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沒了法子,睜大雙眼瞪著顧玄祁,見他也不打算為自己解開,索性放棄了掙紮,閉上眼睛後,竟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顧玄祁耐心等了半晌,這才輕輕解開繩子,伸手撫摸著安寧的臉頰。

他喃喃道:“等回了京城,我會求陛下賜婚的,哪怕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是兄妹關係,不應當在一起,我也一定……”

他落下珍視的一吻,隨後也閉上了眼睛。

顧玄祁不知道的是,他閉上眼睛之後,安寧的眉心微動,睫毛微微打著顫。

所有人都會覺得,顧玄祁應當找一個門當戶對的貴女,可隻有他會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要娶她為妻。

半夜,眾人都睡得格外香甜,安寧不安地動了動身子,下意識地抬起胳膊,隨後搭在了顧玄祁的身上。

顧玄祁剛剛翻了個身,傷口不可避免地被扯到了,他渾身一僵,吸了口涼氣。

這些傷口總是會給他帶來鑽心的疼痛。

他生怕吵醒安寧,就這樣屏息凝神地把安寧的胳膊放下,隨後慢慢坐了起來。

剛剛扯的那一下,不知道傷口裂開了沒有。

顧玄祁慢悠悠地起身,就這樣摸著黑下了床榻。

安寧低聲囈語了些什麽,手掌動了動,隻摸到了一片虛空,她立馬睜開了雙眼。

這些日子,她的睡眠很淺,特別容易被驚醒。

興許是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導致她現在總有些患得患失。

安寧坐了起來,她隱隱約約看到顧玄祁的身影,輕聲開口問:“怎麽了?”

顧玄祁回頭,迅速走了過去,將她抱在懷裏,柔聲道:“被吵醒了啊,沒事,我起來喝口水,你快接著睡。”

他的動作極盡溫柔,一下一下撫順著安寧的脊背。

她舒服地眯起了雙眸,懶洋洋地趴在顧玄祁懷裏。

困意再次襲來時,安寧突然想到了什麽,問:“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她滿臉緊張,就要顧玄祁把衣裳脫了去。

他苦笑一聲,知道這下安寧短時間內是睡不著了,於是將蠟燭點燃。

安寧坐在榻上,為他小心翼翼地褪去衣袍,道:“現在就換一次藥膏,再重新給你纏上。”

她的手搭在顧玄祁的肩膀處,又被顧玄祁的手掌覆蓋。

“歲月靜好,現在當真像極了尋常夫妻。”

安寧沒心思和他說這些話,披上衣服急匆匆去接了熱水進來,又將藥末摻水混合均勻,拿了個小板子過來,小心翼翼地為他拆下淨布。

不論顧玄祁怎麽安慰她,她隻要一看到這些傷口,就會忍不住的難過。

身上的傷遲早會痊愈,可心裏的傷就沒那麽容易好了。

安寧低著頭,為他吹了吹,輕聲道:“吹吹就不痛了。”

這些哄小孩子的話,放在顧玄祁身上竟也格外適用。

他原先還阻攔著安寧,不讓她半夜再大費周折做這些,被她這樣耐心一哄,整個人都安靜了。

安寧不由得忍俊不禁,用沾了水的帕子輕輕擦去藥膏,忍不住責怪:“明知道身後有傷,還不老實點。”

顧玄祁就道:“因為睡著了之後,姿勢變了,我想看見你的臉,所以就翻了個身……”

安寧頓了頓,隨後忽然在他沒有傷疤的地方落下一吻。

感受到後背突然傳來濕熱的溫度,顧玄祁意識到這是什麽,脊背不由得繃直了。

“安寧,你最好別這樣。”

他的聲音啞了。

安寧眨了眨眼,笑出了聲,故意道:“大哥,你好沒出息啊。”

她笑的狡黠,活脫脫像一隻靈動的狐狸,顧玄祁對她也隻有無奈和寵溺兩種縱容方式了。

“等我傷好了,你最好別逃。”

顧玄祁淡淡道。

安寧一聽,瞬間慫了,老老實實地為他清洗傷口,更換藥物。

顧玄祁坐著坐著,“嘖”了一聲,說:“到我麵前,我想看著你。”

安寧手中動作不停,她認真到連眼睛都忘記眨了,道:“我怎麽去你麵前啊,給你換藥呢。”

顧玄祁就想轉身看她。

安寧忙阻止道:“好好好,你別亂動。”

她歪了歪身子,探了個頭,俏皮道:“看見了吧,我又不是在你背後刻字,有什麽不放心的。”

她正想縮回去,忽然就被顧玄祁捧住了臉,隨後唇瓣被用力一吮。

她“唔”了一聲,有些錯愕。

顧玄祁放開她後,低聲解釋:“太久沒看見你了,我不放心。”

安寧捂著嘴唇,聽到這句話,像是糖人融化到心裏去了一樣。

她抿著唇含蓄地笑了,說:“我在你身後呢,想見我還不容易?”

顧玄祁輕輕嗯了一聲,帶著點鼻音。

“你過一會就探個頭讓我看見你,我也好疼,看你就不會疼了。”

他的眼神中是化不開的柔情蜜意,安寧應下了,上藥的動作更加輕柔。

不知道顧玄祁是不是故意的,當初郎中為他上藥時不見得有多溫柔,他都一聲不吭,像是沒有知覺似的。

安寧恨不能要化作一片羽毛輕輕拂過他的脊背了,顧玄祁還覺得痛。

他強忍著的模樣,安寧看了格外心疼。

於是,原本隻是換個藥的事情,被兩人磨磨蹭蹭一個時辰才做完。

安寧像哄孩子一樣,時不時就得探頭觀察一番顧玄祁的表情。

看見他委屈了,不舒服了,就連忙親上一親,再說些誇獎的話。

要是放在以前,她實在難以想象顧玄祁這麽高冷淡漠的男人還會有如此幼稚的一麵。

偏偏一個願意哄,一個願意接受。

兩人倒是樂此不疲。

安寧為他纏的布利索又整潔,她滿意地點點頭,警告道:“不許亂動,不許突然抱我,不許再讓傷口裂開了,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顧玄祁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安寧開開合合的嘴唇,什麽話都沒聽進去。

他直接俯身吻了上去,將安寧氣急敗壞說出來的話都吞了下去。

兩人這樣一通折騰,睡的時間不足,清晨時自然是起晚了。

此時,門外。

星宿和惜月兩人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看看升起的太陽,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