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安寧一驚,立馬轉身去看,那湖水已經泛起了層層漣漪。

而安茹就落在岸邊的不遠處,在湖水中奮力掙紮,胳膊探出水麵奮力揮舞,在水還未沒過她脖頸時大喊道:“姐姐快來救我啊!”

一旁的丫鬟流煙見狀,直接衝到安寧麵前,不由分說地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驚恐道:“大小姐快救救我家小姐!”

安寧下意識地想要用力掙脫,沒想到流煙的力氣更大,她甩了幾次都沒有甩開流煙的手。

她被迫往前走了幾步,眼看著流煙不管不顧地把她拽到岸邊了,安寧一咬牙,直接用力果斷推了流煙一把!

流煙似是沒有預料到安寧會這樣做,沒有防備,一時慌了神,抓著安寧的手鬆開了,她踉蹌兩步,身子搖晃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保持住平衡,跌落在湖水中。

又是一聲巨大的落水聲響,濺起些許水花,安寧麵色冰冷,快速道:“惜月,你快去喊人過來。”

惜月也顧不得驚恐了,忙轉身奔去。

安寧看著不停撲騰的兩人,沒有絲毫的猶豫,直直地走進湖水之中。

隻不過她就在岸邊,湖水尚淺,剛剛沒過她的胸膛。

若再往前邁一步,湖水驟然加深,就會淹沒她的頭頂。

冰冷的水刺激著她的肌膚,安寧驟然回想起了顧玄祁毫不留情地將她丟入冷水中的那種感覺。

安寧隻在湖水中待了一小會兒,渾身都濕透了,她這才拖著浸飽了水的沉重衣裙狼狽地爬了上去。

濕透的衣衫緊貼著她的身軀,安寧坐在地上,四周形成了一灘水漬。

家丁來得很快,他們迅速跑來,看清湖水中兩人的位置後,屏住呼吸一躍而下。

這時的安茹尚且還有力氣掙紮,一看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林夫人和侯爺被丫鬟攙扶著快步走來,顧玄祁冷著臉大步走在最前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安寧。

林夫人見狀,險些當場暈厥,顫抖著聲音說:“玄祁,快去看看你妹妹……”

家丁水性極好,迅速將兩人撈了起來,安茹從頭到腳都濕透了,身上還掛著些雜草,她脫離了水麵後,吐了口汙水出來,旋即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顧玄祁快步走到安寧麵前,在林夫人的催促下,他正想伸手攬住安寧,突然意識到安寧是女孩子,動作一頓,隨後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迅速裹在了安寧身上。

安寧冷得發抖,臉色愈發蒼白。

沒等安茹緩和過來,她率先開口:“方才妹妹非要站在湖邊看鯉魚,不慎失足落水,她的丫鬟又不管不顧地跳下去救她,兩人都……”

安茹被水嗆得懵了,她本想著自己落水後,讓丫鬟把安寧拉到湖邊,倒打一耙,就說是她推了自己。

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而且這個安寧,看到她落水了也不慌不忙,壓根不打算親自下去救她。

她明明就掉在了離岸邊不遠的水裏,隻要安寧肯下水伸直了胳膊,就能抓到她的手。

很顯然,安寧壓根就不怕自己這個妹妹被淹死!

林夫人見狀,大聲道:“真是太傻了!她們二人落水,你又跳下去做什麽!”

安寧渾身濕透了,衣裙顏色變深,隱隱透出了裏衣的輪廓。

顧玄祁第一次靠他這個妹妹這樣近過,近得能聞到少女烏發間的清香。

他也是才察覺到,原來安寧,身材如此嬌小,輕易就能窩在他懷中。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此時又將眼前的妹妹和那一晚與之親吻的女子聯想到了一起。

安寧虛弱地說:“妹妹落水了,我一時心急,這才會……”

這時,一旁的安茹總算反應了過來,委屈地大聲說:“姨母,方才我看鯉魚看得好好的,姐姐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然後我就感受到一陣推力,隨後就跌入了湖水中……”

姐妹兩人同時落水,這動靜吸引了今日的來客,安茹此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安寧。

安寧縮著身軀,雙臂環在胸前,楚楚可憐地看向一旁的林夫人。

顧玄祁見狀,突然動了動身軀,擋住了旁人落過來的視線。

侯爺顧珩聽到這番話,登時變了臉色。

顧玄祁知道父親最在意他們侯府的名聲,他穩穩扶著安寧,開口說話了。

“安茹妹妹因為不慎落水時被驚到了,一時口不擇言,誤以為是安寧妹妹動的手,讓諸位見笑了。”

顧玄祁的聲音很輕,在場嘰嘰喳喳的聲音卻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驟然消失。

林夫人見狀,也連忙說:“是啊,安茹這是被嚇壞了,安寧咳疾未愈又落了水,這兩姐妹得先回去歇息,讓郎中去看看。”

說罷,眾人非常“體貼”地連連點頭,示意兩人快回去。

安寧一隻手撐著顧玄祁的小臂,搖搖晃晃地起身了。

惜月快步走過去攙扶著安寧,兩人迅速走出了眾人的視野範圍。

顧玄祁垂眸看著地上的一灘水漬,不知在想些什麽。

片刻後,他跟著安寧的步伐,回了院子裏。

林夫人還需安頓那些賓客,院子裏此時還沒有旁人,顧玄祁目光沉沉地看著安寧去拿薄毯的動作,突然上前抓住了她細窄的腕骨。

安寧一驚,渾身立馬僵硬了起來。

她害怕自己露出了什麽破綻,被顧玄祁察覺到了異常。

“你不是跳入湖水中了嗎?為何這麵紗還牢牢地掛在你的臉上。”

顧玄祁雙眸微眯,邊說邊伸出了手,打算扯下安寧的麵紗。

安寧顧不得其他,忙伸出手用力抓住顧玄祁的手掌。

她的力氣很小,真要抵抗是完全沒用的,可顧玄祁也沒真的強迫她,順勢停下了動作,幽幽盯著她,等一個說法。

安寧張了張嘴,試圖解釋。

“我都看到了。”

顧玄祁突然開口說。

她的臉色霎時白了,渾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全部湧入了大腦,陣陣嗡鳴。

顧玄祁這是什麽意思?看到什麽了?

是發現她就是那晚的女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