒有見他,這次心慌的不得了。

這紙條是什麽意思,荷包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突然寫這麽一段話,明明可以直接親口告訴她的。

安寧呆愣愣地看著窗外的景色,莫名覺得有些枯燥。

她鬼使神差地去了顧玄祁的書房。

明知他不在那裏,當她真的走過去時,看到熟悉的房屋,心中仍舊不由自主地期待著能看到他的身影。

書房外的下人都提前被顧玄祁打點好了,他們見安寧來了,走上前去問:“小姐要進書房嗎?”

安寧點點頭,自己上前把房門推開了。

熟悉的地方,卻沒有了熟悉的人。

人這一生,總會經曆分離,也許是生離,也許是死別。

倘若讓安寧去選,她會毫不猶豫地做那個離開的人。

因為留下的人實在太痛苦了。

身邊都是過去的回憶,想逃都逃不掉。

自己就像是一個突然被拋棄的人,守著一堆破爛的、不被人珍惜的玩意兒,固執地等。

日日都要被針刺到,泛起疼了,還要故意再被刺一下。

她很難形容當下的心情,有些惆悵。

安寧靜步走了進去,看著顧玄祁常用的書桌,連毛筆的擺放位置都沒有變。

窗邊是她的位置,冬日裏的燎爐永遠都靠近窗戶擺放著。

她坐在顧玄祁的位置上,隨手把放在桌上的書拿開,竟出現了一串串著五枚銅錢的手鏈。

安寧的指尖微微一顫,把銅錢拿了起來。

這的的確確隻是個普通的銅錢,沒有絲毫收藏的價值。

可是顧玄祁把它用一根結實的繩子好生串了起來。

安寧突然想起了什麽,鼻尖驟然一酸。

大顆的眼淚就這麽毫無征兆地砸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