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說完這番話,顧玄祁還是沒有動彈。

麵不改色,眼睛都不帶眨的。

星宿喋喋不休地說:“二公子也去了,安寧和安茹小姐兩人都去了,就差您……”

話還沒說完,顧玄祁忽然站了起來。

星宿:?

顧玄祁沉聲道:“走。”

“……是。”

江滿樓內,昱兒挨著安寧坐,小嘴說個不停。

他又好奇隔壁的長輩在談論什麽正事,又想對著安寧分享一些趣事。

安茹坐在兩人對麵,麵色難看。

她就像是個外人一樣,完全融入不進去。

顧玄昱更是直接把她當做空氣,看都不看一眼。

她們這一桌的佳肴也不少,一直到店小二將一壺桂花酒端上來後,安茹這才有了動作。

“姐姐,這廂房可真好啊,您瞧瞧,我身後的屏風後麵,還有一張床榻呢。”

說是床榻,其實也算不得正經的榻。

隻是一張窄小的榻,上頭鋪了柔軟的墊子,看樣子是供客人歇息的。

安寧隻淡淡看了一眼,並不感興趣。

安茹見狀,也不灰心,順手拿起了那壺酒,倒在酒杯裏,笑著說:“這江滿樓如此有名,且不說這些佳肴如何,單是這一壺酒,想來滋味就不錯。”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過安寧的酒杯,為她倒上。

安寧並不接,隻冷冷看著她把酒杯放在桌上。

顧玄昱見狀,忽然就伸出了手,端起了那杯酒。

他道:“還能有多好喝?我替安寧姐姐嚐嚐。”

安寧見狀,忙抬起手就要阻攔。

她不知道安茹是什麽心思,經她手遞來的東西,安寧自然會更加警惕的。

誰知安茹看到昱兒搶著要喝,也不慌張,反倒是笑著問:“昱兒能喝酒嗎?我可不敢隨便灌你,萬一你醉了又渾身難受,姨母怪罪起來,我上哪兒說理去。”

顧玄昱撇了撇嘴,直接仰頭喝了下去。

他大哥酒量很好,所以他自小就異常羨慕,經常偷著喝上一點。

這桂花酒本就不醉人,他喝上一些也無妨。

見顧玄昱喝下了,安茹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笑吟吟地問:“好喝嗎?”

隨後,她又倒了一杯。

安寧見狀,問:“安茹,你怎麽不喝?”

“我喝,我現在就喝。”

她當著安寧的麵,一杯接著一杯灌了下去。

安寧不再理會她,就算她醉了也與自己無關。

隻是她總感覺,安茹今日的所作所為怪異得很。

她從剛進這江滿樓起就心生警惕,越是提防著,反倒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房外。

顧玄祁快步走來時,店小二慌忙引著他去了顧珩所在的廂房。

他恭敬道:“這位公子,裏麵的貴客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顧玄祁隻看了一眼,隨後瞥向了隔壁的廂房,問:“這一間,裏麵都有誰?”

店小二眼珠子咕嚕一轉,忽然大聲道:“小的也不清楚,還請公子快進去吧。”

顧玄祁眉頭一皺,屋內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

“是玄祁?快進來吧。”

他頓時覺得索然無味,麵癱一樣推門而入。

他今日穿了一身靛藍色對襟長衫,青靴玉冠,眉宇間充斥著冰霜,矜貴冷清。

孟明歌看到他的一瞬間,心跳如擂鼓,那雙眼像是黏在他身上了似的,再也挪不開。

孟母注意到她的失態,清咳一聲。

孟明歌立馬收回了視線,隻是雙手仍不安分地攥著衣裙。

孟母無奈一笑。

還真是第一次見女兒這麽心悅一個男人。

她對顧玄祁也很是滿意。

顧珩一直緊繃的臉總算緩和了下來,隻是聲音還繃著,沉聲道:“你終於來了,坐吧。”

顧玄祁隻淡淡地喚了一聲孟父孟母,隨後坐在了他母親身邊。

見人終於是齊了,顧珩這才道:“今日呢,趁著兩個孩子都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情意,咱們做長輩的也都看在眼裏,這麽些年了,我們兩家一向交好,彼此是再熟悉不過了,眼瞧著孩子越來越大,這婚事也該是時候定下了。”

孟母當即笑道:“自然是,我家明歌從小就喜歡黏著她的玄祁哥哥,看著兩個孩子感情如初,我也放心。”

孟父沉吟道:“不如找人好好算一算,挑選個良辰吉日,咱們先把這親事定下來,宴請賓客,之後成婚的事就慢慢準備著。”

“是啊,頂多就是一年的時間用來準備,先定下來了,咱們心裏也安穩。”

說罷,顧珩象征性地詢問起了孟明歌的意見:“明歌啊,你覺得怎麽樣?”

孟明歌羞赧不已,當即求助似的看向母親,小聲道:“明歌……單憑安排。”

顧珩嗬嗬一笑,緊接著,孟母看向顧玄祁,問:“玄祁覺得怎麽樣?”

孟明歌頓時緊張地看向他。

顧玄祁沒有說話。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等他開口。

顧珩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抱歉,我並不打算將來要娶明歌為妻。”

此話一出,宛如向水中丟進一塊巨石,濺起一圈高高的水花。

孟明歌愕然地盯著他,眼眶瞬間紅了。

她不顧母親的阻攔,站起身抽泣著跑了出去。

“這……明歌,明歌你回來!”

孟母異常著急,連忙起身跟了過去。

孟父則麵帶不悅地盯著顧珩,冷聲問:“這是什麽意思?”

顧珩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顧玄祁:“你說的什麽話!你這是什麽意思!”

顧玄祁麵不改色,繼續道:“我似乎從未說過,我要娶她為妻。”

林夫人見狀,忙安撫孟父,解釋道:“我想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顧珩問:“什麽意思?你與明歌從小就定下了娃娃親,你們注定要成親、生子,明歌對你一心一意,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說不娶就不娶了?”

顧玄祁不耐道:“當年的娃娃親,你們似乎也沒有問過我的想法。”

“你當時還小,懂什麽?我們問了也是白問。”

顧玄祁嗤笑一聲,毫不客氣道:“當年若是問了,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