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受臣49
才幫佟日禮擦完，簾子外麵，就聽見萬全在問了：“皇上？”
皇甫覺把帕子丟在盆裏，拉緊被子，看了佟日禮一會兒，才走了出來。
“皇上，寧貴人和禮部侍郎還在禦書房外麵跪著呢。”萬全跟在皇甫覺後麵，小聲說著。
“那麽喜歡跪就跪著吧。”
“可是，這樣傳出去也不好啊。”
皇甫覺腳步停駐：“那你招進來吧。”
“是。”一旁的小太監伶俐地進了後間。
萬全領著禮部侍郎和寧貴人進來，這兩人才踏進禦書房的大門，就已經跪倒在地請罪。
皇甫覺坐在禦案後麵，看著這個已經嚇的魂不附體的禮部侍郎其實頗有同情。
他兒子的運氣真是不好，三次都犯到了佟日禮的手上，尤其是最近兩次，正遇到佟日禮想找茬的時候，而且犯的還是調戲民女的毛病。
佟日禮對於調戲民女的人深惡痛絕，最近尤甚，街上抓到這類的流氓時，借著他送他的那幾個人，把那一幹敗類打的比搶劫放火的還慘。
皇甫覺每每想到這裏，都覺得那些人有替自己受過的意味在裏麵，佟日禮真正想教訓的，估計就是坐在龍椅上的九五之尊的他，誰讓當年他也調戲過呢。
即使現在他都上升到調戲朝廷命官，調到了佟日禮的身上，也屬於真命天子不可管教。
而紈絝子弟調戲民女，本來就可大可小，曆來不單是官員睜隻眼閉隻眼，就是鬧到了皇甫覺這裏，他都覺得不是特別大的事情，隻要這個臣子沒犯什麽大錯，還挺順他的眼，一般也就小懲了。
不過，放到佟日禮那裏，都被抓了三次。
皇甫覺都想說聲，真是死性不改，真是背到家。
他就是想饒的話，佟日禮估計都是不依的，誰讓他看到了呢？他要是饒了，被佟日禮發現了的話，那他在佟日禮心目中的形象，就更慘不忍睹了吧。
“皇上，臣教子無方，縱容溺愛，請皇上恕罪。”在皇上身邊的近衛把被打的小兒子給送回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完了，這一次不僅僅是佟日禮，連皇上都知道都出麵了，所以他趕緊進宮，連著在宮裏的女兒寧貴人一起求情。
“寧愛卿，令郎現在在哪裏呢？”
“臣已經把那個逆子給綁在宮門外麵，他一而再，再而三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現在任憑皇上發落。”
為了寧家的基業，寧侍郎隻能做出棄卒保車的舉動。
“那不是寧愛卿最寵愛的小兒子嗎？”原來也不盡然。
“如此妄讀聖賢書的逆帳，臣愧對祖宗，愧對皇上，臣已經和他脫離父子關係，他和寧家從此再無瓜葛。”
“寧愛卿真是深明大義。”皇甫覺笑了，似是讚賞。
脫離父子關係，意思就是他做出的所有事情都和寧家無關，不能牽連到家裏了嗎？
“臣隻是盡力而為。”
“寧貴人，你呢？”皇甫覺看向那個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宮妃：“那怎麽也是你的弟弟吧，這麽被逐出家門，寧貴人有何想法呢？”
“他做出如此之事，不配為寧家子孫，臣妾雖有不舍，但也同意父親的安排。”寧貴人含羞帶怯地抬起頭，看了皇甫覺一眼，如此答道。
真是無情無義哪，父親不仁，而姐姐出現在這裏，恐怕是擔心禍及己身，順便想見見聖顏。
要是佟日禮呢？
皇甫覺心想，依他的那種個性，肯定不會放任他的兒子變成那個樣子，也不會那麽輕易就為了榮華富貴舍棄掉自己的骨肉。
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在念及佟日禮的兒子時湧上皇甫覺的心頭。
他的臣子這麽有情有義他應該高興才是，但是為什麽想到佟日禮有兒子，怎麽去教育他兒子，他就這麽不高興，有一種酸酸的味道？
於是，皇甫覺的臉拉了下來，為了心中那麽還莫須有的想象。
麵前這兩個人也看的不順眼起來。
“令郎的事情，按照律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你們都下去吧。”皇甫覺揮退。
“是。”雖然不懂為何皇上的臉突然冷了下來，但是他們都懂得這個關口還是不多問為妙。
而兒子的性命看來是保住了，也沒有連累到他們自己，他們這才鬆了口氣，往禦書房外麵退。
哪知，剛剛才到門邊，一聲悶響從禦案後麵傳來，未來得及分辨那聲音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寧家父女已經又跪倒在地上。
“哎呀，佟大人，你沒燙到吧？”裏側，細細的聲音，很是焦急。
佟大人？
禮部侍郎和寧貴人一下子楞在了那裏。
佟大人？那個工部尚書佟日禮？
禮部侍郎一下子明白了什麽，臉色刷地就白了，隻剩下子寧貴人還是一臉茫然。
“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老臣老眼昏花，耳力不濟，什麽都沒有聽到，請皇上饒命。”禮部侍郎知道自己碰到了什麽，頓時三魂丟了一半。
皇上竟然狎玩臣子，這傳出去，可是要掀起驚濤駭浪的啊。
他們寧家是做了什麽孽，竟然撞到了這種事情，今天恐怕是出不了這禦書房了。
寧貴人一看自己的父親如此，也頓時明白了，臉色煞是難看，大概也是驚嚇到了。
“皇上，你念在臣妾跟在您身邊不少年歲的份上，饒了臣妾吧。”眼珠子都已經嚇得浸濕了，眼淚就往下掉，胭脂水粉糊成一團，不見了平日裏的端莊嫻雅。
端坐在禦案後麵，皇甫覺的嘴角在聽見後麵的聲響時，勾起有些冷酷的笑意。
眼裏不動聲色，已經刀光劍影。
外麵，禦林軍巡夜腳步的踏踏聲更是刺耳。
隻要他一聲令下。
皇甫覺嘴角彎起，燭燈下，麵前這兩個誠惶誠恐，嚇得魂不附體的兩個人影，在地上更是扭曲的恐怖。
冷凝的氣息在禦書房裏回旋，突然，皇甫覺就酣暢的大笑起來，一把走到禮部侍郎跟前，把他扶起，“愛卿這是要幹什麽？愛卿為朝廷鞠躬盡瘁這麽些年，朕都看在眼裏，說什麽饒命的話？相反，寧愛卿賞罰分明，對於愛子也能不偏不坦，朕還要嘉獎五百金。”
禮部侍郎一下子愣住了，反應不過來。
這時，就聽的皇甫覺接著說，“寧貴人賢良淑德，品行端莊，升為貴嬪。”
禮部侍郎這才明白了，皇上就是要用重賞堵他們的嘴，心下頓時踏實了下來，趕緊跪下叩謝。
出了門的時候，寧貴人臉上已經是不見剛剛的驚慌，一片喜色。
“爹爹，沒想到我們倒是因禍得福。”
禮部侍郎臉上也是喜悅，心裏不知為何卻仍是堵，“我們寧家也是官宦世家了，大盛國開國來還沒有做到過貴嬪的，女兒啊，你今日連升三級，也是我們寧家的榮耀。今後，在宮裏更要謹言慎行了，像今日之事，切忌不可提，連你母親那裏也不要提起。”
“女兒明白。”寧貴人答。
“女兒啊，皇上就是因為知道我們寧家沒有娘娘，今日所以才封了你這麽高的位置。女兒，你若是以後多嘴，這個位子就沒有了。”
“女兒知道。”
“若是貴人，你不珍惜，尚有可能。可是，這是貴嬪，皇上是料定了你舍不得啊，我也舍不得啊。料定了啊，所以才這麽放心沒有殺我們父女啊。”
“皇上他賞賜我們父女，不是因為女兒德才兼備，父親對朝廷鞠躬盡瘁麽？”
禮部侍郎搖頭，看著自己盲目的女兒有點痛心，“女兒，你可真是糊塗。父親真的後悔把你送入宮裏啊。君心難測，這個皇上更是個中翹楚，你伺候不了的君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