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皺著眉,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著自己腫脹起來的嘴唇。
方才顧玄祁的動作實在太粗魯,仿佛不帶一絲憐惜,重重地碾壓。
安寧見丫鬟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道:“算了,你先去睡吧。”
丫鬟隻覺得安寧奇怪,擔憂地問:“小姐,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安寧咬了咬牙,隻能搖頭。
今日守夜的丫鬟不是惜月,她信不過旁人,自然不會就這樣說出來。
隻是被顧玄祁這樣強吻,她今夜注定是睡不著了。
丫鬟被糊弄了一番,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安寧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不知過去了多久,因為驚嚇而變快的心跳才慢慢平複。
等她再躺回榻上時,恍惚了一瞬。
因為實在太不真實了。
顧玄祁怎麽會在深夜闖入她的房內強吻她呢?
這一句話,安寧說給任何人聽,都是不會相信的。
表麵上看起來如此清心寡欲的顧玄祁,私底下對欲望的渴望竟也到了這種可怕的地步麽?
可這也不是他不分對象就發瘋的理由。
安寧莫名有些害怕,隻覺得這院子太不安全了,哪怕再設十扇門,也擋不住某個瘋子的腳步。
她身軀僵硬,緩緩將被子拉高蓋過了頭頂,遮擋住自己的臉,這才敢閉上雙眼。
一夜輾轉難眠。
第二日一早,安寧起身時,發現自己的唇已經消了腫,看起來沒什麽異常。
她出神了片刻,直到丫鬟為她梳頭時,她這才問:“我昨晚有沒有叫醒你?”
丫鬟點點頭:“小姐夜裏是不是做了噩夢?下了床將奴婢喚醒後,就問奴婢是不是被人下藥了……”
還真不是夢……
安寧的手緊緊抓著桌角,指節泛白。
這要她如何麵對顧玄祁?
正當她心煩意亂時,惜月走了進來,讓丫鬟退了出去。
惜月道:“小姐,林夫人和老侯爺決定了,安茹小姐日後就以妾室的身份入蕭家。”
沒等安寧開口,她痛快地說:“這還真是自作孽,要是安安分分的,林夫人再怎麽說也不會讓她去做人家的小妾!哪怕找個不算富裕的人家,就憑她的出身,自然都不會怠慢了她。”
安寧淡聲道:“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這道理誰都懂,可偏偏她不懂……”
“奴婢瞧她不是不懂,是心比天高,真以為憑靠這種不清不楚的手段上位,蕭家就能認下她似的。”
安寧輕輕勾了勾唇角,道:“娶妻和納妾,就是這一個‘納’字,其中的含義可就多了去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她要是能走好了,也算她有本事。”
惜月輕哼一聲,隨後仔仔細細地為安寧梳著頭發。
她道:“小姐,一會兒咱們要去見老夫人,清晨有丫鬟來說,老夫人病倒了,是昨兒個夜裏突然起的病。”
安寧歎了口氣,幽幽道:“冬日將近,偏偏在這種關頭生了病,隻怕難養。”
隨後,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問:“既然如此……大哥他是不是也得過去?”
“這是自然。”
安寧的手忽然就碰翻了一盒胭脂。
她的眼神有些慌亂,下意識道:“不行,我不能去。”
“為什麽?”
“因為……”
安寧看向惜月那疑惑的眼神,頭疼道:“尋個時間我好好跟你說。”
“那小姐今日要不要去?”
安寧咬著唇,糾結了半晌。
細細一想,這件事又不是她的錯。
最應該心虛的人是顧玄祁,深夜擅闖女子閨房的人也是他。
強吻她的人也是他。
安寧站了起來,道:“走吧。”
她因為在房裏猶豫了一會兒的功夫,本以為是最後一個到的,沒想到她去了之後,顧玄祁竟不在。
老夫人病倒了,林夫人自然是要常守在她身旁服侍的。
林夫人剛擰幹了手帕放在老夫人頭上,看安寧來了,一驚。
“寧兒,你這眼下好大一片烏青,難不成一宿沒睡?”
安寧摸了摸眼下,心說也差不多是一宿了。
躺在榻上的老夫人隻看了她一眼,隨後就收回了視線。
安寧本就不指望她能關心自己一番,禮貌又客氣地詢問了幾句。
原來是天氣轉冷的緣故,老夫人的身子早些年落下病根,一到了快入冬的時候,就容易起燒,又會咳嗽。
顧玄昱坐在她身旁,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老夫人頓時喜笑顏開,又忍不住冷哼一聲,埋怨道:“昱兒越來越懂事了,倒是玄祁越來越不懂事,這個時辰了,怎麽還不見他過來?”
林夫人立馬使了個眼神,示意丫鬟再跑去叫一叫顧玄祁。
丫鬟剛走,老夫人咳了兩聲,虛弱地說:“安茹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顧珩他做得對,要是安茹去了蕭家之後還不安分,那就趁早斷了她與咱們的關係。”
林夫人道:“是,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給我去安排吧,雖然隻是納妾,可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說完這番話,她看了一眼安寧,輕聲說:“就是,苦了寧兒。”
她說這句話就是試探老夫人的態度了,老夫人擺擺手,無奈道:“你想讓她嫁個好人家我管不著,你肯花費這些精力與心思那是你的事。”
“隻是沒了蕭家,你再想選,也隻能選地位在蕭家之下的了。”
安寧適時開口:“隻要是姨母安排的,寧兒都願意。”
她在長輩麵前乖巧得很,剛說完這句話,一陣徐徐的腳步聲響起。
“京城中不是沒有在蕭家之上的,母親如此操心,安寧妹妹的婚事想來也不必操之過急。”
顧玄祁終於來了。
安寧隻看了他一眼,瞬間眼睛像是被蟄了一樣,快速收回。
她的口舌開始發麻。
昨夜他的吻炙熱又霸道,實在難以想象,在人前見他是這樣一副正人君子、克己複禮的模樣。
林夫人有些無奈地說:“哪兒還有在蕭家之上的了?”
顧玄祁詭異地沒有回應這句話,隻是轉而看向老夫人。
他坐在榻邊,任由老夫人抬起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老夫人仔細地打量著他,忽然疑惑地問:“玄祁啊,你這嘴巴是怎麽回事?好似有傷口?”
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