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今日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本就心情不好,這種時候再管不好自己的嘴,可不就是平白遭人煩麽?

孟母隻得閉上了嘴巴。

蕭世硯直接道:“我是收到了你的信才會過來的。”

安寧將一隻手伸了出去,問:“信呢?”

蕭世硯偏頭,道:“早就不知道放在哪裏了。”

安寧怒極反笑,在眾人麵前兩手一攤,道:“大家都聽到了,這說法有多荒謬!”

“信我的確收到了,至於是不是你寫的,我倒是不知……”

顧玄祁在一旁忽然開口:“既然如此,現在我便派人去蕭家翻出那一封信來。”

安茹有些驚慌,一想到寫信時她刻意改變了自己的字跡,旋即又安定了下來。

就算這髒水潑不到安寧身上,她也要把自己擇出去。

而且,這件事鬧的越大越好,隻要讓蕭家的人也知道了,那蕭世硯就必須得娶她。

蕭世硯麵色陰沉,道:“好,你現在就派人去找!”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蕭家人的。

不知過了多久,信是拿回來了,可同樣的,蕭母也坐著馬車趕了過來。

蕭母是個瘦削的女人,下巴有些尖,瞧著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

她看到滿屋的亂象後,先是不急不慌地將發絲掖在耳後,隨後道:“世硯,你先起來。”

蕭世硯起身後,隻留下安茹有些緊張惶恐地跪在地上。

那封信被下人展開,雙手遞給了顧玄祁。

顧玄祁甚至沒有接過,隻淡淡地瞥了一眼,肯定道:“這不是安寧的字跡。”

他曾用心地教過安寧練字,也握住過她的手一筆一劃去寫,她寫的字,自己早就在心中臨摹過千百遍了。

更不必說看在眼裏的次數。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安寧的字跡。

這封信一看便知,不會是安寧的。

隻是寫信的口吻,像極了安寧本人。

林夫人連忙拿了過去細細分辨,也肯定道:“對,這一看就不是寧兒的字跡,更何況寧兒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今日這種情況,她怎麽會偷偷約旁人出來相見!”

蕭母聽罷,絲毫不慌,冷聲說:“既然這信你們都說不是她寫的,那也就表明世硯的確是被人所利用,今日發生的事情是個意外,怎麽能怪到他頭上?”

安茹當即大聲道:“是個意外?可我身上的這些痕跡,可都不是意外!”

蕭母見狀,有些頭痛。

她夫君今日不在府中,隻有她前來應付顧家的人。

偏偏顧家,她們還真惹不起。

事到如今,安茹的清白已經沒了,兩人的的確確發生了那樣的事,唯一的法子就是讓蕭世硯娶了安茹。

這樣也能平息顧家的怒火,也照顧了安茹的名聲。

想到這裏,蕭母深吸一口氣,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安寧。

她原先是打算讓自己兒子娶了安寧的,這姑娘的性子、身份都適合做一個賢良淑德的正室,更何況還有林夫人這層關係在。

現在可倒好,變成了安茹。

她們雖然是姐妹,這身份差別卻有些大。

蕭世硯抿著唇,眉宇間滿是煩躁。

他自然是不願意娶安茹的。

可補救的法子也隻能這樣了。

蕭母想了想,隨後果斷道:“這件事情的確是個意外,世硯也是中了圈套,不過再怎麽說,這兩個孩子不該發生的事情也發生了,安茹一個姑娘,遇到這種事也屬實無奈……事到如今,不如讓我們世硯納她為妾,這樣也算是保全了兩人的名聲。”

“什麽……”

安茹臉色劇變。

納她為妾?

她怎麽能是妾呢!

她可是顧家的養女,是顧家的人,怎麽能做人的妾室!

更何況當初蕭世硯一心接近安寧的時候,可就是打算將她迎娶回門的。

到了自己,就是納為小妾了。

蕭母怕顧家人不同意,又說:“畢竟,這件事也不是世硯想這麽做的,咱們做長輩的自然明白孩子的心意,發生這種事情本就糟心,我若是再逼迫他娶一個不愛的姑娘,實在是……”

“蕭夫人這番話說的,仿佛蕭公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安茹突然哭道:“我無端受辱,如今已經難以補救,現在竟還要納我為妾!”

林夫人原是打算,給安茹尋個尋常人家,好歹做個正室。

可現在與蕭家攀扯上了關係,以蕭家的地位,安茹進去了,若是當個正室,的確不太夠格。

安茹不依不饒地說:“倘若不是蕭公子認錯了人,強迫了我,我日後絕不可能為人妾室,今日遭受這樣的羞辱,本就是他對不住我,我還要當個小妾嗎?”

安寧聽著安茹這番哭鬧聲,一陣頭疼。

她自進來圍觀這場鬧劇開始,便一直站著,她默默地活動了一番腳腕。

顧玄祁目光微移。

他總是能在亂糟糟的場景中注意到某個人。

隨後,一個下人悄悄走了過去,拉開一個凳子,示意安寧坐下。

安寧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坐。

畢竟在場的這幾位長輩,可都沒有坐下。

顧玄祁見狀,微微蹙了蹙眉。

蕭母有些頭疼,看著淚流滿麵的安茹,她對林夫人說:“這件事不如我們再好好商議一番?”

顧珩在一旁說:“這是自然。”

說罷,幾人移步,回到了一開始的廂房。

說來好笑,這廂房本是打算商議顧玄祁和孟明歌的婚事的。

如今竟變成了蕭世硯和安茹。

安茹被丫鬟帶去其他房間收拾一番,旁人都聚在了廂房裏。

安寧終於可以坐下,小腿的酸脹感這才消失。

她呼出一口氣,專心聽蕭母的話。

蕭母人雖然瘦削,弱柳扶風,說起話來倒是字字如刀鋒。

她認真道:“安茹這件事真要查起來,還不說準是誰對誰錯,就因為世硯意識不清做了那種事,便將一切的錯都推到我們蕭家頭上,未免太不公了。”

林夫人道:“可安茹到底也是受害的人,這件事本就該給她補償與交代。”

“林夫人,她是受害的人,難不成世硯就不是了?他原先可是一心心係安寧這孩子的,如今要被迫娶一個他不喜歡的姑娘,他就開心了嗎?”

“更何況,讓她做個妾室,也算是給她一個好的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