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作嫁(3更3)
“廖警官說得太對了。”沫蟬平靜地微笑,“正是因為尊重法律的公正,所以我今天才會來做這件事。”
“老祖宗留下古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當初我指證紈素,是在當時的情勢之下,根據當時所得到的證據,有理有據推斷出紈素的重大嫌疑;但是此時早已時過境遷,證據有了新的補充,而推理的環節也得到了完善,所以從此時看起來,當初是冤枉了紈素的,於是我才來改正錯誤。”
“你想說什麽?”廖可瞄著沫蟬。
沫蟬不慌不忙拿出一疊屍檢報告,是那個死亡的流浪漢的。
“你從哪裏得到這些的?”廖可不是質問,是真的想知道。他實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看似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怎麽總是這樣仿佛能夠手眼通天腙。
沫蟬淡然一笑,瞟了曾大狀一眼,“因為曾大狀的律所,有幾位特別專業特別厲害的調查員啊。這些就是他們拿到的,而且都是從合法渠道。”
外人隻看見律師在庭上的唇舌刀劍,隻有業內人才知道律所調查員才是真正的秘密核心,律師庭上的表現全都仰賴這些調查員們拿到的關鍵證據。而有些律所的資深調查員,不是人脈極深,就是背景極厚,或者手段極高……於是聽到沫蟬提到調查員,廖可便也隻能聳肩。
沫蟬便淡淡一笑,繼續說,“請問廖警官,法醫得出的結論是死者死於詭異的穿透傷,對吧?”沫蟬指著流浪漢後頸的創口,“而造成這一致命穿透傷的‘凶器’,此時依舊沒有著落。我聽說法醫們的認定是:那是尖利的指甲造成的。攥”
廖可狠狠一瞪沫蟬,“好吧,不能不說曾大狀律所的那位調查員頗有手腕,這樣的法醫鑒定結果在我們內部都是保密的,可是你們竟然也能搞到!”
沫蟬便笑,“請問廖警官,你跟紈素也算相處過一些日子了,你敢相信紈素的指甲有這麽硬麽?或者我們可以提請給紈素做一個醫學檢查,看看她的指甲有沒有異於常人之處。”
“如果有的話,我跟曾大狀便撤回今天的請求;如果沒有的話……,對不住了,那就隻能證明警方是關錯人了。”
廖可徹底垮下臉來。該做的醫學監測,實則他們早已經秘密給紈素做了,證實紈素的手沒有任何異於常人之處!
看見廖可麵色有變,沫蟬便放下心來。現代法律公正,可是法律依舊對一些超脫自然之事無能為力。比如法律很難知道紈素實則是驅魔巫女,更無法證明她現在已是半人半妖,於是她才會擁有這樣淩厲得可以直接折斷脊柱的指甲。
法律既然無法證明,那麽紈素便不能繼續被羈押。她雖然並不願意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唯一的安慰隻能是:那流浪漢自己也是死有餘辜。
曾大狀辦完了手續,沫蟬看著紈素沿著長廊走出來,身影透過一層層鐵柵欄映過來。沫蟬在心底無聲地說,“今日我放你出來,來日我必定再親手將你關進來。天道昭彰,不會讓你一手遮天。”
仿佛能聽見沫蟬心裏的話,隔著遙遠的距離,紈素便向沫蟬所立的方向轉過頭來,隔著幾層鐵柵,紈素得意一笑,用唇形說,“你試試看。”
沫蟬送完紈素,回來就有些頭疼鼻塞,喉頭又腫又疼,便是吸氣都好像是有薄薄的刀片在刮。
曾大狀不放心,“看你,這陣子身子不舒服,還非要堅持送謝紈素。看她住的這個地方,陰氣這麽重,說句不好聽的,你這樣元氣不足的是要損了陽壽的。”
沫蟬撐著笑了笑,“曾大哥,看你這樣的人開這樣的玩笑,感覺很穿越啊。”
曾大狀讓司機在路邊停車,親自跑下去到藥店裏買來退燒貼和退燒藥。親手將退燒貼給沫蟬貼在額頭上,又就著車裏的依雲水喂沫蟬吃下藥片。手法嫻熟,進退自如。
沫蟬便笑了,“由此可見,曾大哥此時已是最棒的爸爸。”再不是從前那個隻為了所謂的事業,寧願在外鶯歌燕舞,而冷落了妻女的混賬男人。如此說來,也不枉小雪死過一場,不枉曾太瘋過一回。
曾大狀明白沫蟬所指,有些汗顏地點頭。礙著前麵的司機,便避過私家事情不談,依舊說沫蟬前麵的話題。
“從前隻相信自己,感覺萬事不問鬼神問自己就好了;可是也許是認識你之後,我才覺得這世上的確有些事情是我不理解,卻依舊存在的。”
鼻子更堵,出氣都悶悶的,沫蟬渾渾噩噩地衝著曾大狀笑,“子不語怪力亂神,曾大哥你還是聽從老祖宗的話吧。怪力亂神,如果可能,我倒情願退避三舍。”
隻可惜,怪力亂神卻自動纏上她,不容她逃避。
車子走得很平穩,即便在城鄉結合部的並不平整的路麵上,壓著個坑坑包包的,也隻是忽悠地一下便過去了,連杯子裏的水都不會潑灑半滴的。
這樣平穩的車子,就像一個大大的搖籃,加上藥勁上來,沫蟬便靠在後座上,隱隱約約地睡著了。
“蟲,不得了了,快醒醒!”
沫蟬渾渾噩噩睜開眼睛,看見香兒一張嚇白了的臉。
沫蟬比劃著問:“怎了?”
香兒麵無人色,“群狼圍攻,已經到了院牆外!”
怎麽回事?
沫蟬也腿一軟,險些從秋千上掉下來。這低頭一看,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坐在秋千上,隨著秋千的悠**而睡著了。心想可真是膽子大,如果不是被香兒叫醒,豈不是要睡死了從秋千上活活摔下來?
香兒苦著一張臉,“怎麽辦?巫女大人們都隨著皇上皇後去了岱山祈雨,寺中隻剩下我們一般婢女仆婦,眼看著守寺的官兵就要抵擋不住了!”
沫蟬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明白,這是狼的計謀,趁著巫女們都不在寺中,便突然來襲!
沫蟬向香兒比劃著:“用火,還要讓大家敲響鍋碗瓢盆弄出越大的動靜越好!”
香兒卻要哭了,“這些避狼的常規手段,咱們都使了,可是根本沒用!它們縱然被暫時嚇退,卻依舊站在山坡上,盤桓不去!”
沫蟬也有些緊張。從小到大,她還沒有過這樣直麵群狼的經驗。
她比劃著問,“過年用過的炮仗,還有麽?如果沒有的話,那就砍了竹子來投入火裏,暫時自製爆竹吧!”
香兒瞪著沫蟬,“蟲,你也被嚇傻了麽?怎麽忘了竹林是種在後山,想要去砍竹子,就必須得出院門啊!”
沫蟬跟著香兒跑出跨院,前前後後地查看。忽然看見她的房子門口,還晾著舞雩的大紅法袍。姐姐的一應吃飯穿衣都是由她伺候的,這法袍也隻讓她一人沾手來洗……
沫蟬忽地有了主意,跑過去便將法袍扯下來。
朝廷法度森嚴,這樣鮮豔如血的正紅,原本隻有正宮皇後才可穿用。因為巫女們乃是能夠與天溝通的神聖身份,於是巫女們也可以穿用尊貴無比的正紅。
手中的這件正紅的法袍,是巫女們神聖身份的象征,捧在手裏如一團烈火般,又像是一捧熱血。沫蟬的心便被它滾燙的顏色捂暖,隨之平靜了下來。
看見沫蟬扯下舞雩的正紅法袍來,香兒擔心得直叫,“蟲你瘋了麽,怎麽又敢擅動你姐姐的法袍!上次你擅動,被她罰在冰冷刺骨的山溪裏洗了一天一夜的衣裳,你都忘了麽?”
其實身在太常寺裏的每一個小婢女,都對巫女大人的正紅法袍充滿了崇拜和渴望,都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披上這樣的法袍,站在眾人之巔,受萬民景仰,受皇族與大臣的跪拜。所以香兒理解錯了沫蟬的意思,以為她想趁亂再碰一碰這衣裳。
沫蟬卻燦爛一笑,非但沒鬆開手,反而一轉手便將大紅的法袍披在了身上!
她朝香兒眨眼,在地上寫:“幫我上頭、梳妝。我有法子!”
香兒大驚,“你,蟲你該不會是想要冒充巫女大人吧!”
沫蟬淡淡一笑。
“那可不行!”香兒嚇得哭出來,“你裝作巫女大人衝出寺去,又能跑多遠?再說狼群還不撕碎了你!”
“我不怕。”沫蟬寧靜地笑,用樹枝寫,“我會跑得很遠,相信我。我有辦法將狼都吸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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