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打心底對“見世麵”這個詞嗤之以鼻,被一個和自己年齡相差了百來歲的毛頭小子帶出去見世麵著實可笑,修煉期間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還要讓你帶我去見?

但是正如君南櫟所說那樣,這宮中複雜煩悶,勾心鬥角的事情太多,權力地位和兒女間的愛恨情長冗雜在一起,著實叫人心煩。

若不是君南櫟的臉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師傅的臉如此的像,看著他還能有幾分心理安慰,花溪早就離開這皇宮去外麵快活了。

要說君南櫟要帶她出去,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一來可以蹭吃蹭喝蹭歇腳地兒,二來晚上也可以偷偷出去探探消息,早點找到能穩定自己人形狀態的方法。

“嗚嗚”兩聲就當是她同意了君南櫟的提議,她輕巧地從人腿上跳下,快速往前走上兩步,勾了勾蓬鬆的毛絨尾巴示意人盡快跟上。

君南櫟看到她這迫不及待想要出門的樣子不由得樂出了聲,起身拂去衣服上沾染上的狐狸毛,信步跟上彎腰一把把小狐狸撈起摟在懷裏,他壓低聲音對著小狐狸的耳朵慢慢吐氣,有意無意地撩撥對方,直至小家夥不再掙紮了他才作罷。

“你這小身子骨別說出宮了,就是走到宮門口都得累得氣喘籲籲了,還是由我抱著吧,省得你累到。”

花溪心想,這不就是**裸地嘲諷自己平時疏於運動體力不支嗎,非得要這麽一個大彎說,我不要麵子的啊。

但是她的小脾氣順著君南櫟的撫摸也漸漸散了。

像君南櫟這樣的國師出宮是不需要經人批準同意的,隻需自備車馬出宮便是。

魚白見主子碰護著小花從屋內走出不由感到詫異,別過聊天弟兄,小跑至君南櫟麵前,站定行禮,繼而出口問道:“主子,後花園今日在翻修,今日帶小花過去怕是隻能沾上一身泥了。”

後花園?誰還去後花園玩,神仙都要出宮瀟灑。花溪前爪扒拉著君南櫟的手臂,麵對著魚白仰頭“嗚嗚”兩聲。

魚白並未養過寵物,也不懂小花這狐言狐語究竟是個什麽意思,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場麵一度十分尷尬,魚白憋了半天最後學著小花的調子支支吾吾地也“嗚嗚”了兩聲。

花溪樂了,平時看這魚白除了忠誠就是嚴肅,這會兒大概兩者都沒了,隻剩下蠢萌了,她無奈地隻能回頭望一眼君南櫟,眼下也隻有抱著自己的這個人能夠充當自己的“人形翻譯機”了,隻是她也不確定君南櫟能不能成功勝任把她意思表達清楚的重要角色。

君南櫟沒有讓她失望,仿佛心靈相通似的,花溪所想的也是他所想的,隻是比起花溪那樣略帶嘲諷和誇張的語氣,他的語氣更加委婉一些。

“後花園小花也玩膩了,我今天帶她出宮玩玩。這宮裏再繁華,於她這山野間的生靈而言也不過如此。”

魚白這才反應過來,他聽到“出宮”二字就條件反射般想要找人備上馬車,隻可惜他剛轉頭剛開始說“來人”就被君南櫟打斷了,他這技能忽的被中止,一頭霧水地看向自家主子。

君南櫟很是淡定,顯然是早就知道魚白會有這樣的疑惑,他耐心地細細同人解釋。

“這幾日宮中不太平,幾家勢力全部虎視眈眈地看著國師府,在他們看來我還是導致相府千金毀容的罪魁禍首,我這要是招搖出宮定會成為這群人的把柄。與其輕鬆一時,日後多些麻煩,還不如今天多動動。”

“可是……可是不從正門走,便隻能從側門溜出去了。那不如我陪您去吧。”

側門出去連著的就是一座小山,想進鎮中就必須繞過山,而山的一側又常有強盜出沒,這些強盜謀財害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朝廷越是想要管,這幫人便越無法無天,囂張跋扈的就差在路中央橫塊牌子讓別人知道這條路是他們的了。

隻認錢,不認人,這就是那幫匪徒的人生信條。

魚白知道關於君南櫟身體的一些事兒,因而不放心他一個人和這隻搗蛋精小狐狸一同出門,他低著頭希望君南櫟能夠接受自己跟隨的提議。

但是回應他的,隻有君南櫟輕輕搖動的腦袋。

“此路凶多吉少……”魚白還想要勸說,但是君南櫟已經不想要繼續聽下去了,花溪難得有一次也能體會到人的心意,她探著身子用爪子捂住了魚白的嘴。

還挺通人性的。君南櫟心中如此想著,對著他撿來的這隻小家夥愈發的滿意。

他穩穩托住小狐狸的腰免得它從自己手掌心中滑下去,他可一點都不希望這小家夥瘦一點傷,尤其是這種完全可以避免的傷。

魚白莫名其妙被小花的爪子糊一臉,懷疑人生的同時閉上了繼續說教的嘴。

“莫要擔心,無論怎麽說我也自幼習武,論武功,我也不會在你之下。區區幾個小賊,說不定還真上不了我。”

這話說得頗有氣概,一時間讓花溪略有慌神,讓她不經有種君南櫟就是自家師傅的感覺。

錯覺,這定然是錯覺……

不可能,君南櫟不可能會是師傅,他們隻是長著同一張臉罷了……

花溪失神得過於明顯,君南櫟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的狀態不對,他帶著安撫意思地輕輕撫摸過雪白狐狸的後頸。

和愣神的魚白交代了一些事後,君南櫟便挑了條小道帶著花溪前往側門。

平日裏側門幾乎無人走,因而幾乎沒有排守衛在此地看守,君南櫟環顧四周確保無人看到他倆之後,款步從側門走出。

宮外的風景與宮內截然不同,少了金碧輝煌的同時,也少了很多壓抑的氣氛,更少了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難得回歸自然,花溪從君南櫟的懷中跳下,同人並排而行,久違的自然之氣讓她不僅想到修行時候的快樂日子,腳步都跟著輕快了起來。

兩人繞山之行,行程過半正準備就這路邊大石頭坐下休息,忽的一聲粗獷之音出現在他們不遠處,饒是花溪膽子再大,這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一聲還是把她嚇得往後跳了一步。

“國師大人,狐狸和命你隻能留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