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影綽綽,兩人衣衫褪去,享受著這一刻的幸福。
……
第二日清晨。
顧玄祁醒來時,安寧正枕在自己的臂彎處,她的睡顏恬靜,臉頰的紅仍未消散。
因為此時此刻實在太美好,顧玄祁甚至懷疑,現在這是一場夢。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安寧的嘴巴,她感受到了絲絲的癢意,皺著眉偏了偏頭。
她這樣真實的反應落在顧玄祁的眼中,實在是可愛至極。
顧玄祁眼底的冰冷都在這一瞬間融化了,他從未如此傻過,一大清早的就盯著一個人傻笑。
安寧一直沒醒,顧玄祁便舍不得掀開被子先起來。
左右今日無事,他沒有片刻的猶豫,抱緊了安寧,讓她枕得舒服些。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安寧不安分地在他懷裏扭了扭,又被顧玄祁伸手按住。
她這才迷迷瞪瞪地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床榻頂上覆蓋的一層紅色綢布,金線繡成的大大的“囍”字耀眼奪目。
她身上還穿著紅色的裏衣,一抬眼,就看到顧玄祁正低頭望著自己。
回想起昨晚的情形,她羞得埋進了被子裏。
顧玄祁低聲笑了,溫柔地問:“睡飽了嗎?現在要不要起來?”
安寧悶聲問:“什麽時辰了?”
顧玄祁瞥了一眼窗外姣好的陽光,麵不改色道:“還早著,你要是困,就繼續睡。”
折騰了一夜,顧玄祁倒是格外精神。
安寧睡不著了,一個勁兒地盯著帷幔垂下來的紅穗子。
“怎麽了?看得這麽認真?”
“夫君,我覺得現在自己好像在做夢……”
安寧醒來時的第一反應與顧玄祁如出一轍。
他眉心微動,牽著安寧的手,道:“不是夢,我終於娶到你了,日後,再沒有旁人說我們是兄妹了……”
安寧主動湊上去親了親顧玄祁的臉頰,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問:“既然還早,為何屋子裏這麽亮堂了。”
她看清了顧玄祁眼底的笑意,蹭地一下彈坐起來,驚道:“什麽時辰了?”
顧珩和林夫人兩人肯定正等著他們去敬茶呢。
顧玄祁坐了起來,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道:“別著急,母親知道的……”
安寧還沒來得及細究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人先站了起來,丫鬟們便端著水盆伺候安寧洗漱。
顧玄祁走到安寧的身後,自顧自地拿起梳子,為安寧梳頭發。
她的臉映在銅鏡裏,真真是唇紅齒白的曼妙佳人。
她一著急起來,動作難免有些急躁,穿衣裳的時候險些穿反了。
顧玄祁看得忍不住發笑,動作不疾不徐地為安寧穿好新的裙子,又插上金簪,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這樣一對郎才女貌的碧玉佳人出現,引得掃地的下人都頻頻側目。
見到兩人的下人們,皆麵含笑意,恭恭敬敬地行禮。
短短的一夜過去,仿佛一切都變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寧自己的心理問題,她總覺得下人們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調侃。
走去正堂的路途,安寧的耳尖紅得快要滴血了。
顧玄祁一看,被嚇著了,連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安寧將他的手拂去,道:“我沒事……”
顧玄祁不明白安寧這糾結的心情從何而來,隻能默默感慨她的臉皮實在太薄。
兩人一進正堂,林夫人和顧珩便忽然端正了坐姿,含笑看著安寧款款走了進來。
他們兩人來的實在是太遲了。
安寧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寧兒貪睡,不小心來遲了……”
她話還沒說完,顧玄祁就在一旁自然地接道:“昨夜裏累著她了,今早我沒舍得叫她起來。”
安寧:……
她恨不能鑽進地裏去。
林夫人哎呦一聲,嗔怪地瞪了顧玄祁一眼。
她早就預料到今早兩人會來遲了,卻沒想到會這麽遲。
原先林夫人衝著顧珩絮絮叨叨了一晚上,說顧玄祁平日裏看著冷冰冰的,也不會討女孩子歡心,不知道昨晚的洞房花燭夜,他會不會溫柔些,又生怕安寧受了委屈,故意忍著不說。
而顧珩則淡定許多,隻扔下一句:“明早且瞧著吧。”
今早兩人來了,林夫人一看安寧麵目含春,走路倒也算利索,關鍵的是顧玄祁迫不及待地護著她,心裏就了然了。
林夫人嗬嗬一笑,說:“無妨,這敬茶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安寧和顧玄祁接過茶水,她開口正想喚姨母,突覺不妥,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林夫人見狀,道:“你不必非要改口,以後你怎麽舒服怎麽來,我既是你的姨母,也是你的母親,日後玄祁要是惹你傷心了,千萬別憋在心裏,盡管告訴我,我一定不讓他欺負了你。”
安寧一聽,頓時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顧玄祁在一旁挑了挑眉,道:“我不會惹她傷心。”
林夫人瞥了他一眼,道:“這誰說得準?”
顧玄祁學著她的樣子也瞥了她一眼,悠悠添上一句:“到時候也不用您哄。”
林夫人:……
顧珩在一旁輕咳一聲,看著兩人,盡量將表情變得慈愛一些。
他嚴厲了大半輩子,一直板著一張臉,時間久了,竟也不知道該怎麽變得柔和了。
曾經他將自己的臉麵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如今親眼見證顧玄祁娶到了自己心愛的姑娘,顧珩便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回到了娶林驚雲的那一天。
所以他總算想明白了,人活一輩子,就是希望能看到自己的親人、孩子、夫人,能收獲幸福。
也正是因為明白了,再回想起過去他所做的惡劣行為,愧疚之意油然而生。
他想,在安寧的心中,自己永遠都不是一個好姨夫。
在顧玄祁的心中,自己也永遠都不是一個好父親。
安寧仍有些懼怕地看著顧珩,隨後驚奇地發現,他竟然笑了。
盡管這個笑看起來很別扭,安寧依舊覺得格外驚喜。
顧珩笑完後,又歎了口氣,道:“寧兒,是姨夫對不住你……”
他的聲音像是驟然蒼老了十歲,這一聲抱歉,竟是出自顧珩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